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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芳心暗許(一更)

2024-07-27 04:26:16 作者: 雨竹

  蕾兒出了家門,直接跑到醫館,呆了一下午。

  雖然進了熟悉的地方,但她整個人如夢遊一般,心神恍恍惚惚,一顆心根本落不到實處。

  齊崇光的臉,不由自主在腦海里浮現,讓她覺得愛恨交加,情難自已。

  這樣的狀態,她根本幹不了旁的事,只拿了一卷醫書,呆坐了一下午。

  回來時,卻發現齊崇光不但沒走,反而在廂房住下了。

  且他住的地方,跟她的閨房是相鄰的,裡面侍女們進進出出,忙得不亦樂乎,正給他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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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連他那些侍從,也早將偏院占滿了。

  蕾兒氣得倒仰,沖碧青怒聲道:「這怎麼回事?誰許你給他安排屋子的?你如今越發會辦事了。」

  碧青低下頭,揉著額頭,弱弱的道:「奴婢不敢擅作主張,但來者是太子,奴婢豈能不顧規矩?」

  君君臣臣,自古如是。

  更勿論碧青只是奴婢,齊崇光開了口要住下,她根本就不可能駁回。

  蕾兒恨其不爭,冷笑道:「太子又如何?你怕,我可不怕。」

  她說著,果然直接沖向齊崇光,咬牙切齒的道:「這是我的院子,你一個大男人賴著,像話嗎?還有,你的人這麼多,衝撞了我和丫鬟們怎麼辦?你可是太子殿下,銀子有的是,若是想在這裡停留,趁早尋個住處。若是要回京辦大事,去尋個客棧歇兩天,直接走更方便。總而言之,你想做什麼都行,只別拉扯上我,別站在我的地盤上。」

  齊崇光看著她一臉嗔怒之色,紅粉緋緋,一張嘴十分利索,心直痒痒,恨不得衝上去親兩口。

  等回過神來,只覺得自己真是著魔了。

  為什麼她就算怒容相向,他也覺得美,想親她抱她呢?真是中了這小妖精的毒,沒救了。

  唇角勾出一點討好的笑容來,他輕聲道:「蕾兒,別無理取鬧,我是為你而來的,不住這裡,住哪裡呢?至於我那些隨從,你只管放心,都是最守規矩的。你不想看見他們,我直接下令讓他們蹲在屋裡,如非必要,絕不許出來走動。」

  說到這裡,立刻就回身去看高無莫,板起臉道:「我的話都聽見了嗎?以後留心些,萬不可衝撞了郡主,不然小心你們的皮。」

  高無莫只得應了,腹誹不已。

  論好色輕友,太子殿下做了完美的示範。

  齊崇光卻根本不理會他的想法,下完了命令,繼續沖蕾兒笑,帶著討好之色道:「蕾兒,這樣行了吧?」

  蕾兒額頭的青筋跳了跳,怒聲道:「你暈頭了嗎?到底是你無理取鬧,還是我無理取鬧?我說的重點是你這些侍從嗎?他們算什麼?我是在說你,你為什麼臉皮這麼厚?你是太子,不覺得這樣丟人嗎?」

  高無莫嘴抽了一抽。

  被未來的太子妃不當一回事,這滋味,跟被太子無視、冷然對待一樣酸爽。

  齊崇光卻是看著氣得跳腳的蕾兒,如常道:「這丟人嗎?蕾兒,你一心一意為我著想,我是很歡喜的,但為了你,我什麼都肯做的,如今這樣算得了什麼?」

  他嘆一口氣,又道:「可憐我千里而來,骨頭都累散了。若你不肯留我,我只能在你的院子外守著。到時候,必定要熬壞身子病倒,惹你心疼的。我是最在乎你的,豈能讓你經受那些?自然還是留下來,讓你安心最好。」

  蕾兒欲要說自己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但對上他的眼睛,心忍不住發顫,狠心的話怎麼都沒法子說出口。

