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有錢,任性
2024-07-27 14:50:42
作者: 笑無語
「不要再來?」尹殤骨聽著他下逐客令,並不惱,反而笑道,「我能理解為你是惱羞成怒麼?世人應該想不到,冷情神秘的國師帝無憂會有這樣一反常態的時候,不過你生氣的模樣倒顯得更有人情味了,這才像個人,是人,就應該有喜有怒,何必憋在心中?」
月光輕瞥她一眼,「我有我的使命,不勞煩你來指導我,三公主若是沒有其他事情的話,請回。」
「這麼急著趕我走作甚?我做錯了什麼?」尹殤骨依舊是一派氣定神閒的模樣,「你總要告訴我,我犯了什麼錯?若是關心你也要被看成一種錯誤的話,那我覺得自己有點冤。」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關心。」月光面無表情,「我早說過,我有我自己的命運,我的人生註定不是完整的,我不想改變,也不想掙扎,更不需要外人的幫助,你還是不要自找麻煩,請吧。」
月光說著,背過了身,似乎不想再理會尹殤骨。
「你愈是想趕我走,就愈是證明了你心裡有鬼。」尹殤骨笑了笑,「罷了,終歸是我多管閒事,我今日若是不跟你說這些,興許你還願意與我把酒言歡。」
月光不語。
「那我就不在這兒妨礙你了。」尹殤骨轉身走向殿外,「告辭。」
她的身影才邁出殿外,另有一道女子的身影步入正殿之內。
「這姑娘,似乎很關心你。」月圓望著尹殤骨的背影,淡淡道。
月光道:「我說過,不需要任何人的關心。」
「師兄心裡當真是這麼想的麼?」月圓不咸不淡道,「你並不是不想要他人關心,只是不想連累他人罷了,與我們天機門扯上關係可不是什麼好事呢,我們對外人冷漠,既是為自己好,也是為他人好,但我們內心深處並不排斥他人的關心,只是,不敢去接受罷了。」
天機門的弟子,一旦與外人有了感情牽扯,是逃不過天罰的。
幾位前輩就是前車之鑑,身為算卦人,就是無法像正常人一樣自由,也無法擁有常人能擁有的情感。
作為孩童的時候,聽到這樣的話覺得很荒謬,覺得太不公平,可久而久之,被前輩們灌輸『斷情絕愛』的思想,漸漸地,長大以後就要告誡自己變得無欲無求,心如止水。
但人總有七情六慾,真正能做到心如止水的,有幾人?
動了情,那就忍。
否則,就會走向毀滅。
這就是算卦人的宿命。
「師妹放心,我對此女不感興趣。」月光的語氣毫無波瀾,「我像是那麼容易陷入情感的人麼?」
「你不像,但你確實陷了。」月圓淡淡道,「當然了,不是剛才這位姑娘,而是另外一位,你我師出同門,在我面前,師兄就不必偽裝了,偽裝毫無意義。」
「那又如何。」面對月圓,月光並不否認。
都是同門,都被宿命禁錮,又何須欺瞞?
「師兄,這對你很不利。」月圓道,「從前我以為你真的做到了無欲無求……」
「不可能。」月光打斷她的話,「你我皆凡人,別真把自己當成仙,無欲無求……不覺得太苛刻了麼?再說了,我即使動了情,也不算什麼,人家早已有了歸宿,生活安樂,我又何必去擾亂?動情這對我而言,影響不大。」
「那麼,她若是有危險,你會出手相助麼?」
「她有危險,自然會有人去救,哪能輪得到我。」
「……」
「師妹,不要談這種沒有意義的話題了。」月光不緊不慢道,「你要是來跟我說教的,那你也可以回去了,師兄還用不著你來教。」
月圓聞言,搖了搖頭,似是嘆息了一聲,隨即轉身離開。
……
尹殤骨獨自走在回太行宮的路上,步履緩慢。
她當著月光的面揭穿了他的心思,似乎引得他反感了?
她只是希望他能夠不用那麼累。
這齣雲國有什麼好的?皇帝多疑寡恩,對這個國師也並非十足的信任,只是有些依賴罷了。
月光為何就要守著這齣雲國呢?不做這個國師,會死嗎?
