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茌平馬周
2024-07-26 09:26:13
作者: 鯊魚禪師
張大郎,你還記得嘉福門的李承乾麼?
去你丫的!
當年滿朝文武怎麼噴張公謹叔叔來著?阿諛小人,幸進之輩。後來《六條突厥可取狀》這神貼一出,多少人閉了嘴?然後搖著尾巴過來跪舔?
風水輪流轉,沒事就琢磨黑人的斯文人又盯上了難度係數小點兒的。什麼以色娛人啊,什麼禍亂綱常啊,什麼蠱惑儲君啊……能噴的都給他噴上,好歹先賺點名聲。
老張聽到這些流言蜚語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唐朝就這點不好,基情沒有任何限制,家中大婦早一千五百年就學會了防小三的同時還得防男人。這大概也是唐朝唯一比一千五百年後先進的地方,可見社會學不是科學。
「哇,豈有此理,哥哥,你跟太子……嗯?」
程處弼挑挑下巴。
「滾!」
張德瞪了他一眼,然後奔學士府去了。
過殖業坊的時候,突然見到一人沖了過來。竟然是許久不見的尉遲環,小傢伙也是長大了不少。
「哥哥,不好了!打起來了!」
「阿環,誰打起來了?」
張德手持馬鞭,在黑風騮上問道。
「姓林的打了王大郎,還有安菩!」
「哪個姓林的?」
眉頭微皺,王萬歲可是奔學士府先行稟報的。打的是鄒國公府上旗號,誰這麼腦抽會打他?再者,安菩一身戎裝,一看就知道在軍中掛了職的,誰這麼大膽子?
程處弼聽了,頓時叫道:「哪裡來的豬狗,竟然打我的人!」
張德斜眼看著他,然後一把講尉遲環拎起來放馬背上,然後道:「邊走邊說!」
過了朱雀街,遠望著人頭攢動,看熱鬧的人群看到打西邊來了人,頓時叫道:「又來了一幫!」
烏騅馬極為搶眼,一馬當先的張德到了開化坊口,便見到有個年輕文士被打翻在地,頭破血流,正痛的直哼哼。
安菩肩頭中了一刀,好在皮甲擋了一下,傷口不深,只是血流如注,看上去極為誇張。
不過他橫刀在前,和王萬歲背靠背站著,兩人好歹都是在北地見過血的,倒也硬氣地站在那裡巋然無懼。
圍著他們的傷了五六個,都是布衣青皮,為首的幾個明顯一臉戲謔地看熱鬧。等看到張德等人後,臉色一變。
「程三郎,你的人太不懂規矩了吧!」
一人身穿藍衣長袍,撲頭上還鑲著一顆大珍珠。
見了那人,程處弼冷笑一聲:「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畜生!」
「程處弼!不要以為你仗著家世就能侮辱鄅國公府!」
「你們這幫假兒子,倒是會裝!」
程處弼瞧也正眼瞧他,只是目光冷冽環視:「誰動的手,自己出來。」
安菩和王萬歲看到張德後,都是一喜,然後大急道:「哥哥,他們搶了夜飛電和金山追風!」
張德將尉遲環放了下去,策馬向前,勛貴子弟都是分開。居高臨下,張德看了看對方領頭的,沉聲道:「把馬交出來,湯藥費一人兩千貫,然後自己去大理寺找孫伏伽認罪。我可以既往不咎。」
他話音剛落,眾人一呆,接著幾人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哪裡來的狂徒,你當大理寺是你家開的嗎?敢直呼孫少卿的名諱,你好大的膽子!」
啪!
