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春陽融雪

  珀斯娜塔莎此時拿出了徐家當家人的姿態，把兩女抱在懷裡寬慰，道：「既然他是天選之子，除了他，沒人可以遏制這場災劫，我們只要認清了這點，就不會迷失悲傷。」

  「因此，我回以春陽融雪功為他祈壤復活……今後，你們要好好為我照顧他。」

  「他最喜歡喝得是雨前茶，最愛聽的是琵琶行，你們要記住了……」

  珀斯娜塔莎生性沉默寡言，這次卻破天荒的說了一大段話，然後便放開兩女，身形緩緩漂到了半空。

  

  「娜塔莎姐姐，你能復活他？」兩女看著運轉春陽融雪功德珀斯娜塔莎，不禁又驚又喜。

  珀斯娜塔莎輕輕一笑，沒說話，只不過是抬起皓腕一勾，讓徐向北懸浮在自己對面。

  無數瑩白色如雪花般飄舞的炁罡，從珀斯娜塔莎的身體中飄出，把徐向北包裹在內。

  看著唇角失去了往昔活力微笑的徐向北，珀斯娜塔莎眼角終於低落了一顆情淚。

  當初相約塞外牧馬，齊游江南小鎮翩舟遊船，共赴西域雪嶺看日出，兩兩東海諸島品嘗龍蝦的約定，再也不能實現了……

  珀斯娜塔莎胳膊輕揮，從呂澹澹那兒奪來的清心石法珠兀自出現，漂在她的身前。

  「這顆法珠，本來就是我的。」

  珀斯娜塔莎微微閉上了雙目，雙手展開春雪印，身體周圍瑩白色的雪花，飄舞的速度更快。

  而那懸浮於空的清心石法珠，也逐漸對著珀斯娜塔莎靠盡，然後化為一束青光，融入她的眉心裡。

  珀斯娜塔莎展開手臂，抱住徐向北猿腰，緩緩揭下覆面輕紗，含淚在其唇上深情一吻，也是告別的一吻。

  唇分，一束耀眼的強光從兩人額頭間射出，讓人再不能逼視，而天地間也傳來一陣奇異的波動，似乎時間萬古恆定的節奏，漏掉了半拍。

  而那想展開鯨吞山河之術的神曌，也不禁被吸引，奇怪的看著這邊的狀況，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強光逐漸消散，待得光華散去時，珀斯娜塔莎那白皙的面孔，變得慘白如紙，而徐向北那渙散的瞳孔，反而再現了生機。

  這刻，徐向北渾身的內外傷勢，不藥而愈，強烈的生命元氣透體而出。

  這種狀況持續了一盞茶的工夫，徐向北突然眼珠開始轉動，喉嚨滾動想說話。

  「娜塔莎，快走。」這是徐向北恢復意識後的第一句話。

  看著在自己懷裡一臉疲倦的珀斯娜塔莎，徐向北有點莫名其妙，她怎會突然這麼衰弱，甚至還老了很多？

  「娜塔莎姐姐為了復活你，以春陽融雪功和你換命，犧牲了自己。」底下的朱艷茹哭成了淚人兒。

  徐向北失色，看向珀斯娜塔莎，鼻尖冒汗卻說不出話來，內心堵塞得如壓了一塊千斤重的斷龍石。

  珀斯娜塔莎氣若遊絲，可是面容卻安詳恬淡，靠在徐向北的胸口前低聲道：「你還記得我們首次相遇的情景嗎？」

  「那時我總是感覺你似曾相識，總是感覺你活波開朗，總是忍不住靠近你，任你捉弄。」

  「我們夏夜在風鈴灘邊篝火晚宴，冬雪飄飄在雪原中策馬崩塌，那每一天沒一日，我都用不忘卻。」

  珀斯娜塔莎急促的喘息了幾口，面容上露出一層詭異的紅暈，徐向北知道這是迴光返照，悲聲道：「娜塔莎，別離開我，我一定要救活你。」

  不等徐向北啟動戰神意志，珀斯娜塔莎連忙搖了搖頭：「不要耗損真元，春陽融雪功一經施展，無人能救活我。」

  「我平常喜歡吃醋，不喜歡你老是走桃花運，我不是信不過你，我只不過是想獨享這一份小幸福，我是不是很自私呢？」

  「不不不。」徐向北搖著頭，悲聲哽咽，「是我不對，我最疼愛的娜塔莎。」

  珀斯娜塔莎顫巍巍的抬起手，把自己散亂的鬢髮捋整齊：「我死之後，你這大壞蛋就自由了……最後，請把我安葬在，雪煙派的凌……」

  徐向北抓著珀斯娜塔莎的手，虎軀狂震：「我不准你離開我，我命令你活下去。」

  娜塔莎話音逐漸轉低，徐向北的手掌的柔夷冰涼滑落，含淚香消玉殞。

  徐向北發出如野獸般的狂嗥，屏幕狂輸真元進去，可是卻如對著一塊冰涼的石頭髮功，毫無反饋。

  「娜塔莎？娜塔莎！」徐向北仰天悲嘯，捶胸頓足，群雄看在眼內，無人不為他深情動容，為之黯然垂淚。」

  徐向北怎麼也沒料到，自己之前做的噩夢，竟然真是一個預兆，而今無情的發生。

  徐向北淚目向天，雲層中似乎依稀可辨娜塔莎矜持但俏皮的笑臉，還有幾隻孤零零的大雁，發出悲鳴，似乎也感受到了這人間悲劇。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徐向北完全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什麼天地崩潰，什麼山河焚毀，管他鳥事？神曌幹什麼由他去干，他只想尋回愛侶。