出雲國……不如改名叫神棍國。
宿命,見鬼的宿命。
她從來就不信命。
……
夜涼如水,帝都的街道上已是一片清冷。
而就在這萬籟俱寂的時刻,極樂樓內依舊燈火通明。
裝潢雅致的房屋內,逶迤傾瀉的珠簾後,君祁攸正在瀏覽這個月的帳本。
正看著,忽的,他覺得有些氣血翻湧,而後覺得喉嚨里有一股子腥甜的氣味要湧上來。
下一刻,他噗的一聲吐出一口血,正吐在帳本上。
他將帳本放下,從衣袖內拿出一方乾淨的手帕擦拭著嘴角的血液。
每一次的吐血都在提醒著他,時日無多了。
不過他早已經做好了打算。
他留下了一個錦囊,裡頭是遺囑與一枚黑寶石戒指,那戒指是君家的傳家之寶,也是極樂樓當家的象徵。
他歸西之後,極樂樓就是君清夜的了。
那小子到現在還是不務正業,壓根管不住,也不知這萬貫家財到了他手上,他會不會打理。
罷了,君清夜會如何管理家產,他是看不到的了。
給那傢伙留下這麼多錢財,也夠他揮霍一輩子了吧?算是很對得起他了。
要不要,找個機會告訴他?
君祁攸正這麼想著,忽聽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下一刻,房門被人直接推開。
敢這麼隨意地進出他的屋子還不敲門的,除了君清夜,可沒人敢這樣。
君祁攸立即將那本染了血的帳本蓋上,扔到一旁,順手拿起另一本書到面前。
「急急忙忙的,又怎麼了?」眼見著君清夜到了身前,君祁攸隨意地問著。
「今兒我去城南晃悠,途經一家古董店,看中了點東西想買,結果竟然忘了帶錢,你是不知道那時我有多尷尬呢,可作為極樂樓二當家,我自然要拿出點氣勢,我跟那老闆表明了身份,他竟然笑話我窮人裝闊氣,說我大言不慚,他娘的,你看我這身打扮哪裡像窮人?我要是算窮,這世上還有幾個有錢人?」君清夜氣得挽袖子,「那混帳老闆,太猖狂了!」
君祁攸淡淡道:「興許人家被騙過,曾經有窮鬼裝闊氣忽悠過他,於是那老闆便記下了這事,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你不帶錢,怪誰?」
「難道怪我?!」君清夜眉頭一擰,「我還想揍他呢,結果那人一下子喊出二十個彪形大漢!看得我虎軀一震,那一個個膘肥體壯跟豬似的……」
「所以你慫了?」君祁攸面上浮現些許笑意,「然後你跑了?」
「開玩笑,二十個彪形大漢,人手一把殺豬刀,在人家的地盤上,我能猖狂麼?他們又不信我是極樂樓的二當家。」君清夜冷笑一聲,「我回來就是為了喊人,去把那家店給我端了!」
「去吧。」君祁攸不緊不慢道,「帶五十個人去,再帶幾麻袋的銀子去,用錢砸死他們。沒把他砸到跪下就別回來了。」
君清夜一怔,「砸錢?」
「他不是說你窮鬼麼?你就用錢砸他,告訴他,什麼叫有錢。」君祁攸笑道,「多扛幾個麻袋去,一定要給我長臉,這事過了之後,整條街都會知道極樂樓的二當家有多闊氣,極樂樓有多少錢,他們想都想不到。」
「聽起來好猖狂,不過我喜歡!」君清夜朗聲一笑,「我這就去辦!」
「錢砸完就別撿回來了,喊百姓們去撿,就當是我們極樂樓行善了。」
「廢話!砸出去的錢還撿回來?你別把我想得那麼蠢。」
君清夜說完之後,便奔出門外去了。
君祁攸望著他離開的身影,唇角輕揚。
給他漲點兒威風也好,名聲愈大愈好,以後,就沒人敢惹他了。
……
一夜過去。
第二日一早,整條永樂街的街頭巷尾都在談論一件奇事。
