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斷指

2024-07-27 14:50:34 作者: 笑無語

  古月西柚聽著公子鈺的解釋,不得不說賀蘭堯此招當真高明。

  賀蘭堯舉劍刺向蘇折菊的那一刻,她可是傻眼了。

  尤其當她看著蘇折菊的胸口被捅了一個窟窿,轟然倒地的那一刻,她幾乎真的以為蘇折菊死在了賀蘭堯的劍下。

  她難以置信,可眼前血淋淋的事實卻讓她不得不信。

  她信了,神秘人自然也是信了。

  賀蘭堯的行為太過真實,出手又狠又突然,很難令人反應過來。

  賀蘭堯成功忽悠了神秘人,讓神秘人以為他當真沒心沒肺,趁著神秘人出神的瞬間,再去攻擊神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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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真是個不錯的計劃。

  可惜蘇折菊還是付出了代價,重傷昏迷。

  「都是我的錯。」古月西柚面上浮現愧疚與懊悔,「我怎麼就那麼疏於防備,被那神秘人給抓了,若不是因為我,冰塊臉也不會傷成這樣,是我給你們帶來了困擾,你們怎麼懲罰我都好,但我求你們,一定要治好蘇折菊的傷。」

  「這還用你說?」賀蘭堯的語氣清冷,「治不好蘇折菊,驚羽第一個找我算帳。」

  古月西柚望向賀蘭堯,醞釀了片刻,道:「我方才不知道這一切是你的計劃,情急之下罵了你,對不……」

  「道歉的話就不必說了。」賀蘭堯道,「我只是看在驚羽的面子上才來,終歸我也沒有半點兒損失,致歉的話,你還是留著等蘇折菊醒來了跟他說。」

  古月西柚低聲道:「還是多謝你。」

  賀蘭堯不語。

  「賀蘭堯,我曾經對你有些不滿,但今日,我真的見識了你的能耐。」古月西柚靜下心來後,道,「你果然從來就沒輸過。」

  她一早就對神秘人說,賀蘭堯從來沒輸過。

  神秘人還頗為猖狂道,今日要賀蘭堯輸一回,結果打了他自己的臉。

  她的預測,終究還是對的。

  今日要是沒有賀蘭堯,也許她就沒命了,也許蘇折菊也難以存活。

  「我輸過。」賀蘭堯道,「這世上總有能讓我輸的人。」

  他能耐再大,他也輸過。

  面對蘇驚羽,他不記得輸過幾回了。

  他們偶爾也有吵鬧的時候,有時蘇驚羽會先妥協,有時會是他先妥協,很多時候不看誰對誰錯,相互諒解相互包容,就是他們一貫的相處方式。

  即使是他讓著她,那也是輸,能讓他輸得心甘情願,那也是她的本事。

  ……

  將蘇折菊的傷勢控制住了之後,一行人便下了山。

  然而,就在下山的路上,公子鈺不經意間發現血淋淋的一物,看清了那東西,是……一根手指。

  一根小拇指,還泛著紫色。

  「殿下,你看。」公子鈺扛著蘇折菊,彎腰不方便,就與身側的賀蘭堯道,「這手指上的紫色顯然是中毒所致,我們此刻走的方向似乎就是剛才神秘人逃走的方向。」

  賀蘭堯低頭望著那根手指,俯下了身,從衣袖中掏出一塊帕子,將那斷指捻了起來。

  不錯,這根斷指上的毒,是他所射出的銀針上的毒。

  之前隔得太遠沒看清那神秘人的動作,還以為那人避開了自己所有的銀針,沒想到,有一根銀針竟會射中了神秘人的手指。

  這神秘人倒也是個狠心的,知道自己中了毒,便乾脆利落地棄了整根小拇指,以防止毒性的蔓延。

  神秘人這麼做,也不失為一種解毒的方式。

  不過……

  這根手指雖然泛著紫,但也能看出這手指的小巧纖細,竟不像是男子的手。

  賀蘭堯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瑩白修長,可作為一個男子,他的手再好看也不會比姑娘更小巧。

