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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人心難移(二更)

2024-07-27 04:25:36 作者: 雨竹

  且說林詩意,當堂受了十棍子,人昏厥過去,被送進牢里了。

  林家林太太中風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做不了主,林將軍、林旭東、謝氏等深惡林詩意,自然不會管她的死活。

  至於杜家,一心想靠林詩意掙得富貴,沒想到落得個慘澹收場,自是覺得晦氣,早就遠遠避開了。

  到最後,只有林恆念著骨肉親情,將自己積攢的私房拿出來,吩咐小廝悄然打點,弄點藥膏、吃食送進牢里,好歹讓林詩意保住命,又去長輩跟前哭訴求情。

  無奈林家眾人都對林詩意死了心,根本不肯管,反而都義正言辭勸導林恆,讓他就此丟開手,當沒有林詩意這個人算了。

  林恆哭哭啼啼,卻擋不住事態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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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詩意命倒很大,熬過了兩次仗刑,又養了兩天,就被押解上路了。

  臨行前,林恆收拾了兩個包裹,帶著小廝去送她。

  照了面,見林詩意身穿囚服,披頭散髮狼狽不堪,林恆流淚不止,讓小廝給了官差銀子,好單獨跟林詩意聊幾句。

  林詩意卻比林恆鎮定,接過他遞過來的點心,狼吞虎咽一般吃了,漸漸身上有了力氣,這才喝道:「事到如今,哭有什麼用?」

  林恆這才收了淚,看著林詩意道:「姐姐,從今往後,你可改了吧。雖然爹爹說了狠話,但你到底是他的骨血。你好好熬兩年,我一定向爹爹求情,讓他救你回來。」

  林詩意默了一瞬,苦笑道:「沒用的,謝氏的孩子是因為我沒的,有她在一日,爹爹根本不可能原諒我。」

  她說到這裡,似乎想到什麼一般,目光一轉,壓低聲音道:「恆兒,姐姐以後不在你身邊了,你自己多多保重。另外,你可以想辦法謀劃一番,將謝氏害了。如此一來,你不但給姐姐報了仇,還除了眼中釘。來日尋個時機,再去求父親,說不定姐姐就能回來了。」

  她自是想改變自身的處境,但心底卻清楚,有謝氏在跟前擋著,自己休想安生。

  為了自己能化險為夷,她什麼都不在乎的。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也不覺得自私一些,有什麼不好。

  見林恆一臉震驚又茫然,林詩意沉吟了一瞬,接口道:「是了,你素來心思單純,一定不知道該怎麼謀算,謝氏又得勢,不怎麼好下手。這樣,姐姐教你一個巧宗兒。旁的都罷了,母親曾經跟我說過,婦人懷孕、生產之時最是兇險,相當於一隻腳踏在了鬼門關里。你慢慢等待,等到謝氏再有孕時,或在她必經之路上撒點兒東西,或在她臨產時買通接生的人,這樣……」

  「夠了,」林恆再也聽不下去了,直接打斷她,聲音竟有幾分銳利,「你為什麼竟要一條道走到黑?姐姐,為什麼你始終不明白呢?你弄成這樣,是因為自己心思不正,性格又太偏執,跟嫡母並沒有多大的關係。你不思悔改就算了,怎麼能一錯再錯,還教我使陰招呢?」

  他雖然年紀小,卻並不蠢。

  林詩意其身不正,已經前程盡毀。

  他如今的處境,本就十分艱難,偏偏林詩意不體諒,還出了這樣匪夷所思的主意。

  若自己照她的意思行事,來日真的不會落到一樣的下場嗎?林詩意正說得起勁,不妨林恆竟出聲打斷,還聲色俱厲指責自己。

  林詩意瞳孔縮了一下,等回過神來,扯著嗓子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這世上,姐姐跟你是最親的,姐姐的話,你竟不肯聽嗎?姐姐如今淪落成這樣,你竟不願意救姐姐嗎?」

