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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看破說破

2024-07-26 10:15:31 作者: 鯊魚禪師

  那一夜,李大哥做夢夢到自己獨占一條橫貫北天竺的超級鐵路,什麼金山銀海香料染料……統統都是自己的!

  那一夜,李大哥抱著吳王李恪的大手狂啃,夢裡的烤羊腿真美味,可就是有一股不熟悉的生栗子味。

  那一夜,李大哥吐了。

  老張、程處弼、李承乾還有幾個是去了新南市消遣,凌晨兩三點的時候,還吃了個夜宵,打牌打到早上六點才睡。

  而李恪帶著剩下的牲口們一起在那裡狂歡,逮著幾個身材豐腴的胡姬就是一通亂搞,要不是秋天夜裡太冷,只怕就搞成了無遮大會。

  好在吳王府的人也不是傻瓜,這要是讓皇城裡邊兒的人知道了,豈不是倒大霉?所以趕緊地臨時搭了個大圍欄出來,龍門山下,一夜就冒出來一個超級燒烤攤,比橋頭的早市還要熱鬧一些。

  幾個權貴喝高了在帳篷里打炮,就算胡姬肚子被搞大了,也不知道是誰的種。只能等長大了,看看長得像誰,長得像誰就算誰的。至於成長過程……不需要。

  

  野種那需要理會?

  天底下願意管著野種的人,屈指可數。

  世家豪門之中,野種只是資源,也只會是資源。

  「晝眠」以前要被人噴,但現在勞動強度上來了,哪怕是文員,一天辦公消耗的精力也是驚人,所以「晝眠」就逐漸沒人噴了。

  早下要噴「晝眠」的人,現在自己也午睡,哪裡好意思開噴?

  睡到中午十二點半起來,略作洗漱,李承乾精神抖擻,喝了一杯「卡瓦哈」,又吃了一盤「嬌耳」,用的是紫菜蛋湯做的湯底,倒也不貴,但鮮味十足,李承乾倒也就好這口。

  再好吃的東西,以前也吃膩了,自從學會了種地,鹹菜就饅頭……餓起來也是美味珍饈。

  和張德這個嘴刁的惡狗不同,李承乾已經過了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地步,食物在太子殿下這裡,只有需要和不需要兩種選擇。

  李皇帝這麼多子女之中,李承乾所在的東宮內務,是壓力最小的。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都是輕鬆的很。

  估摸著去了東海道之後,大概會更輕鬆……

  「大郎也醒了?本王正在吃『嬌耳』,可要來一碗?」

  「啊……呵。」

  打了個呵欠,老張搓了搓臉,自顧自坐下之後,將桌上倒扣的一隻茶杯翻過來,提著茶壺倒了一些茶水,喝了一口茶,然後看著李承乾:「殿下去了東瀛州,還是要注意點稱呼。那些個蠻夷,跟他們親善是無用的。」

  雖然老張也嘗試過「懷柔」,但他在貞觀朝東南西北都闖蕩過了,基本上就沒見過對「懷柔」會服帖的蠻子。哪怕是「獠人」,老張也是雷霆手段,斷糧斷鹽斷水……他們才服服帖帖,讓怎樣就怎樣。

  而用「懷柔」手段的時候呢?獠寨的人居然以為他張某人怕他們,以為他張德怕逼反獠寨,受朝廷的攻訐……

  可笑麼?不可笑。

  這原本是很正常的內在邏輯,是可以自洽的。

  甚至當年在大洛泊,張公謹面對契丹十部的時候,也是這麼個行情。誰曾想大帥逼張叔叔就算想要按套路來,他老婆也不讓啊。

  琅琊公主壓根就沒受過正常的政治教育,在她的人生閱歷中,對付蠻子這種落後生物,砍死就完事兒了,要啥談判?要啥招撫?招你媽個頭,撫你媽個頭。

  於是乎,就有了琅琊定胡碑。

  陣斬蠻酋的女將,估摸著也得幾百年才出這麼一個,她那親姐妹兒平陽公主能打歸能打,嘴炮能力也強到逆天,可沒說陣斬蠻酋啊。

  這壓根就不在一個頻道上。

  至於吐谷渾的慕容氏,蕃地的東女國,流求島上的土著……有一個算一個,「懷柔」那都是打完了樹典型用的,上來就「懷柔」,卵用沒有。

  李承乾這個暖男,苦頭沒少吃,但真讓他眼見著一群苦哈哈要死要活,他還真橫不下去那顆心。

  「本王也是省得,待去了東瀛州,本王自會顯露威儀。」

  「你顯露個屁啊顯露。」

  老張根本不信李承乾這一套,直接道,「去了東瀛州,不管甚麼場合,只管稱孤道寡,你有這個資格。」

  「這……」

  有點慫,李承乾真心不敢。實際上,他慫的原因不是怕他爹,而是怕他那個老娘。

  這事兒跟張德說起過,老張再三表示不要慫,只管正面剛。偏偏李承乾沒這個膽魄,這要是換成李世民,老媽怎麼了?老爸都能懟,還怕老媽?