  他常常握著蘇驚羽的手,蘇驚羽的手便很小巧細嫩,此刻他手上的這斷指,與蘇驚羽的手指看上去還真是差不多大。

  「小青,你看這手指,像不像女兒家的手指?」賀蘭堯將斷指遞到了公子鈺面前,「你見過男子的手這么小巧麼?」

  公子鈺望著那斷指,當即判斷道:「如此小巧纖細,這是女子的手指才對,若非要說是男子的,只有可能是十幾歲的小男孩的手,成年男子的手不應該是這樣的。」

  賀蘭堯笑了笑,「看來咱們都被這敵人忽悠了呢。」

  「原來那神秘人竟不是男子,而是女子?」二人身後的古月西柚大感驚奇,「聽他的聲音,看他的身形,當真沒能瞧出來。」

  「莫非你沒有聽說過兩種東西?」公子鈺道,「增厚鞋底,變聲鎖。前者製作很簡單,削一塊木頭即可,後者也不是什麼稀奇的玩意,一種特製的鐵片,帶在喉管處,能夠壓低聲音,使得聲音低沉。」

  「如此說來,這神秘人是女扮男裝……」古月西柚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望向了賀蘭堯,「我聽著那神秘人說話,字裡行間都是對驚羽充滿敵意,該不會是你的爛桃花?女扮男裝,只是為了不讓你那麼容易懷疑到她,你可還記得自己有哪朵很難纏的爛桃花麼?」

  賀蘭堯聞言,輕瞥了她一眼,「最難纏的那朵已經見閻王了,我還能懷疑誰呢?」

  在他看來,最難纏的爛桃花非古月南柯莫屬。

  古月南柯之前的幾朵,也早已不在了。

  但古月西柚可不知賀蘭堯在說誰,更不知古月南柯的死因。

  太子妃因怪病而離世的消息早已放了出去,古月西柚也以為古月南柯是因為怪病而死,並不知太多內情。

  賀蘭堯自然也不會去跟她提起古月南柯這個人。

  接下來,一路無話。

  蘇折菊被刺傷是計劃中的事兒,因此事後自然相對應的措施,蘇折菊的傷勢不能忍受太大的顛簸,而山下的馬車裡早已準備好了厚厚的狐裘軟墊,足以減少馬車行駛帶來的震動感。

  上了馬車之後,賀蘭堯並沒有準備回綢緞莊,而是讓公子鈺將馬車駕駛到杏林。

  「賀蘭堯,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古月西柚望著窗子外的景色,問道。

  賀蘭堯淡漠道:「杏林,離這兒很近,片刻就到。」

  「為何去那兒?」

  「蘇折菊的傷勢不能拖延太久,回綢緞莊還需要一段時間,這一路路面不太平穩,對他不利。」

  古月西柚不再言語。

  她好奇杏林是什麼地方,但賀蘭堯已經說了很近,片刻就到,那她很快便會知道了。

  面對賀蘭堯那張毫無表情的臉龐,她覺得多問一句話都累。而賀蘭堯顯然也不太想理會她。

  古月西柚垂下了眼,望著昏迷中的蘇折菊。

  他醒來後,會怪她去給賀蘭堯蘇驚羽送信嗎?

