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客棧巧遇

  「主子。」

  棠微走到臨窗的座位，輕手輕腳將一碗白粥放在晏姝面前。

  

  她低聲道：「奴婢吩咐店家剛熬的，主子趁熱喝。」

  他們一行人在冀鎮的客棧休息，要進洛邑必須景國冀鎮，因而冀鎮的客棧很多，幾乎每家客棧都住滿了人。

  晏姝讓人挑了一間人多的，便於探聽來自最底層的消息。

  周圍人聲喧鬧，晏姝垂眸看著棠微遞過來的粥。

  粥很稠，熬出了一層米油，又白又香，光是瞧著就讓人覺得一定好喝。

  與她這一路上所見的完全不一樣。

  晏姝什麼也沒說，待粥稍稍冷卻，一點不剩的喝完。

  外頭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飄雪也愈發的大，晏姝轉頭對棠微道：「讓司空默和師玉衡過來。」

  棠微下去喚兩人。

  他們明面上沒帶什麼護衛，因此這一路都是司空默與師玉衡駕車，兩人這會兒在後院安置馬車、餵馬。

  餵飽馬兒，司空默拍了拍手上的草屑，轉頭去看放置馬車的師玉衡，「好了沒有，咱們快進去，小爺都快餓死了。」

  「又冷又餓，小爺這會兒只想坐在火盆前吃一個熱乎乎的烤地瓜！」

  師玉衡將店家送來的油氈布蓋住馬車最後一塊地方，也拍拍手，「好了。」

  他看著司空默，眼中含著點鄙視，「瞧你這點出息。」

  司空默心裡翻個白眼，伸手拽著他的胳膊準備離開後院。

  就在這時，後院的大門突然發出一聲沉悶的重響。

  緊接著，一道身影撞開了大門，整個人跌了進來。

  司空默和師玉衡齊齊停下動作，轉頭往發出動靜的地方看去。

  後院中還有幾個安置行禮的住客，也轉頭看過去。

  摔在地上的似乎是一名少女，大雪天，她身上只穿了一個單薄的秋衣，衣裳上布滿大小的補丁，腳上穿著一雙草鞋，露出來的腳趾被凍的通紅。

  她摔在地上之後好一會兒沒有動靜。

  司空默和師玉衡對視一眼，眼中默契的流露出擔憂之色，正準備走過去搭把手。

  一旁一個穿著短打衣衫，皮膚黝黑的中年漢子喊住他們，對他們道：「別多管閒事，這姑娘一看就是從人牙子手中逃出來的，她後面肯定有人在追她，就她這樣，逃不掉的。」

  如此習以為常的語氣，仿佛這樣的事司空見慣。

  司空默和師玉衡同時擰眉。

  也就是耽誤了這會兒功夫，原本躺在地上不得動彈的少女似乎緩了過來，掙扎的爬起來，她在院中張望了一番。

  看著這麼穿著錦衣綢緞的人，她咬了咬開裂的唇，沒有求救，只是一瘸一拐的尋來一個藏起來。

  司空默和師玉衡對視一眼，都沒有離開後院的意思，準備看看事情會如何發展。

  沒過多久，後院的院門再次被人撞開。

  這一次來的是兩個長相粗獷，滿身都是腱子肉的大漢，他們相貌看起來有些兇惡，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人。

  先是在院中掃了一圈，沒看到想找的人，其中一個蓄著鬍鬚的漢子粗聲粗氣道：「你們有沒有看見一個姑娘，穿著一身補丁衣和草鞋，個子不高，生的有幾分姿色。」

  他話說完好半晌，院子裡的人都沒出聲。

  司空默和師玉衡倚在廊柱下，不動聲色的看著。

  兩個漢子的目光在院中逡巡一圈，看見司空默和師玉衡身上衣服的布料，目光一頓，視線最後落到那個穿著短打衣衫的中年男子身上。

  兩個漢子朝著男子大步走近，中年男子整理行禮的手一抖，後悔自個方才沒有避開。

  其中一個漢子伸手拍了下中年男子的肩膀，問道：「兄弟，你看見過嗎？」

  中年男子只是商人，身形有些單薄，被漢子這麼一拍險些沒站穩。

  他緊張的有些語無倫次，「我、我好像看見了……剛才好像是有一個姑娘闖進來，但是她又急急忙忙走了……」

  兩個漢子對視一眼，臉上露出冷笑。

  「真的嗎？你確定她出去了？」

  中年男子緊張的咽口水，「真、真的。」

  「行。」蓄著鬍子大漢大力一拍他的肩膀，笑著道，「那丫頭是我家主子花了五十兩買下的，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銀子。」

  「老二，你去將這院子翻一遍，任何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一找，若是找到人……」說著，漢子看向中年男子，眼中帶上凶煞之氣，「你就得跟我走一趟了。」

  中年男子渾身一個哆嗦，「為、為什麼？」

  「還能為什麼。」大漢冷笑道，「你故意私藏我家主子的東西，自然得隨我們去見官。」

  中年男子沒料到事情會這樣發展。

  能養出如此囂張的下人，主家的勢力必定不會小，他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商戶，哪裡得罪得起這樣的人家。

  男子無比後悔方才一時動了惻隱之心。

  明明是大冷天，他額頭卻出了一頭的汗。

  眼看著另一個漢子挽袖子準備去找人，中年男子連忙伸手指向一個角落，底氣不足道：

  「兩位大哥，剛才我記錯了，那姑娘好像是藏在那兒了。」

  漢子扭頭看了眼男子指的地方。

  是馬廄的位置，旁邊堆放著一堆乾草，有一人高，足以藏進一個人。

  漢子咧嘴一笑，伸手再次一拍他肩膀，同時給另一個使眼色，讓他去看看。

  「這不就是了。」漢子對男子道，「出門在外做生意，少管閒事，看見什麼就說什麼，別動什麼善心，明白嗎？」

  中年男子只覺得肩膀都快裂了，一個勁的點頭，「是是是，大哥教訓的是，受教了。」

  沒一會兒，另一個大漢就從草堆里拽出來一個衣衫凌亂的少女。

  少女被他毫不憐惜攥著衣襟提起，蒼白瘦弱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眼中一片死寂，仿佛已經認命了。

  拎著她的大漢往地上啐了一口，罵道：「小娘們還敢逃，你逃的掉嗎？那五十兩你爹可是收下了，你能逃到哪去？」

  「賤蹄子，大雪天的還害得老子跑這一趟，真是晦氣！」

  蓄著鬍鬚的大漢招呼他，「行了，別抱怨了，趕緊走，回去還能喝口肉湯暖身子。」

  兩人帶著少女往外走，院中其他人看著這一幕，默默的低下頭做自己的事，仿佛什麼也沒看見。

  司空默雙手交握擰動著手腕，一慣含笑的眼一片冰冷，目光直直落向兩人，嗓音冰冷，

  「小爺讓你們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