第二百五十五章 小爭吵5
2024-05-03 02:33:24
作者: 三小胖兒
他頓了頓,「坐在高凳子上,劇烈搖晃,然後仰頭,朝後,彎下九十度,哐當一聲,這次物理性的實驗,會圓滿成功!」
他衝著安然眯了眯眼睛,「這樣子準保兒你會失憶。」
「唉……那你說我怎麼總是腦海里出現一個重複的夢境,很熟悉,一直在重複著,」
顧西爵看看她,眼角噙著笑意,「我看你真的是當闊太太當久了,腦袋都不好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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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揉揉夏安然的頭髮,「走吧,帶你吃飯去。」
車子行駛一路,顧西爵跟她在附近的一個小型飯店吃了一口,她一邊快速吃碗裡的咖喱雞腿,一邊抬起頭問顧西爵,「西爵,一會兒我們去哪啊?」
顧西爵擰開可樂瓶子,喝了一口,「我們一會兒去一個你沒去過的地方。」
原來顧西爵值得「沒去過的地方」就是眼前,這座荒涼的,甚至有點破敗的城鎮小學校。
學校矗立的位置,兩邊簡直荒涼。除了一群夕陽趕來的麻雀,就是連片連片的高聳的玉米地。
秋天到了,今年的收成並沒有想像之中的那麼好,很多因為夏季暴雨和冰雹的襲擊,出秸稈兒的從中間開始泛黃,連帶著葉子也微微枯黃。
只有一群麻雀陪著這裡的夕陽,沒有人告訴這裡的孩子,為什麼相依為命的家鄉,會如此荒涼。
這個城鎮小學沒有升旗台,操場也小的可憐,簡易的用木頭樁子搭建起來的——孩子們每周一例會升旗的時候,會久久的注視國旗飄揚很久,然後才肯放下小手。
顧西爵一邊向前走,一邊像博物館裡的講解員那樣帶著夏安然穿過那個操場,那個瓦礫都掉下來的花壇。
在上面的邊緣可以看見,用粉筆或者是磚頭留下的那些歪歪斜斜的數字,大概是玩什麼遊戲留下的吧。
顧西爵帶領著安然走到窗邊,一抬頭就看得見,上面風雨飄搖的班牌兒,上面的字跡有些脫落,「三年一班」愣是磨成了「二年一班。」
「這裡的是我支教的其中一站,有一陣子特別冷,小朋友們躲在教室里冷的縮成一團,學校里的暖氣也不好,每個小朋友都要從家裡往回來背一些出秸稈頭。」
顧西爵,頓了頓繼續說,「我就是在那——用那個爐子,給他們生火取暖。」夏安然往裡面瞧了瞧,黑板旁邊的火爐。
他的表情很陶醉,就好像朗誦一首優美的詩歌,嚮往的樣子,「帶領著一群小傢伙兒做手工,把一大堆——」伸手比劃了一下,「一大堆混在一起的五顏六色的橡皮泥,放在火爐上面烤,烤化了就分給他們,弄完那些,我發現,我整隻手就跟彩虹似的。」
話音未落,他爽朗的開懷地笑起來,眼角彎彎的,捕捉到安然的表情,他瑟縮了一下,漸漸緩下來,「安然,你是不是覺得我跟你說這些很無聊?」
「當然不會!」空巢老人,留守兒童,打工子弟的小孩兒,這是安然捕捉到暗紅色磚瓦縫隙,捕捉到房樑上面懸掛的蜘蛛網,所能和這裡的人,顧西爵口中那群可愛的小天使,所能想到的關聯詞。
見到這樣的場景,夏安然的心裡感到像壓了一塊大石頭,難過的。
顧西爵的距離和她比肩而立,即使現在教室里沒有小孩兒,沒有那方寸的講台,也足夠能想像出他站在講台是怎麼樣的樣子。
會發光吧!
在安然的印象里,一開始顧西爵是那個穿著昂貴奢侈品,遊走在上海那樣光怪陸離的城市,在鋼鐵森林裡的上等人尖,他們家的一塊香皂就二百塊。
他是那個看起來時尚的小生,逆生長的小帥哥,也是同是因為一個小細節,批評其人來字字珠璣,句句帶傷的顧西爵。
也見過在時尚的名利場圈子,有條不紊,看似漫不經心卻十分有想法主見的顧西爵。
眾星捧月的顧西爵。
卻沒有見過此刻的顧西爵。
像是某個孩子的——算了,算了,他們也有自己的父親,這樣歸類,倒是有些班門弄斧了。
過了一會兒,顧西爵跟校長交涉了一會兒,徵得了同意,帶領著安然看了看這裡的教室。
昏暗的路燈下,顧西爵和夏安然臨別要走的時候,村頭依稀的走過來一個老奶奶和一個小孩兒。
安然把背包里的麵包遞給小男孩兒,他披著那件明顯的大人的布衫,一眨一眨的看著夏安然,一笑的時候臉頰兩邊還有兩個深深的酒窩。
當這雙眼睛從相機里走出來,直面安然的時候,她真的無法直視那雙眼睛,心裡一個勁兒的泛酸。
老太太看見顧西爵格外的親切,籃子裡跨了一筐雞蛋,看樣子可以猜測的出來,她是拿家裡最好的東西來給一個交給她孩子知識的,那個老師。
老奶奶年歲很大了,還堅持著,向顧西爵彎腰,他一把撫起老奶奶,「大娘,我還會再回來的。小瓜,很聰明,將來一定能去大城市!」
顧西爵眼睛裡的毋容置疑打到老奶奶心坎兒里去,當行駛的車子漸行漸遠,那個老奶奶和小孩兒,依然站在原地,不肯走。
夕陽就在背後照著他們,他們縮成了小小的圓點,成為了舞台上營營役役莊嚴的布景。
小孩兒的和老奶奶的笑容印在飛揚的塵土裡,和安然的心裡,一直沒有抹滅。
顧西爵和安然在臨走前,偷偷塞了一沓現金給他們,雖然不能一勞永逸,但總能緩解一下現在的生活。
夏安然突然明白過來,生死和生存才是獨立個體直面的第一個問題,和這些比較起來,那些哀春傷秋的所謂愛情,真的可以當作這場大幕戲的重力加速度忽略不計……
那些愛情,那些折磨她,縈繞心頭久久不肯放下的執著,真的,現在看起來太矯情了。
車子一路行駛,就像沒有終點也沒有開始的無限延伸的線條一樣,顧西爵,真的謝謝你。
你讓我成長。
安然腹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