  林恆閉一閉眼,再睜開時滿目清明,聲音有幾分沉痛,但卻又帶著堅決不移之意:「之前我還覺得經此大變,姐姐你會有所領悟,如今看,不過是我白日做夢罷了。我說服不了你,你也管不得我。念在姐弟情分上,我再喚你一聲姐姐,今後你的事兒我不會再管,也管不起了,你好自為之吧。」

  林詩意被他這番話鎮住,瞪著眼說不出話來。

  林恆見她呆住了,也沒有旁的話好說,示意小廝將包裹遞給林詩意,直接轉身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林詩意才漸漸回過神來,扯著嗓子喊道:「弟弟,你不能不管姐姐,你不能……」

  林恆腳步頓了一下,旋即仍舊頭也不回的去了。

  他能做的,就是這麼多了。

  林詩意執迷不悟,他改變不了,但也絕不會因為她,就改變自己的初心。

  之前大家都讓他丟開手,當林詩意死了,他根本做不到。

  如今,卻是覺得,自己根本無從選擇了。

  林詩意見他決然離開,心頭涌過一抹絕望,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她一面哭,一面想,林恆膽小怕事,她卻是不怕的。

  這次是她敗了,但她心底的怒火和鬥志,誰都沒有辦法澆滅。

  謝氏、李蕾兒、顧氏……這些人的面容,在她腦海里一閃而過。

  今日她不得不離開,等她再歸來時,她定然會更成熟,更聰慧。

  到那時,她還要斗,要將害她落魄之人,扯下來跌到地底下去。

  她心有志向,也不缺心計,卻根本不知道世事有多艱難。

  被衙役們押解到北邊之後,她在軍營里的伙房裡,當了個打雜跑腿的。

  等到長大一些,有人瞧中她的容貌,開始對她動手動腳。

  她自是要反抗的,還說明自己是貴小姐,卻惹來一頓嘲笑和毒打,被人肆意輕薄了一番。

  那之後,想占她便宜的人越來越多,她一個弱女子,根本無力反抗,最後竟淪落進軍營紅帳里,供士兵洩慾,被人蹂躪致死。

  林詩意的結局,就是這樣了。

  靜安縣的日子,依舊平靜充實。轉眼已經是五月二十六,這天,是李靖行三十歲生辰。

  正好,這天是他休沐的日子,千柔就跟他商議,帶著兩個孩子,一起去外面遊逛一天好了,晚上回來在家裡吃大餐。

  李靖行素來寵愛她,自然沒有異議。

  如是,到了正日子,一家人換了新衣服,歡歡喜喜一起在縣裡晃悠。

  靜安縣之前肅清了一批貪官污吏,李靖行跟新任的陳縣尹均是科舉出身,立志做一番事業。兩人志趣相投,配合得很好,將靜安縣治理得井井有條。

  去年年底時,李靖行政績考核為優。

  不出意外的話,等任期滿了,他必定要往上升一級的。

  李靖行平時忙於公務,千柔常在後院不出來,倒是沒什麼時間瞧一瞧靜安縣的景象。

  今兒個閒了下來,所到之處,見百姓們安居樂業,集市上欣欣向榮,兩人相視而笑,尤其李靖行,神色很興奮,十分有成就感。

  除了兩個兒子調皮好動,喜歡東跑西躥,讓他們有些頭疼之外,這一天過得很美滿。

  在孩子的教育上,千柔算得上十分用心了,但她天生就不喜歡束縛孩子,加上兒子天性就頑皮,精力又活潑,根本不可能讓他們乖乖聽話。

  好在孩子們雖然頑皮,但並沒有鬧到無法無天的地步,只喜歡弄些惡作劇,或是互相對掐。