據說城南一家古董店的店主得罪了極樂樓的二公子,有眼不識泰山,笑話那君二少是個窮鬼,結果人家回去之後喊了數量半百的手下,扛著幾大麻袋銀兩去那家古董店,用錢硬是砸爛了人家店的招牌,砸得那店主哭爹喊娘下跪求饒,過路人紛紛闖店去撿那些銀子,君二少還放出了話,銀子既扔,絕不收回,走過路過的大伙兒隨便撿。
經過一夜,這事兒傳遍大街小巷,一連傳了十八條街過去,民眾們還在繼續傳。
「真的砸錢啊?這君家也太有錢了。」
「可不是麼?幾大麻袋的銀兩啊,白花花的銀子,每一個麻袋的數量都不知幾萬兩。」
「有錢也不能這麼浪費的啊,這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怎麼能這麼砸呢?」
「昨夜我也經過那條街,去的時候錢都被人撿光了,我怎麼就不知道早點兒去呢!撿幾錠銀子,一整年都不用做工了。」
「我們看著是挺多,一輩子也掙不到那些錢,可人家君家不當回事,對君家來說,那只是點兒小錢!經過昨夜,這街頭巷尾,沒人不認識那君家二公子了。」
月落烏啼一大早在市場上買菜,都不知聽到幾個人提起那君清夜的大名了。
拿錢撒氣,真是閒得慌。
回到綢緞莊之後,烏啼自然是將這有趣的事兒說給蘇驚羽賀蘭堯聽了。
「這麼折騰?還真是嫌錢太多了。」蘇驚羽同賀蘭堯正吃著早點,聽聞烏啼說的,覺得好笑,「這君清夜,果然是出了名的愛記仇。」
這傢伙也就對她和阿堯最寬容了,怎麼數落他他都不生氣。
對外人,那是肯下死手的,一不留神得罪了他,准讓對方哭爹喊娘。
「可不是呢,聽外面的人說,那古董店的店主以前被人騙過,一個窮鬼裝貴公子騙了他的東西,他就記下了這事。昨夜君清夜去他店裡晃悠,看中了個玩意,結果沒帶錢,那店主以為又是個騙子,便來氣了,對著君清夜一頓笑話,這君清夜回家後立馬就喊上人扛上錢去報復了,砸了錢之後還美名其曰做慈善,那些撿錢的人都感激死他了,把他當大爺。」
「雖然他是解氣了,但浪費是可恥的行為,不是他辛苦掙來的錢,他還真是不心疼。」蘇驚羽淡淡道,「也不知君祁攸那傢伙得知此事,會是什麼看法。」
「君清夜喊了五十個人出去,這麼大的動靜,君祁攸應該不會不知。」賀蘭堯道,「君祁攸若是想阻止,就不會讓他去了,依我看來,君清夜敢這麼猖狂,這麼揮霍,還是君祁攸慣的。」
「君祁攸這個哥哥當得可真是太盡職了。」蘇驚羽笑道。
可謂是霸道總裁力爆棚。
數不清的銀兩,只為了出一口氣。
有錢,任性。
君清夜有這麼一個兄長罩著,難怪如此跋扈。
不過……
君祁攸還能罩他多久?
蘇驚羽忽然想起了個事。
曾經,有一次無意間與阿堯得知了君祁攸的一個秘密。
他活不了太長時間了,因此,他提前給君清夜留下了遺書與傳家寶。
她與阿堯都因此而感到驚訝,但君祁攸懇求他們保密,於是他們替他保了密,沒有將此事告訴君清夜。
也許君祁攸覺得還不到合適的時候,他想在他剩下不多的時間內,讓君清夜學會打理家財。
也不知君清夜現在知不知道這事兒。
「阿堯,你還記得我們曾經看到的那封遺書嗎?」蘇驚羽轉過頭,望著賀蘭堯,「君祁攸自個兒說他的病沒得救了,他身為極樂樓樓主,重金尋名醫可不是難事,他應該看過很多大夫,才會得出這樣一個結論,不如再叫公子鈺去看看?萬一還有的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