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夫君大度
2024-07-26 22:38:07
作者: 枯藤新枝
然後,高陽直接對著雲初一跪,「太子妃安好,我等便安心了。」
雲初看著高陽,神色不定,須臾,倒是隨意的擺擺手,「起來吧。」
「太子妃可還要離開?」高陽一起身便問。
「高陽,你越矩了。」旁的,京二一聲言語飄來,驀然有些冷。
高陽神色微微一僵。
不說高陽,就是本來對著高陽懷揣著幾分心思計較的雲初此時也不禁偏頭,看向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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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二面容精緻,雖然風流,可是卻是鮮有的娃娃臉,素日裡在她面前,輕揚灑脫的沒正形兒,倒是難得見他如此冷厲模樣。
不過,只一瞬,雲初心裡瞭然。
京二對她,是真的好。
當日,她被高陽等人逼離於京之事,想必個中細節,他如今已細數清楚了,所以,此時看著高陽對她這般說話,態度便不好了,不過,這些日子,在她在不在的這期間,估計京二對高陽的態度更也好不到哪裡去了。
而一旁星月雖然不比星稀內斂,話也是適時而起,當即也上前,對著高陽半點不客氣,「出言如此,也不太子知曉,會不會怪你沒規矩。」
同樣的,一旁星稀雖然話少,可是心思內斂,看著高陽神色也不見得好。
雲初多少有有些明白的,這二人不怕高陽,更不怕太子,換而言之,就算是被景元桀那周身如雪如冰的氣息如懾,倒也不是害怕,而是受壓,畢竟,他們霧氏一族,也不是尋常小門小族的。
而且,她畢竟為了這個孩子受了太多苦,也讓夜華受了不少苦。
不知為何,雲初看著三人這表情,心裡倒是莫名一暖。
在重逢遇到景元桀之後,再一次暖意淌淌。
而高陽冷不防的先是被京二一語阻寒,又被一個小丫頭片子不客氣,面色自不好看。
京二是誰,自來是幫襯著太子,他們也知道,可是太子妃身邊這兩個丫頭,他可是一點不熟識,是以,面色有些青黑交轉,不過,也只是一瞬,到底是太子身邊的人,能這般多年沉浮,也不是輕易泄露情緒的,又看著雲初,繼續方才的話,「太子妃還要離開嗎?」
雲初眼下也看不太清高陽何意,乾脆攤攤手,甚至有些無奈,「如你所見,你家太子將我看得太嚴,我也走不了。」
「……不是,高陽不是這個意思。」高陽靜默一瞬,聲音驀然的就低了低。
一旁京二倒是沉意一退,突然饒有興致的挑了挑眉。
月色下,光色如璃,空氣中卻又聽高陽道,「我等來歷,太子妃早已清楚,我等待太子之心,太子妃也清楚,太子妃那日離開,之後也發生很多事,而高陽現在更深切的明白太子妃當日離開的用意……」高陽也不像是個多話的人,說了這般長的話,見雲初面色不動,語聲頓了頓,然後,又緊著神色說出重點,「太子妃如今還有子嗣,請安心休息吧。」話落,一拱手,告退。
形色竟有些心虛的匆忙。
「其實,有一件事,我之前倒是忘了問。」雲初倏的喚住高陽,盈著波光碎碎的眼神里竟當真無半責怪之意。
高陽當即腳步又頓住,迴轉身看著雲初,眼神極其恭敬。
或許,高陽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經在潛移默化中對雲初少了敵意,多了好感,尊敬的好感。
當然,眼下雲初也不意這個,而是直言不諱,「先前,我有一次偶然幫太子處理書信摺子,看到過一封只有『安好』兩字的書信,之前也沒問,那信可是你們所寫,可是你們與太子問好的方式?」