  千柔也沒法子,只能努力安慰自己,家家都有熊孩子,等大一些就好了。

  等回到家中,侍女卻迎上來,說趙姨娘來了。

  去年惹出一場大風波後,趙姨娘就按照李靖行的意思,乖乖去庵堂呆了一段時間,修身養性。

  等出來之後,她仍舊想回杏花巷去。

  李靖行自是不願她留在靜安縣,跟千柔廝鬧。雖然趙姨娘自己說要改過,會安分守己,但本性難移,說實在的,在他心目中,趙姨娘早就是沒有信用的人了。

  故而李靖行就答應了,只將伺候趙姨娘的丫鬟、婆子們好好敲打了一番,讓她們將趙姨娘伺候好,還要看管好。

  倘若趙姨娘敢胡作非為,能勸就勸,勸不了就照之前那樣,直接敲昏了再說。

  趙姨娘可能自己也嚇怕了,倒沒怎麼惹事,一直都是風平浪靜的。

  如今聽得趙姨娘來了,千柔怔了一下,笑向李靖行道:「姨娘許是來給你慶生吧?倒是有心了。」

  李靖行點頭,卻沒有什麼興致。

  倘若趙姨娘是個好的,他自是巴不得趙姨娘多來走動。

  偏偏趙姨娘之不著調,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這樣的親娘,他實在親近不起來呀。

  等照了面之後,趙姨娘倒還算收斂,笑著跟他們說話,態度很好並沒有鬧騰。

  等到上了飯桌,丫鬟們端著菜送上來,旁的都罷了,在鯽魚豆腐湯上桌時,千柔卻捂著嘴,往淨房裡面跑。

  李靖行嚇了一跳,連忙跟了過去,見千柔正在嘔吐,立刻聯想到什麼,笑著上去給她拍背,輕聲道:「又懷上了吧?」

  千柔呆了一呆,這才後知後覺想起,月事似乎很久都沒有來。

  因為李雪茹那邊不順,後來蕾兒要走,事情太多積在一起,她倒把這茬給忘了。

  雖然之前跟李靖行商議好了,有一女兩子就夠了,但孩子來了,也是上天給予的福分。

  她摸摸還很平坦的肚子,露出笑容道:「應該是有了,今天太晚了,明兒個去醫館瞧一瞧吧。」

  李靖行哪裡等得及,忙要讓人去請大夫,千柔卻不讓。

  她自己的身體,自己心裡是有數的。

  都入夜了再去折騰大夫,心裡實在過不去。

  再說了,李靖行如今當著官呢,若是傳出縣官夫人嬌氣的名頭,於李靖行不利。

  李靖行被她攔著,只得點頭答應下來,斟了茶端給她漱口,伺候得十分周到。

  夫妻兩個相攜著出來,李靖行忙讓丫鬟將魚湯撤下去,又怕千柔聞不慣旁的腥葷,就讓旁的菜都不用上了,另添幾個素菜送上來。

  趙姨娘是過來人,見了千柔的異樣也是明白的,笑著道:「是懷上了吧?素日裡我就覺得靖行子嗣單薄了些,如今能多生,倒是極好的。」

  兩個孩子聽了這番話,都似懂非懂,等聽到李靖行解釋了一番,知道要添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兩人樂瘋了,之後又吵了起來。

  浩兒想要個小妹妹,說道:「有個妹妹多好,能跟蕾兒姐姐一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算打她,也不敢還手……」

  瀚兒卻是想要個弟弟的。他因為自己年紀小,總是被哥哥欺壓無法反抗,便想著若是來個比自己小的弟弟,能跟自己打鬧,被自己欺負了也不敢做聲,能擺足做哥哥的威風,一定會很有趣的。

