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切都是為了紅燒肉

  「是。奴謹遵命！」

  紅袖認真地聽著，將沈嫿的話，逐字逐句地記下來。

  雖然還是不明白公主殿下為何會如此重視一鍋糨糊，但作為一個合格的下屬，主子發了話，她就要好好執行。

  紅袖記下這些差事，見沈嫿沒有其他的吩咐，便躬身退了下去。

  紅袖剛走，高盛就趕了來。

  他也沒有空著手，而是端著一個瓦罐。

  

  「公主殿下，按照您的吩咐，已經熬好了糖漿。」

  高盛十分小心。

  他知道，這些糖漿，可是用公主不知從哪裡弄來的甘蔗熬成的。

  在宮裡待了十多年，高盛也算見多識廣。

  許多尋常百姓見不到的稀罕物兒，他也曾經見識過。

  比如一些南方的稀罕果蔬，荔枝、楊梅、甘蔗、香蕉等等。

  他沒有機會品嘗，不知道其中滋味兒，卻也知道這些物件兒。

  公主殿下拿出來的甘蔗，高盛就認得。

  平日裡，都是給貴人削了皮，榨成汁兒，然後當成飲品送上去。

  可公主呢，並沒有這麼做。

  「削皮，切成小段兒，再搗碎了，然後放到大鍋里慢慢熬。」

  「先熬成透明的大泡，轉小火，繼續熬，再熬成棕紅色澤的小泡。」

  「晾涼，盛到瓦罐里備用。」

  高盛此刻還記得昨晚公主向他們交代差事時，眼睛裡的灼灼光芒。

  仿佛這個糖漿，是什麼了不得的美食。

  沈嫿：……糖漿倒沒有了不得，真正有價值的是紅糖、白糖。

  不過，現在在路上，條件不夠，只能先熬製一些初級的糖漿。

  等有了暫時落腳的地方，有了足夠的條件，再熬製紅糖、白糖也不遲。

  至於為何在路上，如此簡陋、倉促，沈嫿卻還想方設法地弄出糖漿，原因也簡單——

  紅燒肉！

  想要解饞，想要享受美食，必須得是紅燒肉啊。

  而做紅燒肉，肯定少不了糖。

  炒糖色，用糖調味兒，沒有糖，紅燒肉就沒有靈魂。

  糖漿？

  應該可以吧。

  沈嫿也不確定。

  但，既然想到了，那就試一試。

  趕路的時候，比較枯燥，如此還能打發時間。

  關鍵是，有了美食投喂，沈嫿也能更好地收攏人心。

  「好！你把朱大廚叫來！」

  沈嫿掀開瓦罐的蓋子，看了看那還沒有凝固的糖漿，洗了洗鼻子，唔，好濃郁的甜味兒啊。

  而甜這種味道，天然就能讓人心情愉悅。

  「是！」

  高盛答應一聲，便躬身退了出去。

  從鳳輦上跳下來，撩起衣擺，一溜小跑地來到後面的某輛馬車上。

  馬車裡，昨晚忙了半宿的朱大廚，頭靠在車廂上，雙眼緊閉。

  呼~~

  呼嚕嚕~~

  不算太響的呼嚕聲，在車廂里迴蕩。

  「阿爺！阿爺！」

  高盛一邊叫著，一邊輕輕推著朱大廚的肩膀。

  「哪個小崽子，這麼沒有規矩？」

  被人打擾了好眠，又困又累的朱大廚自然沒有好脾氣。

  他猛地睜開眼，看到晃動的車廂，有了片刻的恍惚。

  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

  這裡不是皇宮，也不是他的御膳房。

  他不再是那個深受皇帝寵愛的第一御廚，也不再是小太監們爭相巴結的老祖宗。

  昨晚，他險些死掉。

  幸而接連遇到了「貴人」，這才逃過一劫，並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

  公主？

  對！

  公主殿下！

  他朱某人已經投到了公主的門下。

  為了積極表現，他昨晚折騰到半夜。

  今天一大早，就又起來做朝食。

  這般忙碌，胳膊早就累得發酸。

  但，做人奴婢的就是卑賤，哪怕再累，主人若有召喚，也要趕忙過去。

  抬起手，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胳膊。

  突如其來的疼痛感，瞬間讓他清醒過來。

  「可是殿下喚我？」

  朱大廚嘴裡說著，就要站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馬車外，又響起了一個宮女的聲音。

  「高管事，公主殿下說了，若是朱大廚還睡著，就讓他繼續休息！」

  「公主還說，是她一時沒有想到，朱大廚忙了一早上，定是又累又乏，且讓他多休息休息！」

  「殿下的差事，不急，等朱大廚睡醒了，休息好了，再去鳳輦回話不遲！」

  聽了小宮女的這番話，高盛、朱大廚都有些意外。

  高盛還好些，他已經知道，自己投奔的這個新主子，是個仁善的。

  跟以往的貴人都不同。

  她，似乎真的把奴婢當成了人！

  朱大廚則徹底驚呆了，好半晌，都沒有醒過神兒來。

  「……小崽子，這位公主殿下——」

  朱大廚神色有些動容。

  他想說些什麼，可說了半天，還是說不出具體的詞句。

  就是有種莫名的感動。

  高盛有了經驗，對於主子的仁善早都知曉。

  看到自家乾爹如此反應，便笑著說了句：「阿爺，公主這個主子，是不是極好？」

  「您乾兒子我，這次沒有看走眼吧。」

  高盛一邊說，還一邊擠眉弄眼，那得意的小模樣，直接把朱大廚逗樂了。

  「公主確實極好！」

  「還有你小子，也確實命好，居然遇到了如此好的主子。」

  「不過，主子體恤，我們做奴婢的也不能放肆。」

  「走吧，去前頭看看，公主殿下到底有何吩咐。」

  揉了揉臉，朱大廚徹底驅散了困意。

  他起身站了起來。

  高盛趕忙上來攙扶。

  過去他巴結朱大廚，是為了在宮裡有個靠山。

  但，這對乾親相處了幾年，也算有了感情。

  靠著朱大廚，高盛一個沒啥根基的小太監，好好的後宮活了下來，只這一點，高盛就感激朱大廚。

  說句不怕高攀的話，在高盛心裡，是把朱大廚當成自家長輩的。

  「你小子，也不錯！」

  扶著高盛的手，朱大廚心情略複雜。

  他得寵的時候，身邊自是不缺獻殷勤的小崽子。

  可如今……還有一個高盛願意真心相待，朱大廚倍感欣慰。

  車隊還在行進，不過速度並不快。

  沒辦法，隊伍太長了，且主子奴婢、男女老幼的，根本無法像軍隊那般快速、整齊。

  拖拖拉拉，慢慢悠悠，高盛、朱大廚都不用跑太快，就趕到了鳳輦跟前。

  「……休息好了？」

  「其實，也不是什麼要緊的差事。」

  沈嫿看到朱大廚，先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了幾句。

  她只想儘快吃上紅燒肉，卻忘了，朱大廚忙活了一早上。

  她可不是萬惡的資本家，更不會把自己的追隨者當成生產隊的驢。

  「休息好了！殿下，您只管吩咐！」

  沈嫿：……人、來都來了，也就不矯情了！

  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紅燒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