高陽聞言,眉心微暗,黝黑緊實的面部皮膚也微微一緊,眼底波光輕動,隨即,似嘆了口氣,拱手,「不是問好。」話落,高陽又道,「那次不是問好,只是以這樣的方式想提醒太子,太子妃你和太子……」
「哦,明白了。」看高陽最後一句話吞吞吐吐,雲初也明白了,擺手,「行了,你先下去吧,不用覺得愧疚,之前一切,也是我自己所作的選擇。」
高陽聞聽這句話,面色又是一緊,抬眸看一眼雲初,只覺得月色下,女子容色清艷,眸光明亮,燦若星河,渾身氣勢更是無端的卓雅絕絕。疏淡卻分明沒有半絲為難威脅之意,當下心裡,也不太好受。
到底,太子妃還懷著身孕呢,那時候,還被他和屬下那樣逼迫對待,明明南齊太子說那些可謂挑撥離間的話時,他們可以反駁的,如果他們當時反駁,說不定太子妃……
「行了,高陽大人既然能跟著太子這般多年,恍若太子的一路明燈,也萬不會是矯情的人吧。」見高陽半響站在那裡不走,雲初直接趕人了。
她沒想著討好高陽等人,沒必要,他們只要忠心的是景元桀就可以了,而她若不是為了景元桀,也不會給高陽面子。
這世上,除了她想給的面子,誰在她面前,也沒有面子。
明顯感覺到雲初的驅退之意,高陽硬朗黝黑的面上終是閃過愧疚情緒,唇瓣抿了抿,還是退下了。
「這般多年,我倒是與高陽見過幾次,他為人正經,行事謹細,處變果斷,可是,今日倒是第一次見他這樣……灰頭土臉的樣子。」京二看著高陽遠去的背影,這才抱著胸輕走過來,言語唏噓。
雲初不鳥他,直接一拳砸在他頭上,「太子的強兵力將,豈是可隨意小覷的。」
京二冷不丁受這一痛,當即呲牙,臉都皺一起,抬眸像看怪物的是是看著雲初,「那你剛剛還那般暗藏威諷。」
「太子的人,只能我欺負。」雲初轉身,那叫一個雲淡風清,卻氣得京二眉心抽。
這個女人,這個沒良心的女人,智商是真的掉在太子身上,拔也拔不出來了。
星月和星稀縱然最是有些少態老成,可也是正處花齡的女子,以前又聽說過京二不少事跡,眼下卻見他前一秒還姿態倜儻,下一秒就形象大失的在雲初面前吃癟,也不免笑出聲。
京二瞧著兩上小丫頭,頓覺丟臉,原本想開口打趣幾句發泄下,可是唇瓣剛一動,想著雲初最是護短的,當下眼睛一閉,悻悻不樂的向院子外走去。
背影怎麼看怎麼鬱悶。
「別人若欺你,我也要護的。」身後,雲初清靈靈的聲音卻突然如暖風般飄來。
京二驀然的就眉開眼笑了。
想著這女人總算是有良心的,這些日子沒白為她擔心。
「畢竟,你的終身大事都已經賴上我了。」雲初再一句清靈靈的聲音飄來,京二眉眼間的笑意又是一僵,腳下都差點一個趔趄。
「放心,不會是名玲瓏,那可是我未來嫂嫂。」
一句話,京二神色又緩了,這一緩,發現心頭也舒爽了,隨即眉極光眼角都蕩漾著笑意。
他是被雲初給整治了。
「行吧,我給你把把脈。」京二回頭,又大步朝著雲初走去,作勢就要去把她的脈。
雲初避開手,輕笑,「太子會吃醋。」
「那讓他醋死得了。」京二話落,又小心的四下一瞄,見沒什麼動靜,這才一把奪過雲初的手,直接探上雲初的脈。
雲初也沒有避,反正,不讓他把脈,他也不放心的。
半響,京二神色微松又微重的放下了手,「孩子倒是好,就是你……」
「不是還有翁老嗎,他說不定能想到什麼法子。」
「那個自戀的老頭若是有法子,能現在還沒出現?」京二撇嘴,顯然對翁老不抱希望,話落,見雲初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樣,當下擺手,「不過,沒事,太子那般厲害,總有法子,不過,我也算是與霧氏有牽繫吧,你這孩子出生總得給我個身份不是。」
「嗯,叫你舅舅好了。」雲初沉思一瞬,倒是直接。