  齊崇光看著她,嘆了一口氣,帶著憐惜道:「蕾兒,我知道前段時間,你收到佳禾姑姑的信之後,當天就病倒了。佳禾姑姑信里寫了什麼,想告訴你什麼,我心知肚明,你為了我要死要活,為什麼不跟我說呢?你怕我心疼嗎?嗯,我的確憐惜又心痛。最難消受美人恩,美人如斯情意,我豈能辜負?」

  蕾兒一聽面上緋紅,怒罵道:「誰要死要活?你少胡說八道。」說著便轉過頭,含怒瞪著碧青。

  碧青被她的眼神弄得心一跳,慌忙弱弱解釋道:「這不關奴婢的事,是花容說的。郡主也知道,花容性子有些呆,被人一哄,什麼話都敢說。奴婢其實訓過她,但到底本性難移。」

  本性難移!

  這四個字如針一般,在蕾兒心頭扎過。

  好色無德的齊崇光,難道能指望他為了自己,改了不成?

  她嘆了一口氣,想繼續趕他,抬頭卻對上他的眼眸,那眸光帶著幾許央求,幾許濃情蜜意,讓人一顆心酸酸軟軟。

  她心中五味雜存,只能別過臉道:「太子殿下,你少渾說了,念在你是皇伯父的兒子,是薇薇的表哥的份上,我容你住一日,明兒個你搬走。」

  齊崇光搖頭道:「我是堅決不走的,要走,得帶著心頭好一起走才行。」

  說著便往蕾兒跟前湊,嬉笑道:「李蕾兒,你是崇光的心頭好、心肝、寶貝、情妹妹、太子妃、妻子……」

  「住口。」見他說個不停,蕾兒很氣惱,臉上又忍不住發燙,似乎有幾分歡喜甜蜜。

  她連忙暗罵自己一聲,這才清醒過來,板著臉道:「太子,你一天到晚沒點正經,皇伯父知道嗎?」

  齊崇光笑著道:「父皇當然不知道,我在父皇面前,一直都是很沉穩的,只有你這勾魂的小妖精,才能讓我失態。」

  他盯著蕾兒的眸子,旋即道:「其實孤正經起來,是很有魅力的,不信蕾兒瞧一瞧,必定愛得不行。」

  說話之際,不等蕾兒回答,他自己就收斂了神色,側對著蕾兒,旋即負手而立,雙眸璀璨如星,竟在瞬間功夫,就釋放出尊貴威儀來。

  蕾兒欲不看,不知怎的就是不能轉過頭,目光似乎還在他身上生了根一般。

  少年一襲月白色衣衫,明明是飄逸的衣服,但他容色露出堅毅果敢,雙眸透出一往無前、捨我其誰的氣魄,竟比他俊美得不可思議的眉眼,還要有吸引力一些。

  夕陽的餘暉落在他身上,仿佛給他罩了一層金光,越發顯得俊朗不凡,氣質出塵,格外迷人。

  蕾兒忍不住心發顫,怎麼都移不開目光,一顆心七上八下,神為之奪魄為之移,似乎站不住了一般。

  至於一眾侍女,更是一臉痴迷,醉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高無莫轉過頭,跟劉雲飛相視一笑,心裡卻對齊崇光生出了一絲敬服。

  沒想到呀,之前太子是菜鳥,根本不知道怎麼哄女孩子。

  短短一天下來,好傢夥,進步飛速。

  撩妹,還是太子更專業。

  且他這技能,旁人根本學不了。

  比他俊的,算一算,這世上可能有那麼幾個,但都及不上他的氣質。

  至於比他氣質更佳更吸引的,還沒生出來呢。

  只有他這樣的身份,在女孩子面前擺出這樣的姿勢來,才能讓人心如鼓跳,不得不愛。

  這一刻,時間仿佛停住,萬籟俱靜。

  不想,這時卻有小丫鬟引著沈歡顏,緩緩步了進來。

  一進來,沈歡顏就覺得氣氛不尋常,抬眸看了一看,本打算開口,卻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怎麼回事?為什麼蕾兒不遠處,會站著一個俊美如仙人的少年?單憑他的容色,一見之下就能讓人傾慕,更別提他負手立著,氣度非凡。

  怎麼形容呢?仿佛,站在那裡的少年,已經將天下握在了手裡,擁有俾睨天下的氣魄和氣吞山河的壯志。

  沈歡顏忍不住心發顫,只覺得不可思議,一顆心仿佛就此飄移開來,全不由自主。

  為什麼這世上,竟會有這樣的男子?為什麼這樣的人,會被她遇上?