  兩人說得開心,絲毫沒見自己的老爹冷了臉,心裡冷笑不已:小的還沒生下來,這兩熊孩子就想著欺負弟弟或妹妹,也忒欠揍了。

  千柔也是頭痛不已,摸摸肚子向李靖行道:「要是上天保佑,真懷上了,生個小閨女,乖乖巧巧,文文靜靜的就好了。」

  家裡這倆淘氣寶,實在讓她受夠了。

  若是來個跟蕾兒差不多的小閨女,還搞得定。若是再來個皮實小子,只怕要將她折騰得半死不活。

  李靖行點頭,正要答話時,一旁的趙姨娘忙道:「這是什麼話?誰家還盼著生閨女?快別胡說八道了。」

  千柔聽了皺眉,心中不悅。

  李靖行也覺得不痛快,看了趙姨娘一眼道:「我就盼著再生個閨女,不行嗎?」

  趙姨娘被他噎了一下,想反駁,見他臉色有些冷,只得默不作聲。

  這小插曲也算不得什麼,很快就過去了。

  在兩個兒子的爭鬧聲中,大家一起用了晚飯,各自回房歇息。

  靜夜,李靖行擁著千柔,吻著她的唇道:「柔兒,這是最好的生辰禮物,我很歡喜。」

  雖然他不想千柔太辛苦,但他跟千柔的想法是一樣的。

  若懷上了,是他們的福氣,該歡歡喜喜接受。

  千柔靠在他身上,唇邊笑靨如花。

  李靖行看著她,突然嘆了一口氣道:「有孩子雖然好,只可憐我要素一段時間了。」

  千柔唾他一口,板著臉道:「不管怎麼樣,我若是懷上了,你還是得照之前那樣忍著。」

  李靖行捏捏她的臉頰,笑著道:「我不過白抱怨兩句罷了,你就板著臉,也忒不溫柔了。」

  千柔一聽這話眉毛都豎了起來,瞪著兩隻大眼睛問他:「你這是嫌我脾氣不好?哼,我就是這樣兒的。」

  縣令大人的反應十分迅捷,立刻便摟著她道:「怎麼會呢?為夫最愛你時而嬌嗔,時而柔情似水的小模樣兒。」說了一籮筐的好話,總算哄得千柔露出笑臉。

  夫妻兩個打情罵俏一番,這才歇下了不提。

  次日起來,尋了大夫來瞧,果然是懷上了,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這樣的喜訊傳開來,大家都很高興。

  安生了幾天,這日午後,趙姨娘卻來尋千柔說話。

  千柔如今格外嗜睡,才午休起來,精神仍舊不濟,加上對趙姨娘的感覺並不好,只是給些面上情罷了。

  趙姨娘倒並不被她的態度影響,笑著跟她閒聊了一陣,便道:「你這已經是第四胎了,不比之前年輕時,是不是挺累的?」

  見千柔點頭,她便道:「說實在的,我也挺心疼你的,你要照顧靖行和孩子,又要養胎,精力不比從前。你有了身孕,靖行還跟你同房,這太不合規矩了。」

  千柔聽了這番話,哪裡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所謂好了傷疤忘了疼,說的就是趙姨娘這樣的人吧?

  趙姨娘吃的虧也不少了,怎麼就是學不乖呢?

  能夠一條道走到黑的,被打擊了無數次卻不知道悔改,也是人才呀。

  正感嘆之際,果然趙姨娘接口就道:「靖行如今是官老爺,也不比從前了。你們感情好歸好,但你如今有了身孕,他沒人伺候,旁人瞧著不像話。另外,但凡做了官的,誰不是三妻四妾?為了面子,為了靖行的身體著想,你該給他納幾個進門才是。」

  她咳嗽一聲,又道:「我這也是為你著想,你這正室的地位,任憑誰都動搖不了。納了女人進門,不過是為了減輕你的負擔,有人伺候靖行,你也放心不是?且這麼做的話,你也能有個賢惠名聲,將來蕾兒大了,才好嫁出去。」

  千柔懶得跟她虛與委蛇,直接沉下臉來,聲音也十分冷厲:「姨娘,你為什麼撞了南牆還不回頭呢?我們房裡的事兒,你插進來做什麼?嫌最近太舒坦了,想找罵是不是?不錯,你是靖行的親娘,但從名分上說,你只是個姨娘罷了,根本沒資格指手畫腳。」

  趙姨娘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額角青筋冒起,深吸一口氣把怒火強行壓了下去,恢復了冷靜道:「我是一片好心,你這樣悍妒,蠻不講理,辱沒了你郡主的身份。」

