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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 書生上門

2024-07-27 04:26:57 作者: 雨竹

  蕾兒與齊崇光兩情繾綣,依靠在一起,只覺得時光之靜好,無非如此。

  親昵許久,蕾兒才看著齊崇光,似笑非笑的道:「聽薇薇說,你近來很少過來,怎麼今天來得這麼巧?」

  齊崇光撫摸著她的鬢髮,只覺得青絲光滑,令人心底情思縈繞,笑著道:「你現在越發壞了,明明知道緣故的,為什麼還問?」

  蕾兒嘟起嘴來:「我才不知道……」

  齊崇光用手挑起她的下巴,與她四目相對,這才帶著愛意道:「自然是你夫君想你了,又沒有旁的法子跟你相見,猜到你也想我,必定會想方設法跑出來,便讓人在你家門口守著,盯著你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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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挑眉一笑,神色有幾分自得和歡喜:「我果然沒猜錯,我的乖乖小娘子也是日夜念著我,想早日嫁給我,跟我日夜相對再不分離的。」

  蕾兒羞得無法同他對視,咬了咬唇,扭開頭故意不看他:「你這壞人,我不理你了。」

  齊崇光湊過來,俯視她的雙眸,如耳語一般道:「那妹妹你喜不喜歡我這壞人呢?」

  蕾兒哪裡會回答他,垂下眼眸不說,齊崇光也不急,含笑摟著手底那纖纖細腰,享受著軟綿的觸感,用力吻著她的唇,含著那飽滿如櫻桃的唇瓣。

  蕾兒臉色通紅,眼中更是滴水一般,被他挑弄得情難自禁,輕輕地叫出聲來。

  直到聽到她的呼吸漸漸急促,齊崇光這才移開唇,復又追問:「心肝兒,喜不喜歡我這壞人?」

  蕾兒嬌軀顫動,雖在冬日,但雪膚上已經帶了薄薄地一層汗,含羞帶惱看他一眼,終於道:「你知道的,為什麼還問?」

  齊崇光曖聲道:「我就是想聽蕾兒自己親口說。」

  拉著蕾兒的手,帶著央求道:「咱們還有半年才能成婚,你不說些好聽的,我的日子怎麼過呢?」他摟著蕾兒,竟似個孩子一般不顧臉面,只願求蕾兒幾句甜蜜話兒一般。

  蕾兒紅著臉,終於軟軟道:「你這壞人,是我心上的人,我愛你,一生一世只愛你這一個。」

  齊崇光臉上立刻展露出笑容來,竟覺得通身舒泰。

  蕾兒紅著臉避開他炙熱的目光,細心給他整理著衣衫,低聲道:「近來你的日子,一定不怎麼好過吧?我想,必定會有不少人在你面前說閒話的,你別放在心上。等我嫁給你了,咱們和和美美的,那些流言,自然會慢慢消散的。」

  齊崇光點頭道:「我知道。」看著低垂著眉眼,給自己理著衣衫的蕾兒,心中柔情萬千,軟得一塌糊塗。

  這個女孩,一直以來都以為他「不行」,不但不嫌棄他,還哭著求著要嫁給他,百般軟語安慰。

  如斯情意綿綿的俏佳人,真讓人愛到了骨子裡。

  這時,蕾兒已經將他的衣服整理好了,低聲道:「我該回去了,你也忙去吧。」

  齊崇光笑著道:「那不成,投桃報李,我也替你整一整衣裳。」

  蕾兒扭身道:「不用,我自己來。」

  齊崇光偏伸出長腿,仗著他腿長有力,輕輕將她一夾,這動作十分促狹,蕾兒身子一晃,就給他圈住了。

  齊崇光笑容有幾分邪氣,低聲道:「小娘子,你也該乖乖聽夫君的話才是,這樣夫君才能好好疼你。」

  蕾兒委實羞臊無地自容,跺腳道:「你再胡鬧渾說,我可不理你了。」

  齊崇光才斂了笑,伸手替她整理衣裳,把上頭的些許褶皺一一撫平,嘆道:「見你一面,實在是不容易,這會子放你回去,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像今日這般相處了。這相思之苦,委實難熬。」

