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章 該有的了結

  「你們蜀山劍派淡出江湖數百年，為何要在這種時候跳出來爭奪天下霸權？」

  

  劍晨盯著蜀山劍主，一字一頓地問道。

  天下在誰的手裡，其實他並不是太關心，即使最終是由安祿山奪得了皇權，他也不可能再像現在這樣，指揮大軍以燒殺搶掠為主。

  安祿山要的是天下，可不是地獄，他若將整個中原大地給屠成了一片不毛之地，這皇帝做來又有何用？

  於劍晨而言，他短短的一生之經歷已經超出他這個年齡太多，反而令他看透看淡了許多事，如今的他，心中只有兩件非報不可的仇恨。

  其一是悲落，其二是安祿山。

  悲落令他家破人亡，而安祿山更是這一切的根源所在，如果不是有這狼子野心之人，當初爺爺又怎麼會為了天下蒼生著想，忍痛滅掉了自己洛式一族？

  更何況，安祿山對於安安來說，也是一生死大仇，非報不可！

  劍晨已經很累了，如果不是還有這兩件事未了，他老早便與安安遁入深山老林中過著閒雲野鶴般的生活，不再過問江湖事。

  然而現在，大仇即將得報的當口，蜀山劍主卻突然冒了出來，竟一力要保住安祿山？

  因為想做皇帝？

  一時間劍晨腦子有些混亂，他想不通，以蜀山劍主掌控蜀山劍派與水月府的強大實力，他若想謀劃奪取皇權，老早便可以發動起一場恐怕比安史之亂還要為禍深遠的動亂，又何必等到百多歲時的現在才動手？

  人的壽命畢竟有限，別看蜀山劍主的外貌很年輕，但他畢竟已經百多歲的老人，就算他真能奪取皇權，又能做幾年皇帝？

  似他這等修為通天的高人，竟然還會留戀世俗的權利？

  劍晨想不通。

  蜀山劍主面色淡然，大事將成，他仍不改自己一貫的冷靜，緩道：「蜀山劍派隱世數百年，不過是因為大唐江山氣數未盡而已，而老夫，等待今日也已等了數百年，不想再等了。」

  此言一出，就連安祿山的面色也有著驚駭。

  所有在場的人都從蜀山劍主口中聽到了一個詞，數百年，這是一個很不可思議的詞。

  他說他等了數百年？

  怎麼可能？

  江湖傳聞，這一代的蜀山劍主已是一百六十三歲的高齡，普通人想活到這個歲數簡直是一件不可望也不可及的事情，甚至可以說，蜀山劍主能夠以百多歲的高齡仍保持著少年一般的面容已是一件驚世駭俗的事情，然而從他的口中，竟冒出了數百年這個詞？

  上百和數百，這完全就是兩個概念！

  「你……你說什麼？」

  驚訝半晌，劍晨才遲疑問道。

  「老夫說……數百年。」

  蜀山劍主淡笑一聲，又再重複了一次。

  「難道，你——！」

  兩次提到數百年，旁邊安安腦中突然靈光一閃，看著蜀山劍主那小六的面容，突然想到了一件極不可思議的事，不由驚呼出聲。

  「小丫頭，你倒是說說，難道什麼？」

  蜀山劍主目光微轉，望向安安，仍是那副平靜而淡然的笑容。

  「難道你，你……」

  安安死死捂著嘴巴，她腦中突然蹦出來的念頭已然超出了她自己的認知，也令她的喉嚨很是乾澀，明明話已到嘴邊，卻就是說不出口。

  「安安，你想到了什麼？」

  看著安安很少有的震驚與驚駭，劍晨在注意著蜀山劍主動靜的同時，也不禁問道。

  安安定了定心神，仍然震驚的目光望向蜀山劍主，正要開口說出自己那不可思議的猜測，陡然，一道聲音由遠極近淡漠傳來。

  「覺得很不可思議麼？但那就是事實。」

  聲音來得很快，初時細若蚊蠅，可當話音落下時，已是在耳邊炸響。

  劍晨的眼角余光中划過一道金色，待金色停頓時，一道人影也在他旁邊顯露而出。

  「是你？」

  劍晨面色一怔，想不到，突然趕到這裡的人，竟然是只有一兩面之緣的……

  天下財神！

  一身金衣格外耀眼，籠罩在絢爛的金光下，天下財神的面容顯得很鄭重，他的眼神落在蜀山劍主的身上，沉聲道：

  「小姑娘，你猜得不錯，這個人，確實是會些妖法的。」

  「妖法？」

  劍晨又是一怔，這是哪跟哪？

  習武多年，怪力亂神之說他向來是不信的，可從天榜第一的天下財神口中說出妖法二字，卻又讓他……

  「前輩，難道他變成了他門下弟子的模樣，竟是因為……」

  安安的神情仍震驚，得到天下財神的肯定，她終於說出了自己腦中划過的那極荒謬的想法，驚駭道：

  「奪……舍？！」

  從上次離開天山到再見蜀山劍主，他雖然仍舊顯得如同少年一般年輕，但容貌卻是大變，變成了之前劍晨他們曾見過的小六的面容。

  而以蜀山劍主的修為與地位，他當然沒有易容成門下弟子的必要，所以對於他為什麼會以小六的面容再度出現，這一直是留存於劍晨等人心中的一個秘。

  而今日，因為一句數百年，讓安安將這個謎底揭開了一小部分，然而直到現在為止，即使她親口說出了奪舍二字，卻也根本不敢相信！

  奪舍？

  這個詞，恐怕只有在一些說書先生口中的神怪故事裡才會出現吧？

  「奪舍？」

  天下財神瞥了安安一眼，又點了點頭，道：「不錯，可以這麼說。」

  「你怎麼來了？」

  眼見天下財神的突然出現，蜀山劍主在微微表示了一下驚訝之後，面容已恢復正常，反而像是見到老朋友一般，微笑著沖對方打著招呼。

  「我來，是因為一切都該有個了結了。」

  天下財神一身金光隱隱吞吐不定，看著蜀山劍主，一字一頓地說道。

  「了結？」

  蜀山劍主笑笑，道：「憑你恐怕還不夠看吧？」

  他面對的是天榜第一高手，這天榜還是他水月府親自所發布，天下財神實力之強已是毋庸置疑，而蜀山劍主的神情卻仍然輕鬆自若，甚至在輕鬆中還有一些不屑的意味。

  「憑我是不夠，可是憑鬼兵域呢？」

  天下財神點點頭，竟然承認了蜀山劍主的話，隨即籠罩在金光下的手掌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