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七年前（二十三）

  等待，總是最折磨人的。

  藍錦把秦柔雪送進產房後，他就站在產房外面等，腦子裡不斷閃過她抱著肚子，額頭冒著冷汗，緊緊咬著牙關，臉色慘白的畫面。

  醫生推著她進產房前，只說孕婦早產，沒有說明導致早產的原因，藍錦垂頭喪氣的靠在產房的牆壁上，雙手揉搓著眉心，她的預產期還有一個多月，為什麼會提前？

  心中隱約知道答案，可藍錦不敢相信。

  時間在等待中，一分一秒的過去，藍錦從開始的靠著牆壁，到坐在椅子上，再站在產房門口，再坐下，如此循環著。

  「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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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兩聲呼喚同時響起。

  藍錦抬頭，一男一女站在自己面前，臉上都是擔憂之色。

  「她怎麼了來？」藍錦看了洛梅雨一眼，問洛峰。

  「她不放心你。」洛峰簡潔的回答，看了眼產房的門，問道：「怎麼樣了？進去多久了？」

  「很久。」藍錦回答，目光落在產房的門上，他感覺已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很久。」很久是多久，洛峰想問，見藍錦恍惚的神色，忍住沒問，說道：「我進去看看。」

  「我也進去。」藍錦馬上附和。

  「不可以。」洛梅雨第一個反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激了些，她解釋說：「哥哥是醫生，進去產房還能幫上點忙，可是錦，你不是醫生，你進了產房不但幫不了忙，還有可能影響到孕婦，不利於生產。」

  丈夫進產房陪產的很多，錦進產房怎麼就影響孕婦生產了，洛峰看著自己妹妹，接收到她求救的眼神，洛峰一咬牙，配合著洛梅雨的說辭。「是啊錦，你不是醫生，進去了也幫不上忙，還是我先進去看看情況，再出來告訴你。」

  藍錦是相信洛峰的，於是點了點頭。

  洛峰走進產房，洛梅雨看了眼產房的門，目光落在藍錦身上，見他瞬也不瞬的盯著產房的門，好似產房裡的人是他多重要的人一樣，洛梅雨心中升起一股危機感。

  「我生產那天，你也是這樣焦急的等在門外，對嗎？」洛梅雨望著藍錦，目光里溢滿款款深情。

  「孩子有消息了嗎？」藍錦反問，沒有回答洛梅雨的問題，也沒有看她，目光始終盯著產房的門，等待著他的妻子和孩子一起出來。

  洛梅雨目光閃了一下，哽咽著聲音搖頭。「沒有，沒有，我好怕，真的好怕，好怕她已經遭遇到什麼不測……」

  「別胡說。」沉聲打斷洛梅雨的話，藍錦看著她淒楚絕望的模樣，責備的話說不出口，想想，梅雨也是可憐，女兒被人抱走，至今下落不明。「我和洛峰都派了人去找，古小雲的人也在找，他是專業的，相信很快就會有孩子的消息，你該在家裡等消息，不該來這裡浪費時間。」

  「我也不願意這樣想，可只要一想到孩子，我就忍不住……」兩行清淚划過洛梅雨姣好的臉頰，她伸出雙手，緊緊地抓住藍錦的手臂，淒楚的目光望著藍錦。「錦，你會幫我找到孩子的對不對，對不對？」

  「對，孩子一定會找到的，你先回家去等消息。」藍錦附和。

  「不，我不要回家，家裡沒有你我會怕，這裡有你，我要在這裡，藍錦，你讓我留在這裡陪你，我要在這裡陪你。」洛梅雨拼命的搖頭，仿佛家裡有什麼毒蛇猛獸在等著她般，一雙眸子不安的看著四周。

  藍錦閉了閉眼，頓時覺得疲憊，應付洛梅雨，他真感覺很疲憊，眸光再次落在產房的門上，語雪在產房裡生死一線，他此時不可能離開。

  「好，你就在這裡陪我，到椅子上坐著等。」扶著洛梅雨到休息椅子坐下，洛梅雨依舊抓住他的手臂不放，非常依賴他。

  藍錦嘆了口，剛準備也坐下等，產房的門打開，洛峰走了出來。

  顧不得洛梅雨，藍錦掰開她的手，走向洛峰。「怎麼樣了？語雪還好嗎？」

  洛梅雨目光一暗，低垂下頭，雙手緊緊地揪住自己的外套，指尖發白，她也毫無所覺。

  「別急。」扯下口罩，洛峰看著藍錦，遞上手裡的文件。「先把這個簽了吧！」

  接過文件看了幾秒，藍錦抬起頭看著洛峰，目光如炬。「這是什麼意思？」

  「只是走一個手續，你放心，上面寫的都是突發狀況，並不一定會發生。」洛峰很慶幸是自己拿來給錦簽字，若是別的醫生，只怕會被藍錦的神色嚇死。

  「不一定會發生，你讓我簽什麼字？」藍錦冷冷看著洛峰，修長的手指指著文件里的其中一條。「什麼是一屍兩命？語雪好端端的，怎麼會一屍兩命？」

  「早產，算不上好端端的。」洛峰自以為好心的提醒他。「還有，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造成她早產的原因是外力撞擊肚子。」