  蕾兒羞澀不語,心底也有幾分流連之意。

  齊崇光注視著她的唇,滿意的點頭道:「這一次雖然也親了許久,但總算沒什麼痕跡,可見『熟能生巧』這個詞是對的。」

  蕾兒橫了他兩眼,啐了他一口:「你這臉皮,怎麼總是這麼厚呢?」

  齊崇光微微一笑,手扶在她腰間摸了摸,嘆道:「你這腰雖手感好,但太細了些,等你嫁過來,我必定要將你養胖一些,讓你身體康健,好陪我一輩子。」一面說,一面愛不釋手又摸了幾把,卻也知道不能再鬧騰了,只得道:「好啦,乖乖回去吧,若有機會,再來這裡走幾次。」

  蕾兒聽他放行,便道:「且記得我方才說的話,自己別胡思亂想,想多了,不過是庸人自擾,知道嗎?」

  見齊崇光點頭,她湊上來,在他唇上輕輕落下一吻,這才紅著臉跑了出去。

  見那窈窕的身影消失,齊崇光卻兀自呆呆看著,身子發熱,心頭的欲望仿佛被她臨別時的一吻生生挑起,極盼望她又回來,卻知道不可能,悵然若失。

  雖然得了太子之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一直以來,心底總覺得缺了點什麼,總覺得缺失了什麼,導致自己的心有幾分空落,落不到實處。

  一直到如今,才知道缺的是什麼。盤旋在心中的幾分沉悶不足,被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喜悅和期盼,與治癒般的暖意。

  這一切,都是來自於她,因為她。

  此生,心底的情意,終於有了歸依處。

  他目光炯炯,帶著濃濃的柔意,仿佛看到了下半生,不止要以天下為念,要承擔責任,更有纏綿、靜好的時光,有心愛的女子相伴一生。

  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如斯,這一生當別無所求。

  過了許久,他長長地嘆了聲,心中甜蜜又煎熬,只盼著這幾個月快點過去,好跟她日日廝守,再不分離了。

  馬車緩緩往前而行,隔著車窗,能聽到風呼嘯著,拍在車窗上的聲音。

  蕾兒托著下巴,坐在車裡,面上仍舊帶著紅痕,想起之前跟齊崇光相處的點點滴滴,心中覺得甜蜜,又帶了一絲淡淡的酸澀。

  明明彼此這般相愛,為何竟不能圓滿呢?

  是因為磨難越多,來日彼此攜手走的時候,才能越堅定嗎?

  她自然不會嫌棄他,但他到底是男子,十分重視面子的。若是閒話太多,她怕他會撐不下去。

  只是,事到如今,她無力改變什麼,只能來日好好陪著他,在人後細心照顧他,開導他;在人前與他情意綿綿,維護好他身為男人的尊嚴。

  一路無話,等到了李府,遠遠的,車夫就見門口圍了一大圈人,也不知怎麼回事。

  隨侍的碧青聽到車夫的驚呼聲,連忙讓車夫將車停好,自己跑下去打聽了一番。

  過了好一會兒,碧青方才跑了回來,臉色頗為奇異,皺著眉道:「剛才也不知從哪裡跑出來幾個落第的舉子,嚷嚷著要見佳禾郡主,又堵在門口大喊大叫,吸引了一大群人來看熱鬧。偏偏不巧得很,老爺去了衙門,佳禾帶著平兒少爺,去探訪塾師,根本不在家。底下的管事倒是出來了,卻根本壓不住,反倒縱得那幾人越發囂張,大放厥詞。」

  蕾兒聞言自是詫異又震驚,皺著眉道:「他們見我娘親,想做什麼?」

  碧青看她一眼,咬著唇默了一下,才扭曲著臉道:「那幾人說,佳禾郡主素來有大義之名,心懷天下,如今眼見得天下即將大亂,卻為一己之私躲著不出頭,沽名釣譽、自私自利,妄自辜負了『大燕福星』這四個字。」

