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八章 理

  熟州城裡那對老夫妻的事情，顧石諾轉天就忘懷了。畢竟在顧家有那麼多的長輩在，顧家七老爺夫妻之間的事情，實在是算不上什麼大事情。

  顧石諾心裡惦記著顧玫諾的事，私下裡，他讓王四有空時，多進城去一去聽一聽消息。王四嫂子私下裡跟季安寧提了提，她的神色間，頗有些擔心。

  季安寧瞅著她，說：「你讓你家的聽一聽消息，顧家那麼多親戚往來，世面上總能聽到幾分信息，至於內宅里的長長短短，十爺和我的身份，知道得多，不如知道得少。」

  

  王四嫂子面上神情放鬆下來，她想一想，還是一臉慎重神情跟季安寧說：「少奶奶，家事最難管，哪怕有時我們一心為人著想，事後都容易被當事人遷怒不已。」

  季安寧自然明白王四嫂子的意思，她或許經過的事情不太多，然而當年季家的人和田家的人，在說起各家聽來的這些事情的時候，她們從來不曾避諱過她們的面。

  再說季家的下人們雜居在外面，各家的事務爭執起來，有時多少會鬧到主子們面前來，她在布氏和邵氏的身邊也能聽進去幾分。

  季安寧一直都算不上是一個有心人，只是她聽過那些的那些事情，到頭來，多少還是能夠影響到她日後的行事。

  季安寧瞧著王四嫂子的神色，她想一想說：「做為親戚，我們家關心顧家的事情，說到那裡去，我們都能說得過大道理。

  至於十爺讓人注意九爺家的動靜，也是為人弟弟關心兄長的一番心思。顧家的好好壞壞，不管如何還是能牽涉到我們家，我們是無法置身事外。」

  顧玫諾和顧石諾兄弟的關係，就是打斷骨頭還連著筋。何況他們兄弟本身情意深厚，季安寧也願意瞧見一個有情有義的顧石諾。

  都城裡顧家，日見經濟緊張起來，顧大少奶奶還仿佛如同不曾管事的婦人一樣，她沒有把家裡的窘景真正的放在心裏面。

  孩子出生滿百日之後，顧玫諾重新搬回來居住。夜裡，夫妻相對而坐的時候，竟然都有一種陌生感。

  直到這個時候，顧大少奶奶想起來，她仿佛有許多的日子，她不曾真正面對過夫婿和一對大的兒女，她的身邊圍著娘家人，還有初出生的新生兒。

  顧大少奶奶抬眼瞧著神色淡淡的顧玫諾，她的心往下沉了沉。她瞧得分明，顧玫諾在她的面前，根本是懶得去掩飾他的不悅心情。

  她嫁給顧玫諾多年，他從來不曾如此待過她。顧大少奶奶很是傷心的伸手摸了摸臉，問：「九爺，可是我如今生子過後，容貌已經丑得讓你瞧著都神色不悅？」

  顧玫諾收斂起心思起來，他瞧著顧大少奶奶依舊秀美的容顏，他輕輕搖頭說：「我在想事情，就這一時之間的事情，竟然讓你的心裡生了誤會。」

  顧大少奶奶震驚的瞪大眼睛了，顧玫諾和她成親之後，兩人日益親近過後，他在她的面前，說話就不曾這般客氣過。

  而顧玫諾同樣被自已的話驚了驚，只是他很快的收斂起內心波動。他和顧大少奶奶要好好的商量一下家事安排，他會給她一些時間來考慮。

  他瞧見顧大少奶奶的神色，卻無心說話去寬慰她。她娘家的父母來了，住到原本計劃給顧石諾一家人住的院子，他無話可說，畢竟是他同意過由他們暫且先住一住。

  可是她家隨後而來的娘家人，在家裡一住就是多日，那些孩子們無任何客人的感覺，待自家兒女那態度讓人實在是受不住。

  年過完了，瞧著他們一個個還能借著天氣寒冷而守在家裡不動彈。家裡過冬準備的柴火和炭火，早已經用完了，如今買來的都是高價的柴火和炭火。

  顧大少奶奶這個原本持家的主婦，如今把家仿佛都交給她的母親去主事。顧玫諾想起管事那為難的眼神，想起那位老人家在他面前提議要換管事的話。

  他苦笑著問顧大少奶奶說：「孩子已經過了百日，家裡的事情，你幾時上手理一理？」顧大少奶奶自從嫁進顧家之後，她一直用心管著家。

  這一次借著懷孕的事情，把管家的事情交到她的母親手裡去，這還是她求了又求的結果。她覺得有她母親為她操勞，她這一小家人的日子，過得很是舒服。

  只是她聽著顧玫諾的話，只怕是容不得她的母親繼續當家下去。顧大少奶奶一時心煩氣躁起來，覺得顧玫諾太不識她家母親的好意。

  她悶著聲音說：「九爺，可是我母親在管家的事情上面，有不公正的地方，讓你心裡不快了？」顧大少奶奶的母親在管家這方面，也能算是千年的老妖精。

  她怎麼會讓顧家的人捉住把柄，她事事都占在理上面。顧玫諾自然說不出她任何的不是出來，他低聲嘆道：「我們總不能一直辛苦長輩幫我們理家處事。」

  顧大少奶奶低垂起眉眼來，她就知道她母親的行事謹慎，絕對不會出大的格。只是顧玫諾這樣的態度，還是讓她的心裡不悅起來。

  她悶聲說：「行，這兩日我和母親商量著接過差事來，那能一直辛苦她老人家。」她的話停了一會後，她又叮嚀說：「九爺，母親辛苦一場，我們多少要對她有所表示。」

  顧玫諾苦笑著瞧向她，說：「我每月能入帳多少？手裡能有多少餘款？這些事情，你從前是最清楚的人。

  如今我手裡無任何的餘款，明天，我還要尋同僚周轉一些銀子回來用。家裡如今人多，吃用都隨意，只是日子一長，我怕會虧待你娘家的人。」

  顧大少奶奶大約直到此時才反應過來，她低聲問：「如今外面易尋生計嗎？」顧玫諾苦笑瞧著她，說：「願意做事，總能尋到事情先做一做。」

  顧大少奶奶的心裏面，還是覺得她的兄弟才氣出眾，只是運氣不佳。她心裡放鬆之後，面上有了淡淡的笑容，她低聲說：「九爺，你在都城多日，遇見到好機會，就帶一帶他們。」

  顧玫諾瞧著顧大少奶奶的神色，他苦笑著說：「我們附近幼兒學堂里招夫子，你問你的兄弟們，有幾人願意去試一試？」

  顧大少奶奶面色有些遲疑起來，她認為她兄弟還能尋到更加好的差事。她低聲說：「你們官府里可有別的差事，可以讓他們暫時入內做幾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