  馬車很快行駛到了杏林,公子鈺將馬車一直駕到了一個小木屋前。

  「殿下,到了。」

  公子鈺勒馬停車,賀蘭堯從馬車上躍下,抬步走向了那個小木屋。

  而他還未走近,小木屋的門便開了,從裡頭走出一名身著灰衣的中年男子,望著賀蘭堯,笑道:「小子,有段時間沒見到你了,今日你媳婦沒跟來?」

  「她在家中休息。」賀蘭堯道,「岩叔,要敘舊的話,晚些再說,先幫著我救個病人。」

  「老夫知道,你在信中有提到。病人在何處?」

  「馬車上。」賀蘭堯說著,望了一眼公子鈺,「這是我身邊的大夫,可以給你打下手。」

  「這小子看上去不太機靈啊。」慕容岩打量著公子鈺,悠悠道,「給老夫當幫手,也不知道他有多大本事……」

  「別低估了年輕人。」賀蘭堯不咸不淡道,「岩叔你一把年紀了,醫術精湛,就認為年輕的大夫學藝不精麼?你在他這個歲數的時候,醫術又有多高明?」

  「我說你這個小子,你這是喊人幫忙的態度麼!」慕容岩額頭上的筋微微一跳,「要不是看在你娘的面子上,就憑你這態度,老夫就能把你吊起來……」

  賀蘭堯打斷他的話,「若不是看在我娘的面子上,我也不會對著一個怪老頭喊叔。」

  「你……」

  「快去救人。」賀蘭堯催促著慕容岩。

  慕容岩自是不愛看他那囂張的模樣,卻也拿他沒辦法。

  畢竟對方是花輕盈的孩子,他下不了手去教訓。

  「小子,我救完人再和你算帳。」慕容岩冷哼一聲,拂袖走向了馬車。

  ……

  這一邊的眾人在忙著救治蘇折菊,另一邊,神秘人早已奔出了青雲峰,朝著東南方向一處偏遠的茶館而去。

  這是附近一帶唯一的茶館,但凡是有商旅經過這個地方,大多都會停留下來喝茶解渴,因此茶館的生意也算紅火。

  這個點,人依舊是很多。

  神秘人直接奔進了館子裡,去了後院,並未引起多大的注意。

  此處偶有江湖人士停留,作各種稀奇古怪打扮的人都有,一個戴斗笠的委實不算特別。

  神秘人毫無顧忌地進了後院,似乎頗為熟悉地形,繞過了幾棵樹,到了一間緊閉著的房門外,直接推開房門進了屋。

  「許姨,麻煩你幫我包紮一下。」

  她說著,在桌子邊坐了下來,輕喘著氣。

  斷指的疼痛可不一般,她忍著疼一路離開青雲峰,到了山腳下竟發現連馬匹都沒有。

  必定是賀蘭堯那個混帳玩意幹的好事,去崖邊時竟然不忘將她的馬兒放跑,他當真就那麼自信,猜到她可能狼狽而逃?

  這一次,又讓他贏了。

  而她口中的許姨,原本正躺在榻上休息,聽到有人闖入便驚醒了,再聽到神秘人的聲音,當即從榻上下來,到了神秘人身前,聞到了一絲血腥味。

  「你受傷了?」

  「嗯。」神秘人揭下了頭頂的黑紗斗笠,將那斷了小拇指的左手舉起,「我這根手指中了毒,我擔心自己解不了,情況緊急,只能狠心斬斷了……這斷指之仇,我一定要報。」

  「又是賀蘭堯害的你?」被神秘人稱為許姨的女子面色一沉,「這個混帳玩意……」

  一邊罵著,她一邊轉身去拿醫藥箱。

  將醫藥箱拿來了擱在桌子上,她道:「很痛吧?難為你了,還能如此堅強。」

  「沒什麼的。」神秘人道,「為了幫陌報仇,這樣的疼痛我可以忍受,我只盼著能將賀蘭堯蘇驚羽他們送下地獄,去給陌陪葬。」

  她的話一出,身邊站著的婦人面上也浮現一絲悲戚之色,「我兒死在他們手上,這個仇自然要報,但我們也不可太急躁,賀蘭堯可不是省油的燈,你這次害他不成,有沒有暴露身份?」

  「沒有。這一次差點兒就栽在他手上,但好在天不亡我,我還是成功脫身了,我扮作男裝,他們不可能猜得出我是誰。」

  「你今日出行的時候,說你的計劃不會有紕漏,究竟是哪一步錯了?會把你逼成這樣,差點兒就沒命回來了,下次可一定要謹慎。」

  「說來話長,事有變故我也很意外,許姨放心,我下次會謹慎。」

  婦人聞言,靜默了片刻,輕嘆一聲,「清羅,真是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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