  突然，一個劈空掌，打徐向北的身上。

  這道掌力不重，只讓徐向北腳步踉蹌了幾步，卻依然緊緊地摟著懷裡的娜塔莎，黯然魂殤。

  但是那招劈空掌，不是神曌打的，而是太歲娘娘所發。

  太歲娘娘一個雪飄步，到了徐向北身前，再狠狠打了他一個耳光，斥責道：「醒醒吧，如果你放棄了，娜塔莎就等於白白復活了你，犧牲了自己，大敵當前，還有拯救天下的使命在等著你。」

  聽見這話，朱艷茹一把將太歲娘娘推開，哭號著：「為什麼總是要我們向北去做什麼救世聖人，他為何要肩負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你們這些強者難道吃乾飯的嗎？」

  說著，朱艷茹和曹嬰抱住了徐向北，嚶嚶哭泣。

  而徐向北挨了一耳光以後，也有一些清醒，怔怔地看向太歲娘娘。

  太歲娘娘怒道：「娜塔莎為了救你而死，你卻只知道意志消沉，如果她靈魂不滅，雲天上看見你這慫樣，你覺得她會開心？」

  「呵呵。」這時，雲天蒼穹中的神曌也發出了嘲笑，「徐向北，你們其實也不用急，反正都會被我收拾，只是先後順序的區別而已，用得著發生爭吵嗎？」

  神曌的嘲諷，如刮骨鋼刀，頓挫著徐向北的骨髓，令他血液沸騰，殺意狂飆。

  「啊……」徐向北突然腳掌蹬地，一顧雄渾的先天炁罡震盪而出，二話不說將旁邊的所有人震得後退了七八步。

  「娜塔莎的仇，一定要報。」

  雙目泛起一片赤紅，抹掉臉頰上縱橫的淚水，猛然抽出破邪鎮魂刀。

  「神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徐向北一生中從來沒有一刻像想在這麼專注，心中只有個念頭，便是殺掉神曌。

  徐向北索性採取了只攻不守的玩命打法，刀式如長江黃河綿延而去，每一步踏在地面青石，便帶出一個深深腳印。

  不怕會武功的，就怕舉著菜刀玩命的，面對徐向北這種瘋狂如獅虎的拼命戰術，縱然以神瞾之能，也被劈得節節敗退，只能暫時防禦。

  所有人抬頭看著徐向北，如同看見了被喚醒的戰神。

  神曌也不禁驚心色變，心想：「他這也太匪夷所思了，怎麼修為又暴漲了一倍？」

  強者的威嚴不容挑戰，神曌惱羞成怒，心中知道不能讓此子展開攻勢，找個機會猛然一拳擺去。

  徐向北的破邪鎮魂刀從自己肋下穿出，與神曌的拳頭對轟，兩人紛紛被震退幾步。

  這下子，竟然鬥了個不相上下，旗鼓相當。

  但是，徐向北根本沒有回氣的打算，一秒鐘也不休息，繼續蹂身直上，展開幾百個殘影，將神曌包圍起來，展開無死角全方位的劈砍。

  刀芒頻頻落在神曌身體周圍擎出的金晨曦炁罡罩上，雖然幾次眼看差點破開防禦，可是每次都差了一點點。

  神曌不屑的笑著：「徐向北，我這金晨曦炁罡罩是天下最強防禦，你根本傷不了我。」

  「你真是這麼想的？」

  徐向北橫眉冷目，眼中出現一絲嗜血之色，彪悍的氣息如潮汐般再次暴漲。

  「戰慄龍捲，紅翎劍齒虎之蠻荒決。」

  一瞬間，徐向北的臂力暴漲了一倍，便連破邪鎮魂刀產生的刀芒，都擴展了許多。

  「我要你的命。」

  徐向北聚起十成功力，採取大三段的劈砍姿勢嗎，把破邪鎮魂刀高舉過頂，咬牙狠狠下劈。

  轟，神曌二話不說被這一刀之威，劈得如炮彈一樣砸入了地面，形成一個隕坑，而徐向北也被這反震力彈飛，手掌神刀幾乎脫手。

  低頭看著地上的隕坑，徐向北冷笑：「什麼狗屁神境，還不是被我一刀劈下，我看只是你自欺欺人的幻想。」

  一番近身肉搏後，徐向北感覺到，神曌的戰鬥力並沒有得到太強大的增幅，只不過是體表多出了一層金晨曦炁罡，防禦力強到變態。

  這金晨曦炁罡，不僅防禦強，還可以反彈對手的攻擊，這才是它厲害的地方。

  「不錯不錯，剛才那一刀，你幾乎又讓我品嘗到了凡人情緒中的恐懼，只不過，你還有力氣劈出那樣的幾刀呢？」

  如出自九幽地獄的聲音，從地上的隕坑內響起，神瞾衣衫完好的飄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