張德一鞭抽在那人臉上,含怒出手,當場將那人眼球抽爆,滿臉是血。
圍觀眾人都是大驚,更有人當場捂住眼睛,仿佛這是抽在自己臉上。
「啊——」
一聲慘叫,那人躺在地上哀嚎起來。
張德收起鞭子,喝道:「把他們的刀繳了!」
一眾子弟頓時一擁而上,當場將包圍王萬歲和安菩之輩的刀劍拿下,然後一眾兇徒全部被摁在地上。
「好!好!好膽!報上名號來,改日林某必有回報!」
一人咬牙切齒,被程處弼和李奉誡摁在地上後,猶自放著狠話,目露凶光。
張德下了馬來,腰間橫刀抽了出來,刀尖在青石地板上划過,滋啦滋啦的刺耳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我是張德。你是何豬狗,竟敢要尋我回報?」
這話一出,對方竟是呆了一下:「你……你就是……」
「你又是什麼來路?報上來聽聽?看看張某能不能稱一稱份量。」
那人臉色一白,嘴唇哆嗦道:「在下……在下林輕俠字叔義,是鄅國公十八子。」
張德咧嘴一笑:「張亮老匹夫連自己婆娘都管不住,張慎言是不是他的種還是兩說,所以才收你們這麼一幫假兒子?」
言罷,張德一撩衣擺,塞在腰帶中,刀尖叮的一聲,戳在林輕俠的眼門前。
「把他的手摁住。」
「哥哥放心,脫不了!」
程處弼目光猙獰,將林輕俠的手摁在了地上。
張德抬起刀來,朝著手掌就是剁去!
「住手——」
一聲大喝,卻見方才還躺在地上擦血的年輕文士站了起來。他雖說滿頭是血,身材也極為瘦弱,卻目光凜然,仿佛一股正氣撲面而來。
「張大郎,朝廷自有法度,他們當街搶馬,理應交由萬年縣大理寺去處置。你若殺傷他們,乃是動了私刑,眾目睽睽之下,你這是自斷前程!」
張德一愣,眉頭微皺道:「哪裡來的酸措大,看你滿頭是血,想必不是安菩王大郎傷的。怎地還要給傷你的人作保?」
「法度就是法度,焉能因人而異!」
這話讓張德一驚,能有這等見識的,在這鼓勵仇殺的唐初,可真是不多見。連魏徵都支持以牙還牙以血還血,法度在仇殺面前就是個屁。而且大仇報復,會從輕發落,若是血親復仇,甚至還會嘉獎……
橫刀離林輕俠的手腕不過半尺,硬生生地定住。張德笑了笑,將橫刀收了起來。年輕文士鬆了一口氣,然後抱拳拱手道:「大郎非常人也。」
「入娘的!這廝尿啦——」
程處弼聞到一股尿騷味,一瞧,竟是林輕俠尿了一褲襠,大街上濕了老大一塊。李奉誡聽到他說話,直接扔了林輕俠,跳了起來,生怕沾了尿。
「哈哈哈哈哈……」
「這慫貨!剁只手罷了,竟然嚇尿了!」
「孬種!真是瓜慫一個!」
「以多欺少倒是厲害,竟是個沒卵子……」
貞觀時的唐人,當街殺人的也不乏少數。雖說不是什麼值得吹噓的事情,但至少不服就幹這個骨氣,還是有的。
所以沒種的貨色,最是受不得唐人待見。
林輕俠臉一陣白一陣紅,被人一陣奚落,一口氣沒上來,竟然昏了過去。
「哈哈哈哈……」
「昏過去了!哈哈哈哈……」
老張也是無語,長安的圍觀群眾就是這樣的沒有道德底線,真是……太令人欣慰了。
「看你模樣,是個讀書人,倒是有些膽色。」張德贊了一聲,「你倒是不怕我當街剁了你?」
「長安少年,皆以大郎為榜樣。言必稱義氣豪爽,縱是有幾分吹噓,也必有幾成真材實料……」
張德更是訝異,這貨真是有些名堂啊。
便有心抬舉,道:「你籍貫哪裡,現在做什麼營生?」
「茌平馬周,在武水伯府上做些文書事體。」
「原來是常大夫府上門客,有禮。」
馬周一愣,他沒想到張德居然聽到他說武水伯,就能道出根腳來,頓時心中暗道:這少年名聲在外,倒也不是浪得虛名。
武水伯就是常何,剛被封太常大夫,玄武門那件事要是沒他,大唐的歷史可以改寫了。
可以說,常何也是曾經在歷史的關鍵點上站著的人。
「也罷,馬先生依法做事,殊為不易。這樣吧,便做個見證,隨我去張亮老匹夫府上把寶馬要回來,這事兒,就算揭過。」
馬周又是拱拱手,一臉慚愧:「大郎高義。」
張德笑了笑,跨上馬道:「孩兒們,把這幾隻豬狗綑紮好了,隨我去張亮老匹夫府上走一遭!」
「好嘞!」
「哥哥放心,定叫他們走不脫!」
一幫夥伴頓時興奮無比,去砸國公級別人物的大門啊,這事兒太特麼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