  藍錦臉色大變，拿著文件的手抖了一下，閉了閉眼，沒人知道他在短短的幾秒鐘里經歷了什麼，等他再睜開的時候，眼裡一片平靜。

  「怎麼樣才能保證，她和孩子都沒事？」藍錦輕聲問。

  「簽了字，醫生們會盡力。」洛峰愣愣的回答，他還在懷疑自己剛剛看到的，一定是自己眼花看錯了，錦的手沒有抖過，錦沒有什麼害怕的，怎麼會手抖。

  是自己看錯了，一定是自己看錯了，洛峰自我催眠著。

  「我信你。」沉沉地看了洛峰一眼，藍錦爽快的簽下自己名字，把文件給洛峰。

  洛峰接過文件，唇蠕動了幾下，想說些什麼，最後什麼也沒說，拿著文件，看了自己妹妹一眼，轉身走進產房。

  洛梅雨咬緊銀牙，她敢肯定，自己在生女兒的時候，錦一定沒有問這麼詳細的問題，換成那個女人，錦就失了冷靜，甚至還想進產房陪產，她不許，絕對不允許，自己沒有享受過得事情，杜語雪憑什麼享受。

  漫長的等待，終於在六個小時後有了結果，秦柔雪生下一個男孩，母子平安，藍錦高興的紅了眼眶，臉上是為人父的驕傲。

  在他身邊的洛梅雨，看的心如刀割。

  藍錦在病房裡陪著秦柔雪，等待她醒來，洛峰敲門走進來，一臉凝重，藍錦問他怎麼了，洛峰看了昏睡的秦柔雪一眼，示意藍錦到外面去說。

  「錦，還記得你說過，孩子出身後，就和孩子做親子鑑定嗎？」病房外，洛峰問藍錦。

  銳利的眸閃過一抹凌冽，藍錦看著洛峰，沒有回答，心裡卻像一顆石子投入湖面，激起層層漣漪。

  洛峰突然有些不忍，他真不忍心在這個時候潑錦的冷水，可他又答應了妹妹，這件事情必須告訴錦，讓錦自己做決定。

  梅雨說，如果他瞞著這件事，就是在傷害錦，讓錦繼續上當受騙，未來還有可能危害到藍氏集團，他一開始就勸錦，把這個孩子當成藍氏集團的繼承人來培養，可是，錦不要。

  「你覺得，我應該跟孩子做親子鑑定嗎？」半響後，藍錦問洛峰，他沒有忘記自己曾經說過得話，若是以前，他會毫不猶豫的執行，在經歷語雪長達六個小時的生產後，他開始猶豫了。

  他不想失去語雪。

  沒預料到藍錦會問自己，洛峰訝異極了，錦在猶豫，因為杜語雪，向來雷厲風行的錦有了猶豫了，難不成錦真愛上了杜語雪，若是這樣的話，梅雨怎麼辦？

  梅雨可是滿心的期望著能和錦破鏡重圓，他又怎麼能讓妹妹的願望落空。

  「沒必要做親子鑑定，孩子的血型就足以說明一切。」人都是有私心的，洛峰也不例外，為了妹妹，他決定賭一次。

  看著洛峰的神色，藍錦就明白了，孩子不是他的，他老婆生的孩子不是他的，多可笑，又多讓人憤怒。

  冷冷一笑，藍錦轉身推開門，大步走進病房裡，洛峰嚇了一跳，趕忙跟進去，就見藍錦的大手掐著女人的脖子，神色狂亂，眼睛猩紅，像來自地獄的魔鬼。

  「錦，你冷靜點，她剛剛生產完。」洛峰過去掰藍錦的手，卻被藍錦揮開，身體撞在一邊的窗戶上，額頭撞破，流出血來。

  呼吸不暢，秦柔雪睜開虛弱的眼睛，看到藍錦狂亂的神色，猩紅的眼睛，她想問他出什麼事了，可開不了口，因為，他的大手正掐著她的脖子。

  又掐脖子，自己做錯了什麼？

  「杜語雪，你敢背叛我。」藍錦陰沉的眸像刀一般，鋒利無比。「我說過，你背叛我，我會讓你生不如死，洛峰，去把孩子抱來。」

  「錦。」洛峰臉色一變，他沒有忘記，錦說過，一旦證實孩子不是他的，他會當著杜語雪的掐死孩子。「錦，你不能那樣做。」

  「我怎麼做，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說三道四。」利眸掃了洛峰一眼，藍錦催促。「去把孩子抱來。」

  脖子被掐著，秦柔雪說不出話，只能用一雙驚恐的眸子望著他。

  「想知道我要做什麼？」緩緩俯身，藍錦在她耳邊落下殘忍的話。「先掐死他，再掐死你。」

  秦柔雪面如死灰，突然開始掙扎，不要命的雙手雙腳並用。

  洛峰見了，對藍錦大吼。「藍錦，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