  她生來眉眼出眾,乃是絕色之姿,一直自負美貌。

  但如今,對著他,竟有自慚形穢之感。

  恍惚中,沈歡顏覺得,旁的許不能確定,但他這身影,卻是會長久留在她心裡。

  一眼千年,再難忘記。

  一眼千年,除他之外,旁人再難入眼。

  正迷迷糊糊之際,那少年已經轉過頭來,看向蕾兒,露出雲破月來的笑容:「美人兒,覺得如何?」

  蕾兒這才自迷濛中驟然醒來,臉色巨變,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真是活見鬼。

  明明已經下定了決心,不跟他糾纏的,為什麼到頭來,竟然把持不住,被他勾得迷迷瞪瞪呢?

  天上地下,無人能答,她只是嘆息,恨不得扇自己幾耳光。

  她是最不喜歡黏糊的,如今,自己反而倒黏糊茫然,死活不能割捨下,自甘下賤。

  種種情緒交織著,令她低下頭來。

  齊崇光見狀,正要上前繼續說時,突然聞得少女輕靈的聲音傳了來:「李妹妹,你家裡來客人了嗎?」

  齊崇光好奇回頭,見不遠處站著個身穿杏色衣衫的妙齡少女,眉眼生得極好,臉上的笑容甜美至極。

  是傾城色,齊崇光卻只看了一眼,就將目光移回到蕾兒身上,目露詢問之意。

  蕾兒只得說了沈歡顏的身份,正要向沈歡顏介紹齊崇光時,齊崇光開口道:「沈小姐,你好,我是蕾兒未來的夫婿。」

  ——這話,既是為了宣示主權,也是為了斷絕牽扯。

  他被錦繡嚇怕了,生怕再惹風流債。

  自戀也罷,胡思亂想也罷,總之,現在他眼裡心裡只有蕾兒,至於旁人,一概可以無視。

  雖是不在乎,但絕不能因為這些人,惹上麻煩。

  清潤的聲音傳來,好聽得不可思議,訴說的訊息,卻是讓人心驚的。

  沈歡顏心不由自主往下墜落,想笑一下,卻又笑不出來。

  這時,蕾兒卻開口道:「別開玩笑了,這是齊公子,從京城來的。」躊躇了一瞬,急切中加了一句:「他是安王府的六公子。」

  她沒有透露齊崇光的身份,並不是因為信不過沈歡顏,只是因為齊崇光身份特殊,不得不步步留心。

  她雖然遠離京城,但心智並不缺。

  太子乃國之儲君,一舉一動牽連甚廣,安危更是扣人心弦。

  雖是一心一意要斷絕跟他的來往,但他的安危,她不能無視。

  不過,齊崇光這樣的氣質,這樣的長相,說他是普通人,誰肯信呢?

  齊融的六弟,與齊崇光年紀差不多,身份不高也不低,是根正苗紅的皇室子弟。

  如今,將這身份借來用一下,倒是神不知鬼不覺,也合乎常理。

  齊崇光聽了這話,瞄了蕾兒一眼,卻沒有否認。

  到底,他如今是來贏取佳人芳心的,佳人說什麼,他聽著就是了,沒必要為了小事跟蕾兒起爭執。

  聽得蕾兒否認,不承認他是未來的夫君,沈歡顏不知怎的鬆了一口氣,連忙行禮道:「原來是皇室中人,難怪如此出眾。」說話之際,忍不住看了齊崇光一眼,忍不住就有心如鹿撞之感。

  齊崇光如今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也不怕失禮於人前,直接就道:「沈小姐請便。」言罷,淡淡一笑,自顧自回房了。

  外人面前,蕾兒也說不得他,只得笑向沈歡顏道:「這齊公子性子有些傲,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沈歡顏連忙道:「怎麼會呢?皇室子弟,這樣無可厚非。」說著便走到蕾兒身邊,帶著好奇問道:「剛才他說是你未來的夫婿,你又不承認,到底怎麼回事?」

