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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巧取豪奪(二更)

2024-07-26 09:26:08 作者: 鯊魚禪師

  姓薛的斛薛卜跟著楊師道一起去的長安,同行的牛秀得了張德的提醒,對他還是頗有照顧。這讓漢家少年薛不棄很是感動,認為天朝上國果然好人多。

  戰必勝,勝必賞,李董恨的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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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郎,怎麼樣?」

  牛秀在春明大街等到了薛不棄,老遠就喊道。

  薛不棄搓著手,有點羞澀道:「啥叫上騎都尉?」

  「驢日的……」

  牛進達摸著腦袋,感慨了一聲,然後拍著他的肩膀道,「不錯不錯,雖說沒辦法跟魏王殿下比,但好歹也是勛貴了。一年能多領不少好處。」

  「牛叔,陛下許了你什麼?」

  「嘿嘿,定襄都督府司馬,一般一般……」

  牛秀打了個嗝,他今天是喝了酒的,然後一把拉住了薛不棄,「走,去春明樓,咱們爺倆再喝一巡。」

  「我等劉叔他們呢。」

  「你等不到,他們是要榮歸的,流程長著呢。陛下還要慰問,還有犒賞封賞兩道大菜。你得等到什麼時候?」

  「那我怎麼沒有呢?」

  「你笨啊,沒有還不好嗎?沒有說明你品級高啊。」

  牛進達拉著薛不棄,邊走邊問,「還封了你啥?」

  「歸德中郎將。」

  「嘖嘖,從四品,雖說是散官,可叔實話對你講。像你們這樣歸附的,除非是李思摩那樣的,否則,一般到不了四品。安國首領安系裡,西域反突厥首倡之輩,也不過是給了個五品。」

  說到這裡,牛秀又拍了拍薛不棄的肩頭,然後感慨道,「叔教你一個道理,記住了,朝中有人好做官。」

  「朝中有人?我朝中沒人啊?」

  薛不棄一臉呆傻。

  「蠢,張大郎是誰?」

  提到了張德,薛不棄頓時面紅耳赤,要是沒有這個「宿敵」,他哪有今天。別說報仇了,能不能活下去還是個問題。

  「哥哥又沒有做官。」

  「廢話,長安誰不知道『太子糖』是張大郎心愛太子,所以才送給東宮去專賣的?記住,這是見識!」

  薛不棄一愣:「『太子糖』是哥哥給東宮的?」

  「要不然呢?就靠那個胡商維瑟爾,真要有那能耐,早幾十年就發了家致了富,還能等到去年?再說了,就憑小小的胡商,有此財源,也不知道長安多少條惡狼盯著,還能活的這麼滋潤?」

  說到這裡,牛進達不無得意道,「大郎這般厲害,卻也尊敬我這個當叔的。在定遠你也看到了吧,大郎待我如何?」

  「視若親叔。」

  「那是,我和張弘慎可是莫逆之交,豈是泛泛?」

  言罷,牛進達拍了拍腦袋,「壞了,忘了去兵部報備!」

  他轉身就要走,突然又想起來,皇帝還沒走完流程呢。而且侯君集還在那裡陪同,現在去兵部也是白搭,索性放空了腦袋道:「算了,吃酒去。」

  「牛叔,聽說齊國公去了靈州。」

  「怕什麼,那麼多人在,總不見得就是奔著大郎去的吧?再說了,大郎又不是官,才十三歲,長孫公哪有那閒工夫和大郎瞎扯?走走走,莫要擔心,你好好輕鬆輕鬆,然後進務本坊讀個一年半載的書,要是字都不認識,在長安可是不好混。」

