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見棺材不掉淚

  「動了就動了，對於一個外奴我賠什麼罪？」圍了一圈的年輕一輩中，一個東字輩冷著臉走了出來。

  他不知道雪月還認不認得自己，但他必然是認得雪月，之前跟著雪東澗一起找雪月麻煩反被刺穿肩膀的就有他一個。在雪月面前雪東澗完全罩不住他他知道，但現在不一樣，族長長老還有所有護典都在場，他哪怕雪月！

  作為一直以來養尊處優的雪家人，他那自視甚高的自傲已經刻入骨子裡了，他也沒有細想一個長老被雪月釘在台階上族長都沒敢說些什麼，他一個東字小輩族長又敢如何替他出頭？

  那小輩正以為自己在雪家眾人面前出了一次大風頭，一聲冷冽的尖銳之音破空響起，刺痛所有人的耳朵。

  

  最可怕的不是尖銳之音，而是比那尖銳之音還要快的一道冰柱，聲音響起之前已經刺穿那小輩的胸膛，將他死死釘在地面上！

  四周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剩下一片寂靜。

  雪月將手中的冰柱取出，薩博的頭顱噴出裡頭剩餘的神血，被雪月灑在冰棺之前。

  當血流盡，雪月憤怒地扔掉薩博的頭顱。他原以為薩博的血能平復他心中的悲愴，但很可惜，一點用處都沒有，他的胸腔之內滿是怒火和殺戮之意。

  「只是區區外奴，你何必發那麼大火氣？主屋前面本就不容外奴玷污，移開它有什麼問題？」雪齊淳走了出來，心中有些忐忑地教訓道。

  在他眼中，一個外奴實在微不足道，但如果雪月真要喜歡什麼花魁，他做父親的親自出去外界幫他搜羅幾位回來又如何？明明立了大功歸來，族長一位非他莫屬，卻在眾人面前為了一個外奴大發雷霆，顯得多難看！

  但他理直氣不壯，雪月的兇狠讓他有些顧忌和害怕，現在的雪月讓他感覺太不祥，他這個父親也不好使。

  「她因為雪家而死，連暫時停留在此也不行？」雪月問道，環視一周。

  雪齊淳那句不行差點下意識脫口而出，但看到雪月那冷冷的視線立刻咽下去了。

  他不說，但還有別的人說，一個護典大聲地喊著不行……

  咻咻咻的破空聲響起，冰棺四周靠的近的，無論旁支直系還是護典的雪家人，盡數被冰柱釘在地上，鮮血瞬間染滿了整片雪地。配上遍地的哀嚎聲，雪家主屋外仿佛修羅地獄一般。

  誰動過冰棺雪月還能不知道嗎？圍攏在冰棺附近的人，有哪個只是湊近看熱鬧的？風花因為雪家而死，這些人連半點憐憫都沒有，還把風花當做瘟疫一般討厭，急著拆移，真是夠了！他已殺意滔天，偏偏這些人還不懂思過，那就別怪他手下不留情！