  蕾兒越發驚訝,擰著眉道:「這話從何說起?到底是什麼事兒?怎麼竟能扯到娘親身上?」

  碧青嘆氣道:「說起來也是無妄之災,這幾個舉子說,太子既然身有疾病,不利於子嗣,不能……不能行夫妻之禮,就該退位讓賢才是。偏他將位置占著,厚著臉皮不退不讓,還要娶郡主你來掩人耳目,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蕾兒聽了這幾句話,才明白這幾個人,原是衝著齊崇光來的,登時柳眉倒豎,冷笑道:「這可真是笑話,太子的事兒,什麼時候輪到他們指手畫腳?再說了,他們若是瞧著不服氣,只管到朝堂上廝鬧去,跑到我家門前做什麼?」

  她越說越惱,也就不說了,直接理了理雲鬢,看向碧青道:「碧青姐,陪我去跟他們周旋一番。」

  碧青吃驚道:「這怎麼成?郡主如今是何等身份,如何能輕易拋頭露面?再說了,讀書人最是迂腐能說,跟他們爭,贏了沒光彩,輸了,卻是面上不好看。」

  她拉住蕾兒,擠出一抹笑容勸道:「不如暫避鋒芒,等佳禾郡主回來了,自然能夠將他們說得啞口無言的。」

  蕾兒搖頭道:「若是旁的就罷了,但此事跟我和太子息息相關,我豈能避過去?再說了,我如今也該學著獨當一面了,豈能讓娘親事事操勞?」

  碧青聽了這番話暗想,蕾兒即將成為太子妃。身份尊貴的同時,要承擔的,也會多起來。

  如今,就當做是一次歷練吧。

  且以蕾兒的口才,未必就會輸的。

  這樣想著,她一顆心漸漸安穩了些,便點頭道:「既如此,奴婢就陪郡主走一趟,但郡主一定要鎮定些才好。」

  見蕾兒點頭,她這才扶著蕾兒,緩緩下了馬車。

  李家附近的茶樓,二樓雅間裡,齊崇建負手而立,看著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目光在幾個唾沫橫飛的書生身上一流轉,唇邊的笑意深濃起來。

  說實話,齊崇光的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明明身體出了問題,不敢出聲解釋,卻還有臉霸著太子之位

  面對眾人異樣的目光,他竟然若無其事,仿佛自己正常得不得了。

  他是否能痊癒,容後再議。

  如今,自是要照母妃說的,趁他病,要他命,將他從太子之位上拉下來才行的。

  這幾個書生,自然是他齊崇建的傑作了。

  這世上,從來就不缺落魄又盼著出名的書生。

  齊崇建派了口齒伶俐的心腹,悄悄去接觸了一位名叫餘利的落第舉人。

  這餘利四十來歲年紀,本是外鄉人,自十八歲中了舉子,就來了京城應試。只可惜,他卻是個時運不濟的,連續考了二十多年,竟然顆粒無收。

  雖然功名上沒有什麼成就,但此人自詡才高八斗,只是因為時運未到,這才一直未能出頭。

  為了能在京城混點名氣,這人十分熱衷評論朝廷時事,又結交了一大幫子落第的舉人,很有幾分影響力。

  更重要的是,齊崇建找人打聽過,得知這人跟顧府曾經的當家太太文氏,有幾分淵源。

  已經化為塵土的文氏,與餘利,似乎是八竿子打不成的。但實際上,兩人不止見過一次,文氏還是餘利朝思暮想的夢中人。

  說起來,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這餘利心懷大志,卻屢次科舉不中,有一年放榜時灰心喪氣,借酒澆愁喝得酩酊大醉,身邊又無人照應,一腳踏空踩進了京都城外的護城河。

  正好,那時文氏坐著馬車上香歸來,瞧見了大驚,立刻讓車夫將餘利撈了起來,又好言好語安慰了一番。

  文氏長得十分美麗,尤其年輕時,更是儀態萬千,令人見之忘俗。

  餘利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被撈上岸之後酒醒了,瞧見了文氏的長相,聽到文氏溫柔的勸慰聲,立刻驚為天人,失魂落魄丟了心。此事過後,文氏立刻就將其拋在腦後,餘利卻是念念不忘,百般打聽到文氏的身份,知道文氏早已經嫁人,連聲嘆息,引為生平憾事。