  說罷,叔侄二人勾肩搭背,奔東城去了。

  而此刻,在懷遠城的長孫無忌正在視察擁軍愛民好企業的大河工坊。

  「這就是毛布?羊毛織的?」

  長孫無忌手撫摸著毛布,「如此毛糙,有人用嗎?」

  「有。」

  長孫無忌嗯了一聲,但沒等到下文,頓時瞪了一眼張德:「什麼人用!」

  「蠻子。」

  又嗯了一聲,又沒等到下文,頓時又瞪了一眼張德:「如何用!」

  張德剛張嘴,長孫無忌就直接道:「詳細說!」

  老張無奈,只好道:「北地羊毛,遠不如青海貨。毛質差了些,但只要襯以麻布,做夾層,就不用擔心刺的難受。而且做雙層毛布的話,可以更加緊密,冷風灌不進來。對瀚海一帶的蠻子來說,比皮子輕,而且更保暖。」

  「多少錢?」

  「沒個准數。」

  「沒個准數是多少錢?」

  長孫無忌怒不可遏地盯著他:「你怕什麼?!難道老夫會來巧取豪奪嗎?不要以為全天下只有你一個人是聰明人!你的一舉一動,都在陛下的掌握之下!」

  「我知道。」

  「知道還不老實!」

  「我怕說了長孫公會巧取豪奪。」

  「……」

  長孫無忌深吸一口氣,然後沖左右道,「你們都退下。」

  「國公,這萬一……」

  「萬一什麼?!萬一這豎子行刺老夫嗎?老夫什麼風浪沒有見過,會怕區區一豎子暴起傷人?」

  「國公有所不知,張郎君手縛極為厲害,恐怕十二衛中也鮮有人是其對手。」

  一個護衛緊張地說道。

  「什麼——」

  長孫無忌活見鬼地扭過頭,盯著張德,「你這猢猻,藏的好深。你和弘慎,竟然是同族,令人難以置信!」

  「長孫公,在下沒得罪你什麼吧,何必這樣污衊我。仿佛我品性惡劣一般……」

  聽到張德的抱怨,長孫無忌冷笑,沖左右道:「你們都下去,下去吧,這豎子還不至於要老夫的命。」

  「這……」

  「下去!」

  於是眾護衛都扯出了車間,在屋外守候。車間其實就是半敞開式工棚,放了兩百五十架織機。

  適才剛進門的時候,看到這個場面,長孫無忌著實震驚了一把。然而更震驚的是,這裡居然是一車間。

  「說吧,老夫聽著。」

  「說好了不准巧取豪奪。」

  「說!」

  長孫無忌實在是受不了了,若是他自家子侄這般磨蹭,早就命人拖下去先打個半死再說。

  「十五匹一頭牛。」

  「什麼?」

  「十五匹最下等的毛布,換一頭北海黑牛,牛是犍牛,布是小匹的。」

  「入娘……你真是……」

  長孫無忌眼珠子瞪圓了,張大了嘴巴,半天沒說話。心裏面卻在盤算起來,這得多少錢?這得多少錢?河東犍牛要五貫,關中是四貫五,河南六貫,河北三貫五到四貫。但這些犍牛,能和北海黑牛比?

  前隋的時候,長孫無忌在大興城見識過這等北海黑牛,最少九貫起,是唯一能跟駱駝比價錢的大牲口。

  而張德的成本是多少?有一貫沒?十倍利?絕對不止啊!

  巧取豪奪,一定要巧取豪奪!

  長孫無忌眼睛放著光,然後沉聲道:「身為勛貴,操持賤業,成何體統!」

  「說了不巧取豪奪的呢?」

  「你久留河套意欲何為?交結懷遠郡王瀚海公主,你想做什麼?」

  「說好的不巧取豪奪的呢?」

  「陛下讓你回京,你已經十三歲,卻連國子監都沒有入,如何對得起陛下的厚愛?」

  「還是要巧取豪奪嗎?」

  「承乾和麗質都很想你,作為臣子,要學會體諒君上……」

  「要是巧取豪奪,我一把火燒了工坊,反正全大唐只有我一個人會打造織機。」

  「你!」長孫無忌沉聲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有老夫為你遮風擋雨,放眼天下,誰敢謀奪你的產業?」

  「陛下。」

  「……」

  你說的好有道理,老夫竟然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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