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7章 生不如死

  顏側妃一聽她這句話，臉色立時大變。

  她不由自主聽話隨意調了一下內息，而這一調，才驚覺自己體內似乎被灌進了什麼東西；在她一呼一吸之間，那東西隨著血液流動，瞬息遊走她全身。而且，就在這幾句話的功夫里，她驚恐的發覺她渾身都已動彈不得。

  「你？你在我身上動了什麼手腳？」

  洛瑤挑了挑眉，淡淡道，「你有幸嘗到了神仙倒。」

  「神……仙倒？」這三個字一落，她的臉色一時變得又青又白，半天時間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洛瑤神情仍舊冰冷平淡，不怎麼意外地看著她，「看來你知道這個。那就好辦，不想過程太痛苦，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

  

  她回京之後這些年，一直只救人；她幾乎都忘了自己還會毒術這事，這神仙倒還是上次為了對付寧弦才弄出來的東西。距離它上一次出現江湖的時間，已經差了三四年。

  想不到這個顏側妃居然聽過她研製出來的毒藥，真是……讓人驚奇的發現。

  顏側妃沒回答，反固執地看著洛瑤，「我明明已經小心試探過，為什麼還會中毒？」

  「你真小心試探過嗎？」洛瑤輕蔑地掠她一眼，冷淡道，「以你的謹慎，你實在不該犯這種錯誤。大概因為你心情太亢奮，所以粗略探過，就下意識認為是安全的。」

  洛瑤指了指她擱在地上的罈子，「神仙倒就抹在它底部，你劃破手指之後再去拿這東西，接觸到底部之後，毒藥自然順著傷口滲進去。」

  「而且，你只探過一隻罈子，就認為另外一隻也是安全的。」洛瑤眼底嘲意更濃，「事實上，另外一隻罈子但凡手能碰到的地方都抹了毒藥。」

  如果這樣的情況之下，還放不倒顏側妃這位高手，她也該羞愧而死了。

  當日她因為聽到寧易非的消息心神大亂，才會接連引起後續諸事被人算計上，最終沒保住孩子。

  如今，她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

  她讓人暗中透露消息給顏側妃知道，她從當年阿依瑪族滅族之地挖了屍骨弄了灰，讓人悄悄送到京城。

  又故意做出匆忙低調離京前往春風渡的假像，就是為了讓這位顏側妃放鬆戒備。

  顏側妃聽聞她挖了她父母屍骨弄了灰藏在華庭，豈會不著急潛進來將罈子拿回去？

  「洛瑤，多謝你如實相告，不過你若以為這樣你就贏定，那你就大錯特錯。」顏側妃說罷，眼底忽閃過一抹詭異笑意。

  洛瑤指了指地上那兩隻罈子，漠然道，「難道到現在顏側妃還以為我不知道你身份？還不知道你擅盅與擅毒？」洛瑤冷笑，神情並不見多少波動，「如果你還想利用盅術脫身的話，你現在不妨試一試。」

  這番話聽得顏側妃臉色又一白，「你、你怎麼知道這些事？」

  除了讓人挖屍骨前來威脅顏側妃之外，洛瑤曾在偶然間知道利用血緣至親的骨血可以禁制盅術，這才是她讓人弄來這兩罈子的主因。

  她吃過顏側妃的大虧，自是一直琢磨找到壓制顏側妃這方面能耐的法子。

  現在，顏側妃中了她的神仙倒，搓圓捏扁就看她心情。

  洛瑤一揮手，讓那些鬼魅一樣的黑衣人退了出去。

  然後從容坐到主位上，看著死死咬著牙根在強撐的顏側妃，「如何？經過改良的神仙倒想必滋味不錯吧？」

  痛入骨髓？

  還是每一口呼吸都是讓人如在煉獄走一遭般生不如死？

  「現在要不要回答我問題？」

  「我提醒你一句，我耐心有限。」

  許久，顏側妃慘然一笑，她實在不敢相信自己謀算一生，精明一世，竟然會栽在如此拙劣的計策上。

  她不甘心，但不甘心又如何？

  如今她成了洛瑤的階下囚，在她血液遊走的神仙倒——令她每時每刻都恨不得將自己大卸八塊。她寧願那樣血腥死去，也不願忍受神仙倒噬骨的滋味。

  那種痛苦的滋味，若不是親自試過，絕對體會不到其中絕望。

  「你、你想知道什麼？」

  那麼快就開口？

  洛瑤眼底閃過些許詫異，她以為按照這位顏側妃的心性，起碼還能耗些時間。畢竟當初她拿神仙倒對付寧弦時，以那個男人堅韌的意志，生生熬了很長時間也沒有向她吐露實情。

  顏側妃能在衛王府忍辱負重二十幾年，心性應該比寧弦更加堅韌才對。

  還是，這個女人認為她在衛王府這些年，想做的事都已經做成，也就無所謂是生是死了？

  默了一瞬，洛瑤意味深長地盯著她，「我想知道，你隱姓埋名躲在衛王府這些年，究竟為了什麼？」

  「我跑來這裡當側妃……究竟為了什麼？」這個問題令顏側妃有片刻怔愣，半晌之後，她嘲諷地哈哈笑道，「你不是知道我身份來歷嗎？難道還看不出我在衛王府忍辱負重這一生是為什麼？」

  洛瑤默了默，「我確實知道你身份來歷，但那只是官方表面簡略的東西。」

  「我知道你是二十五年前就被滅族的阿依瑪族公主與聖女。還知道你自幼就在毒術與盅術方面表露出極出色的天賦，所以你在阿依瑪族不但極受父母親族中人疼愛，還深受族人愛戴。」

  顏側妃忽然激動地打斷她，厲聲質問起來，「那你知不知道我的部族二十五年前為什麼被滅族？又是被誰滅的族？」

  洛瑤沉默片刻，才道，「弱肉強食，這是世間亘古不變的真理。」

  所以阿依瑪族被滅族並不需要什麼好聽的理由，因為它與強大的天澤毗鄰，又恰恰發現有一處豐富礦藏。天澤原本想通過分帳的方式與他們當時的族主合作開採，但被拒絕了。

  於是，那時的先帝就隨便找了個理由派人將阿依瑪族的地盤給占了。

  「說得比唱的還好聽。」顏側妃的臉因憤怒而扭曲，「那是因為被滅族的不是你，你也體會不到眼睜睜看著成千上萬無辜族人被活生生屠殺是多麼悲慘的事。」

  洛瑤插了句話，「這麼說你是為了替族人報仇？那你當年應該進宮向先帝報仇才對，為什麼反跑到衛王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