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災星

  九死一生回到葉國的葉簡，並沒有得到晟帝的嘉獎，反而是怒火。

  他坐在龍椅上，居高臨下道：「神女？朕讓你所帶之人全是精銳，結果就你一個人安然無恙回來了？！」

  「現在不僅丟了城池，還鼓舞了外族的士氣！你這個神女，就是這麼當的？」

  朝堂上安靜如雞，沒有一個人敢觸晟帝的眉頭。

  當然，朝堂上這些人，早已經被晟帝換了一遍，除了順著他的朝臣，再無敢實話諫言的好官。

  哪怕眾人心知幾千人，根本不是十幾萬敵軍的對手。

  葉簡依舊一身白衣，不同於尋常女子，她的頭髮如男子一般束起。

  神女本可以不跪，但此時盛怒的天子，只想撒氣：「神女？呵，你此戰愧對先帝，愧對百姓！」

  「朕罰你去祭台罰跪，以示罪孽！神女，可有不服？」

  百官面面相覷，推搡之間，有一人上前。

  

  「陛下，看在神女曾經有功的份上，此次不如網開一面？」

  有人帶頭，另外便有人附和：「是啊，神女之前立下的戰功，賞賜只求天下百姓安康順遂，不如功過相抵？」

  神女一旦被罰，以後不能上戰場領軍，就該輪到他們替晟帝分憂了。

  心知這一點的大臣，紛紛求情：「陛下，神女失職是該罰，但神女之前有功……」

  「神女受百姓愛戴，只是去祭台罰跪，不過是順應天地而為。但是陛下，現在罰了神女，被外族知曉，士氣必然會再次高漲！」

  求情的群臣小心翼翼看晟帝臉色。

  晟帝雖然自私，但也不是不顧大局。

  當然了，這個大局，是跟他利益相關。

  果不其然，他氣消了一半：「眾愛卿以為何？」

  方才說外族士氣高漲那位繼續說：「不如先記下此次之過，等神女立功相抵？」

  晟帝眯了眯眼，一副考究的神情。

  換做成為鬼帝後的葉簡，聞言早就懟過去了。

  偏偏她在身體裡，卻不受控制，只能像個啞巴一樣，接受口誅筆伐。

  終於在晟帝的考量下，認可了這個方法：「如此，便依大家所言。」

  他目光又落向葉簡，問：「神女可接受？」

  百官怕神女不接受，這會兒又幫著晟帝道：「那群精銳，皆是敬拜神女之人，如今只剩下神女一個人回來，勢必要給他們的家人一個說法。」

  「若非全心全意相信神女，他們又豈會不顧生死。」

  「神女肩負天下之責，受萬人敬仰，此行如今結局，雖不是神女所願，但皆同神女有關……」

  葉簡看著這一群，將她架在火上烤的人，只覺得悲哀。

  可她的身體卻只有內疚，她拱手衝著晟帝道：「葉簡願意接受。」

  晟帝滿意了。

  百官也滿意了。

  朝會一散，除了葉簡記得幾千精銳，再無一人提及。

  葉簡回到了神閣。

  她跪坐在最中間，四周的牆壁上，掛著她不認識的神像。

  她像是在自言自語：「我的職責是百姓安寧，葉國昌隆，可明明我已經做到了……」

  「是陛下貪心，為何全成了我的錯。」

  就在這時，原本已經失去蹤影的祭司，卻出現在了她面前。

  「你生來的使命，就是擁護帝王，保護百姓。」

  「哪怕是死。」

  葉簡心一顫。

  祭司看著牆壁上的畫像，全是女子的神像。

  也是之前她選好的神女。

  「若你想要答案，等你神力耗盡，必有解釋。」

  葉簡抓住重點：「神力耗盡？」

  祭司轉頭，靜靜看著她：「對，當你的身體無法再癒合，當信奉你的百姓不再信任你，便是結束。」

  葉簡瞪大了眼睛。

  也就是說，神女也會死。

  「你是不是想不明白，為何你是神女？」祭司一雙眼睛黝黑，如同漩渦一般。

  葉簡盯著她沒說話。

  她查閱過典籍，並沒有對神女的記載。

  可偏偏她一出生，就被定義為神女。

  關鍵作為一國之主的葉帝信了。

  還給她改了姓氏。

  難道僅僅是為了天下蒼生？還是那句，國將滅，神女有扭轉之力？

  葉簡併不能理解。

  可她接受的教導告訴她，可以恨祭司，也可以不遵循皇命，但葉國，是她的國。

  也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所以即便是死，她也要保家衛國。

  對這些百姓愛護。

  祭司對於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怎麼會不清楚葉簡的想法。

  她走到一副畫像跟前，伸手撫摸畫上的女人。

  「所謂外族，是指葉國之外的楚國，以及占據寒冰之地的玄國。」

  「在分成三國之前，還有陵國和獸國。」

  「神女最初誕於獸國，驍勇善戰，足智多謀，甚至差點將其餘四國疆土收入囊中。」

  借用祭司的話，就是獸國差點統一天下。

  但由於獸國和其他國文化差異太大，加上獸國只是為了生存，並沒有想趕盡殺絕。

  所以簽定了和平條約，只不過四國需要向獸國上貢。

  獸族有了神女，自然也有了祭司。

  只不過後來，神女力量太過於強大，天道為了平衡，獸國漸漸消弭。

  「所以獸國消失了？」葉簡目光直直盯著祭司，仿佛想要透過她的面紗，看透她整個人。

  「嗯，消失了。」祭司摘下了面紗，只見她的臉上盤踞著一條巨蟒，栩栩如生。

  「這是詛咒。」祭司在葉簡跟前蹲下身，「想要破除詛咒，只能削弱神女的力量。」

  「之後神女出現在四國之中，互相消耗，原本就要成功了……」

  結果神女的力量卻突然沉寂，甚至幾百年不曾出現。

  直到十九年前，沉睡的祭司忽然獲得甦醒的力量。

  「你將是一切的結束。」

  葉簡皺眉，同樣已經是鬼帝的葉簡，也露出不解。

  「你是神女，你唯一的職責，是愛護百姓，擁護葉國。」

  祭司說完，詭異一笑，隨即消失在原地。

  像一陣風，吹走了風沙一般，最後什麼痕跡都不留下。

  接下來，便是神女的信徒潰散。

  葉簡再次被派遣上戰場，一如既往，晟帝給她的人，遠遠少於敵國。

  隨著一次次失敗，神女驍勇善戰變成了節節敗退。

  原本應該在神壇的神女，變成了災星。

  祁家滅門再次被翻了出來。

  「什麼神女，分明是災星，出生沒多久，便害死了相府所有人，被祭司接到皇室，又害死了葉帝！」

  「有她在的地方，血流成河！」

  「豈止，葉國的哪一座城池，不是因為她丟掉的！」

  「最慘的還是那些將士，每次跟著她一起出征，回來卻只有她一人！」

  「她根本不是神女，是煞星！要亡國的掃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