  之後,兩人再無交集。

  因為女兒千姝的死,文氏一直深恨千柔。

  五年前,端王王妃跳出來鬧事,直指千柔乃大燕災星,是妖孽轉世。文氏眼見得時機到來,也摻和了一把。不想到最後,形勢翻轉,千柔竟然安然無恙。

  文氏自知報仇無望,存了死志,自盡而亡。文氏身死,餘利連續大醉了一個月,才慢慢恢復精神氣。自那以後,餘利也恨上千柔了,深為文氏之死不值。齊崇建那心腹跟餘利見了面之後,就提到了近來眾人的焦點齊崇光,悄悄點撥餘利,讓他到李家門口鬧騰。

  如此一來,自然就能聞名天下,比寒窗苦讀要省好些事。

  更重要的是,這一次出頭,乃是為了正理。

  若千柔被說服,那,自然就大獲全勝,餘利能一舉成名,引起朝中某人賞識,又或者因為直言敢當、心懷天下,被某個名儒賞識,說不定,從此就平步青雲了。

  若千柔躲著避而不見,或是出來了,卻被說得啞口無言,那也是極不錯的。

  總而言之,算起來,怎麼都不會吃虧的。

  書生談國事,本就是理所當然的,誰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餘利被這番話打動,又想到了早逝的文氏,心中隱隱作痛。

  細數起來,文氏的死,和佳禾郡主大有干連。再者,佳禾郡主一介女流之輩,卻得了那麼多好處,不少人景仰她,對此,他餘利卻並不服氣,反而覺得佳禾一向是利己損人,像個災星,誰沾上都沒好事。

  瞧瞧顧家,再瞧瞧曾經的定國侯,不都是被她牽連,這才一蹶不振的嗎?嗯,還有鎮南王府,還有曾經的秦王……都是因為她,才落到慘敗的地步。一直以來,他都拿這個人沒辦法。

  如今,機會來了,豈能放過呢?

  人生在世,豈能將好事占盡?佳禾郡主既然以大義之名聞名天下,如今,自然得為了這名聲,付出點代價才行。

  他便集結了幾個素日裡來往最密切的,邀請到家中喝酒,將此事拿出來商議。

  眾人聽了,都覺得有幾分道理,眼前一亮,再者都懷一腔熱血,懷了揚名立萬的心,豈會害怕?酒過三巡,幾人情緒越發高昂,趁著酒興,一起就跑來廝鬧了。

  一切盡在掌控中,齊崇建端著茶立在窗下,看著下面的動靜,唇邊露出躊躇滿志的笑意。

  正得意之際,突然見得有個身穿紅色絲錦披風的女子款款而來。

  雖然底下熙熙攘攘有不少人,但這少女雲鬢花顏金步搖,美得出奇,氣度竟也有幾分雍容清貴,所到之處,眾人都是目為之眩,露出吃驚又痴迷之色。

  齊崇建怔了一怔,才向身邊的侍從道:「那佳禾郡主,本皇子也見過兩次,只略有幾分姿色罷了。如今這女孩,與佳禾有幾分相似,但眉眼更出挑,仿佛有幾分安王世子妃的品格,想來必定是長明郡主無疑了。」

  那侍從仔細打量了一番,點頭道:「主子眼光極准,這長相,這氣質,必定是她了。」

  齊崇建眯起眼,便冷笑一聲,聲音低沉,帶了幾分幸災樂禍之意:「如斯絕色,難怪他被她迷住,連錦繡郡主都不肯要。哼,說起來,他也不過是個以貌取人的膚淺之徒,如今被錦繡所害,也算是他的報應了。」

  這個他指的是誰,侍從自然是心知肚明的,當下連忙湊趣,出聲附和。

  齊崇建卻有些不耐煩,擺手道:「別說話,且瞧一瞧這長明郡主跳出來做什麼。」

  侍從只得訕訕住嘴,也隨之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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