京二聞言,頓是笑容放大。
他發現,雲初就是有本事輕而一語間就左右他的心情。
自從認識雲初以後,以前最愛留連美人榻的愛好都一點一點被消磨殆盡了。
每每看著雲初,心裡都有種說不出又道不明的特殊感覺,那種感覺,不止因為霧法,更好像,如親情般。
京二抿了抿唇,舅舅?多好啊,摸了摸頭,又笑了笑,腳步無比輕鬆的離開了。
暗處,路十帶著羽林衛看著京二離開,面無表情。
「京二公子方才笑得好傻。」只是一旁,有一名羽林衛將頭移了過來。
路十隻是點點頭,並未有回應。
準確的說,自從知香死後,路十便收整了所有的情緒,比之以往內斂多數。
雲初此時進了屋子,也向緊隨而來的青月打聽了關於路十的事,心下一嘆,閉眼,不想去想知香那個甜美的樣子。
「不過,太子妃,我有一事想說。」一切收整完妥,雲初正準備休息了,要出門的青月又頓住了腳步,轉頭,有些欲言又止。
雲初瞧著青月,青月是個乾脆的人,曾經為了尋她,可以求助景元桀的相幫,在南齊一呆十年,便可知其心性耐力,是以,神色也不禁正嚴幾分,「說吧。」
青月聽得雲初這般說,眉頭間神色卻並未放鬆,反而有些憂心,「這些日子裡,自從小姐你離開,杳無音信,二公子也一直在找你,所以,月牙自然也就和我有了聯繫,可是,就在昨日,我便失去了她的消息。」
「此處距離京中遠,信息傳遞受阻,也有可能。」雲初道,「律戒和律嚴如今在何處?」
「一直在雲王府,之前也是在四處尋你,如今得到你歸來的消息,想必也是松心不少。」
雲初輕輕頷首,隨意的撫了撫衣袖,眸中有細碎光芒閃過,然後走到一旁,提筆寫了一封信,又吩咐星月拿來信封,然後放進去,封好,這才遞給青月,「你把這封信帶回雲王府交給他二人,讓他二人來此吧,若是時間緊迫,直接交給哥哥也行,哥哥便會安排。」
青月有些不明白,太子妃若是要讓律嚴和律戒前來,只管派人差譴一聲便是,如何還要專程寫信。
不過,太子妃的心思向來難猜,又自有定奪,青月想了想,還是將信接過。
「不要將此事告訴太子。」雲初又道,看著青月一怔的模樣,不由一笑,「放心,我不是要背著他離開,而是應對兩國交戰之事,他已經很累,不用讓他煩心的,就不必打擾他。」
青月明顯舒了口氣,清素的臉上,細長的眉峰輕輕擰動,竟也有一絲笑意,然後,一彎腰,告退離開。
「小姐,夜大人至今還未有消息……」星月見青月走了,斟酌半天,這才上前詢問,心裡,到底還是擔心自家另一位主子的安危。
她們當然不是擔心夜華有何閃失,而是,相反的,他們擔心太子對他做什麼。
雲初自然明白她二人的心思,笑著擺擺手,「放心,嗯,我夫君……還是挺大度的。」雲初說這句話時,沒有避著人,反而故意將聲調提高。
星月和星稀有些臉紅。
可是,有人一貫沉然不動的面色在聽到下面之人稟告時,都似噙了春風暖意,夏花而開。
此時,景元桀正和早前已到周城的幾位主將商議了一些軍將要事,走出書房,所以,露出這樣的笑容,當即讓幾人名主將有些摸不著頭腦。
景元桀是誰,如何能讓人笑話了去,當即面無波瀾的擺手,「無事,你們先下去休息。」
幾名主將點點頭,到底收起了好奇之心,退了下去。
畢竟,雲初到得周城的消息,景元桀已經下令鎖嚴,除了周大人,無人得知。
「太子,高陽大人已經見過太子妃了。」身後,路十一見四人皆散了,上前稟報。
景元桀面色無波。
想了想,景元桀對著身後的路十一遞去一物,「讓人把這個送去南齊交給南容凌。」
路十一恭敬接過。
那是一封已被火漆密封好的信。
「太子,那人來了。」這時,空氣中,又有人現身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