  「蠻不講理?」千柔笑眯眯瞧著她,笑眯眯的道,「我剛才可沒蠻不講理,不過你若是想見識一下,我自是不介意示範的。」

  她說到這裡,收起笑容,指著門口道:「離開我的視線,以後都不要再出現了,不過,就算你想出現,我也不會讓你進門的。」

  趙姨娘氣得身子發抖,連聲音都帶著顫意:「我是為你好,你這是什麼態度?」

  千柔冷哼道:「你少說這樣的話噁心人,我來問你,之前雪茹跟安王世子為了納妾鬧彆扭,你怎麼沒跳出來,讓雪茹賢惠一些?」

  趙姨娘聽了臉色有些尷尬,默了一瞬勉強辯解道:「那不一樣,雪茹還年輕。」

  千柔冷笑,揚起下巴道:「你若真為了我好,想我們安生,就過好自己的日子,少管閒事。你做事顛三倒四,連兒女都瞧不過眼,有什麼資格批評我?你捫心自問,我跟靖行難道還不如你有見識嗎?」

  趙姨娘越發氣惱,卻又無從反駁,陰沉著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千柔斜睨她一眼,繼續道:「其實我還真是蠻佩服你的,一輩子都在無事生非,即便受了教訓,轉過頭就能忘記。哼,你難道沒想過自己的將來嗎?你這樣鬧下去,現在倒罷了,等你將來病倒走不了路時,誰會真心真意對你呢?十年看婆,十年看媳。我求不到你頭上,你將來,說不定得指靠我過日子呢。你還真別不相信,靖行是男人,管不了後院的事兒。我勸你最好安生一些,不要給自己找不痛快。」

  這番話帶著霸氣,帶著堅決,帶著明目張胆的威脅,令趙姨娘臉上白一陣青一陣,仿佛調色盤一般甚是精彩。

  她嘴唇動了又動,想要反駁,急切間找不出話來,抬眸時見李靖行步了過來,眼珠子一轉,便低下頭擺出一副小意委屈的款兒來。

  千柔目光一流轉,就明白了她的用意,暗自冷笑不已。

  一時李靖行進來,見了趙姨娘的模樣,皺眉道:「這是做什麼?娘子懷著身孕正該多休息,姨娘你跑來做什麼?」

  趙姨娘抹淚道:「正好,你回來了,你來評評理。」

  她說著一行哭,一行將剛才的事兒竹筒倒豆子一般,直接講了一遍,末了道:「我真是為了你們好,你娘子卻對我冷言冷語,恨不得吃了我一般。」

  李靖行額頭的青筋直跳,有氣無力的道:「姨娘,我娘子哪句話說錯了?」

  趙姨娘訴說委屈,還等著他為自己出頭呢,自是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態度,登時驚得連哭都忘記了。

  她真心覺得難受,覺得心頭壓了塊大石頭。

  誰家的兒媳,像千柔這般霸道不講理呢?誰家的官老爺,像李靖行這樣沒出息,只拿妻子當寶?

  李靖行揉了揉眉心,也懶得跟她周旋了,直接道:「姨娘,你在杏花巷住得挺好的,以後我這裡別過來了。」

  見趙姨娘要叫嚷,他接口道:「還是你覺得庵堂更好,更適合你?你若真這麼覺得,我自是要滿足你的心愿才是。」

  趙姨娘登時偃旗息鼓,什麼話都消失了,悻悻看了千柔一眼,轉身去了。

  等她去後,李靖行朝千柔欠身,嘆息道:「都是我無能,讓娘子受委屈了。」

  千柔向來恩怨分明,自然不會遷怒於他,笑著搖頭道:「這事兒跟你有什麼關係?我知道,你心裡也不情願的。」

  人生在世,出身父母無法選擇。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相信李靖行絕不會想要趙姨娘這樣坑人不懈的親媽。

  李靖行見她神色溫軟,一顆心這才安寧下來,陪著她說了幾句話,便走出來,催促趙姨娘收拾東西,即刻離開。

  趙姨娘自是含了一包眼淚,委屈得不行,拉著他要解釋,說自己是心疼他,才多了幾句嘴罷了。

  無奈李靖行如今已經十分強勢,又深惡她無事生非的性子,根本不願聽她掰扯,只讓她快點走,又連聲警告,今後沒必要過來。就算來了,也必定不會讓她進門的。

  趙姨娘無可奈何,只得哭哭啼啼,帶著委屈和不滿悻悻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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