  長孫皇后和太子李承乾之間,會有一個短期內的全力衝突,李皇帝在緩和,但看他身體條件,老張尋思著除非續命有方,否則長孫皇后這種「精力旺盛」的女強人,已經嘗到了權力的滋味,怎麼可能輕鬆放棄。

  就在今天早上,他就看到了消息,長孫皇后居然嘗試跟李皇帝溝通,想要拿走他湖北總督的位子。

  從內心真實想法來講,張德無所謂湖北總督還是湖北單身協會會長的頭銜,他做到湖北總督這個位子,是武漢系官商集團,甚至是揚子江中下游絕大多數官商集團的呼聲需要。

  發展到貞觀二十五年這個時侯,就算老張想要撂挑子,底下幾十萬上百萬人都不會肯。

  他老張,就是這個根本利益的具體化身。

  以長孫皇后的資質,她不可能不知道,但之所以還要嘗試溝通一下李皇帝,很顯然問題不是出在老張本身,而是另有人選。

  這個人,就是長孫皇后的兒子,太子李承乾。

  如果是X王李承乾,比如說「日本王」李承乾,長孫皇后根本不在意。但李承乾的身份是太子,那就不一樣。因為這樣的李承乾,有張德這個奇葩為「盟友」。

  不管這個「盟友」的出發點是何等的扯淡,但太子這個頭銜,換在李泰或者李治身上,長孫皇后就不用擔心,也不用糾結。

  因為毫無疑問的,李泰那個死胖子,在張德這裡半點面子都沒有。至於李治……理論上老張綠了他,還不止一次。

  總之,這一切的核心點,就是李承乾這個太子,有張德這個即將上任的湖北總督支持,而張德這個湖北總督,還有天竺都護府都護程處弼這個死黨。

  未來權力的交接,它必然發生,但毫無疑問很難拖延。

  這是女聖陛下很難接受,所以必定會嘗試有所作為的一件事。

  「太子在東海道稱孤道寡,於中國皇后……未必不是一件美事。」

  「為何?」

  李承乾有點好奇,在他看來,自己要是稱孤道寡的,豈不是會刺激到母親?作為儲君,他對權力還是敏感的。

  更何況,這麼多年,還有李淵這個老司機帶路,很多事情,他看問題已經和以前大不相同。

  「因為這是一個值得攻訐的地方。隨便尋幾個走狗御史,參你一個狷狂無狀於海外,你有嘴也不會爭辯。倘使那時候主政之人是皇后,你是兒子,敢跟當娘的爭辯?你爭就是不孝,不爭就是默認。」

  「這……確實如此。」

  「所以說,你們這些個……根本分不清孝順和孝敬。不過跟老夫也是無關,皇族的倫常,本就不同。」

  言罷,老張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後又把杯子反扣回了盤子中,繼續對李承乾說道,「這等攻訐,對你這個儲君,都是無傷大雅,但也可以讓主政之人,順理成章地下旨斥責。到時候,只要內閣還有點頭相公,這旨意傳達到東瀛州,拖拖拉拉的,怎麼地也要半年。你收到旨意,再認錯思過,又是半年過去了。」

  四捨五入說不定就是三五年啊,到時候李皇帝要是中風不能說話,只要一直續著命,這長孫皇后就能一直主政皇唐天朝。

  實質上的中原天女,這樣的誘惑力,對這個時代的老派強人來說,實在是太有吸引力。

  更何況,圍繞著長孫皇后這個核心,擴張開來的利益群體,從來也不是少數。

  大量日用品行業,就是依附在長孫皇后這個天下二聖之一身上的。

  「唉……」

  李承乾嘆了口氣。

  「太子可別嘆氣,老夫可不信太子沒有看出來。」

  「大郎,看破不說破啊。」

  李承乾有點無奈,他倒是想要學張德這麼瀟灑,可他既沒有死爹也沒有死媽,連爺爺都生龍活虎的,每年還能貢獻一二三四個比他小三十多歲的叔叔姑姑。

  這如何能夠瀟灑?又怎麼可能瀟灑?

  像張德十幾二十年連一趟老家都不會,嫡親弟佬明明應該是二當家三大王的,結果在江南以「善書」聞名,畫風都不一樣好麼?他李承乾的兄弟呢?全都是大王,還一個個都身懷絕技。

  「殿下啊,你連這點小事都如此優柔寡斷,倘若有朝一日,你我兵戎相見,難不成你要學帝辛?」

  老張輕飄飄的一句話,李承乾倒是淡定,可屋子裡伺候的幾個小黃門,大概是讀過書的,嚇得臉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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