  「懺悔時間已到。」

  雪月右手一揮，一道冰刃將第一個被釘在地上的小輩頭顱割下，收歸手中，再一次用鮮血祭奠在冰棺之前……既然退步和容忍換不來尊重，那就讓鮮血來告慰一切吧！

  這下族長和長老們不可不說話了，他們雪家雖然對外奴不重視他們的性命，但在自己內部爭鬥中如何激烈，都不會傷及自己人的性命，雪月這一下明顯過火了！

  族長跨出一步，大喝：「雪月！大家都是雪家人，有事慢慢說，為何要奪他性命！」

  「都是雪家人？為什麼我的人遭受苦難你們沒有一個人站出來？」雪月發出陣陣冷笑，轉朝四周釘在地上的人輕聲道，「死，抑或為自己的行為道歉？」

  「對不起！我們不該對她不敬！」「對不起！是我們無理！」

  當有人開了頭，其他人也漸漸放下心中的尊嚴，被釘在地上的雪家人一個接一個開始道歉。

  雪月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想到一個詞：不見棺材不掉淚。

  族長默默退了一步，他也被雪月的強勢嚇到了，剛才有一瞬間雪月的殺意毫無保留地停留在他身上，他心底明白如果他再質疑一句，雪月不會給他面子立馬取下他的項上人頭！

  這一片求饒聲擊碎了雪家長久以來的傲然，即使薩博在他們這裡予取予求他們也不曾如此低微過！

  但憋屈換來的，是他們自己的一條命，他們覺得依然值得，而且求饒的始終是雪家人，還能接受！

  雪月揮一揮手，釘在他們身上的冰柱剎那間融化了，化作點點白光。

  雪東澗混在在階梯上的人群中，按他張揚的性格在這種情況下定要站出來說些什麼，但此刻他一動不敢動。從雪月去找人報仇的一刻雪東澗就當雪月是個死人了，老實說這次著急移走冰棺也是他慫恿的，他不想看到任何一切能讓他聯想起雪月的任何東西。而雪月居然活著回來還帶著那傢伙的頭顱，雪東澗徹底明白自己已經不可能再和他去爭什麼族長……爭？只要不被雪月察覺自己背著他幹過的事就求神拜佛了！

  才剛想到這，雪東澗突然感覺一陣涼意。不必抬頭，他已經知道為什麼。

  「說要將風花獻給他的，可是你？」雪月淡淡問道，視線飄向人群中的雪東澗。

  雪月明知道薩博告訴他這點是為了讓他殺戮，讓他越陷越深。但雪月認栽了，薩博臨死之際也準確抓住了他的弱點。

  雪東澗青著臉，他可是當著眾人的面說把風花獻給薩博，在這群已經臣服於雪月的人面前撒謊也無補於事，還不如爽快地承認。

  「沒錯，是有這麼一回事！雪月，但好歹我們也是一家人……」

  雪東澗話沒說完就發現四周的景物在旋轉，眼角看到自己的身體，緩緩跌落，脖子處的血噴了一地。

  又一個頭顱祭奠在冰棺之前，剛才被釘在地上的長老噴了一口鬱血沖了出來，死了的是他寵愛萬分的親孫子！

  「你做出這樣的事情之前，有沒有想過我們是一家人？」雪月仰天長嘯，一下子將所有人都喝退幾步。

  所有人退後幾步，一個跪在地上的人影特別顯眼。

  跪在地上的是雪東雁。

  雪東雁自然也被威壓嚇退，但她看到雪月的復仇竟然一點雪家的情面都不留，雪東澗直接被砍掉頭顱，她嚇得腿上一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雪月的視線如影隨形籠罩在她的身上，雪東雁感覺到了，但她不敢抬頭，哆嗦著搶道：「我起過歹心！我道歉！我願意對她道歉！對不起！但我沒有對冰棺做過任何事情，我可以以冰雪女神之名發誓！」

  雪東雁是幸運的，薩博從雪東澗說要把風花送給他而風花用神力製成的冰錐反抗那時就明白自己被當刀使了，臨死前沒忘將這事捅出去給雪月，讓他狂性大發屠儘自家家族。但薩博倒是不知道把他當刀使的還有雪東雁，因此雪月也沒有辦法知道，見雪東雁誠懇地道歉便饒過了雪東雁。

  看著一片臉色鐵青的雪家人，雪月陷入了沉思。

  他和源飛舞的出身是何等相似，都出生於一個冷酷無情的大家族，身處家族的最低端，受盡磨難。

  以源飛舞的能力，他完全有辦法將源家逐步侵蝕，變成他的天下。但他沒有這麼做，他選擇了放逐自己，成全源家對自己不公的權益分配——因為他有珍惜的人在。

  時至今日，雪月也想學源飛舞那般闊達，可是……雪月摸了摸冰棺，值得他珍惜的人已經不在了。

  雪月無聲伸出自己的手，上面產生一個白色的漩渦，滂湃的力量讓四周的人為之驚恐，同時整片雪山區域都能感覺到地動山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