  蕾兒紅著臉,默了一瞬才道:「他最愛開玩笑,別信他。」說著看向沈歡顏,問道:「姐姐有事嗎?」

  沈歡顏搖頭道:「沒什麼事,就是上次見你病了,很擔心你,特意過來看一看。」

  蕾兒笑著道:「多謝姐姐關心,我已經大好了。」

  沈歡顏點頭道:「如此很好,我也能放心了。」

  她四下看了一下,接著道:「對了,你家裡地方小,齊公子在這兒,住得下嗎?若願意的話,不如去沈家住吧。」

  蕾兒聽了沉吟片刻,搖頭道:「多謝姐姐美意,但齊公子性情高傲,還是不去了,就這樣擠一擠,明天他必定走的。」

  沈歡顏失聲道:「明天就走?這麼急?」

  見蕾兒吃驚看著她,一副詫異不解的模樣,沈歡顏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連忙道:「聽你的意思,他遠道而來,你不留他多住幾天嗎?」

  蕾兒這才收回目光,笑著道:「他是個大忙人,留他做什麼?不說他了,姐姐,時候不早了,要不你在這裡用了晚飯再回去吧。」

  沈歡顏沉吟片刻,點頭道:「也好。」留在這裡,能多瞧一瞧那齊公子,若是能同坐一桌,那就更好了。

  她想得美美的,不料,直到飯都吃完了,齊公子都沒露面,蕾兒也如無事人一般,根本不提齊公子。

  沈歡顏想問,又覺得不夠矜持,到底還是忍住了。

  一時吃完了飯,蕾兒將她送到門口,又命幾個丫鬟跟去護送,這才轉身回來。

  才要回閨房,齊崇光奔過來,笑著道:「你今兒個竟說我是你姑父的六弟,真是暈頭了。照這麼算的話,我們的輩分豈不弄亂了?」說著往蕾兒跟前湊,帶著揶揄道:「來來,好孩子,叫聲叔叔來聽一聽。」

  蕾兒避開他的手,冷斥道:「拿開爪子,少動手動腳。」罵了一句,這才道:「我可跟你說,這沈姐姐雖然長得挺美,沒定親,但是我的好朋友,你可別起色心勾搭,不然……不然我回去跟皇伯父說。」

  齊崇光聽了卻不說話,只是看著她笑。

  蕾兒心驚,怒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莫非真起了歪心?」

  齊崇光見她輕嗔薄怒,忍不住湊上去道:「你吃醋的模樣很美,我喜歡,但不要生氣太久,我會心疼的。」

  蕾兒聽了這話,這才醒悟自己竟又自甘下賤,在意起他來,不由得滿心惱怒,又恨自己又恨他,直接咬著牙轉身跑了。

  身後,齊崇光的笑聲飄蕩開來,帶著無數歡愉和喜悅。

  所謂情難自己,應是如此吧?

  蕾兒嘴上說不理會他,實際上,心仍舊是偏向他的。

  對著她時,他亦是情難自禁,愛她的容色,愛她生動的眉眼,不能以從容心態應對。

  之前來時,他最盼著她鍾情於自己,自己一露面,她就為之傾倒,與自己卿卿我我,愛得難捨難分。

  見了她之後,夢中佳人有了具體生動的形象,且比想像的,要美麗許多,宜嗔宜喜,令他心中愛意翻滾,恨不得即刻拉回京,直接成婚了才好。

  偏偏蕾兒要折騰,將他的心弄得七上八下。

  不過仔細想,蕾兒跟他鬧彆扭,不立即回京,也挺好。

  回去了,就有佳禾郡主插進來,多添煩惱。

  佳禾一直對他存了偏見,不怎麼喜歡他。

  若回去了,蕾兒必定要被她拉著教導,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倒不如就在這裡待一段時間,多跟蕾兒她相處,讓她心底的隔閡盡去,愛戀更深。

  多相處,彼此兩情相悅,兩心合一心,再好不過。

  咳咳,他絕對不會承認,除了這個之外,自己還想趁著長輩們不在跟前,多撩撥她,占占便宜,好滿足自己蕩漾的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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