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獄中自曝

  棠微自是察覺到了長公主那一瞬間的失態。

  

  她還從未見過自家殿下如此模樣。

  棠微一顆心提了起來，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殿下，我再也不胡說八道了。」

  「與你無關。」晏姝思緒回攏，安撫的看了眼棠微，蹙眉道，「本宮只是想到西襄那邊已經三日沒有信送過來，那邊恐怕出事了。」

  棠微臉上的神色一瞬間也變得凝重。

  她是清楚的，謝公子雖然遠在西襄，但卻恨不得每日給自家殿下寫信，因此他們養的那幾隻信鴿這幾個月可是瘦了一大圈。

  三日無信送來，的確很奇怪。

  棠微望著自家殿下蹙起的眉，低聲問道：「那殿下打算如何？」

  她陪伴在長公主身邊多年，幾乎能熟練的看懂長公主每一個眼神想表達的意思。

  她輕聲道：「揚州之事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殿下若想去一趟西襄，我和司空默定會為殿下遮掩行蹤，不會讓旁人察覺。」

  晏姝看著她，一時沒有說話。

  好一會兒她才道：「本宮考慮一二。」

  她其實並不想過多干預謝斂的打算，上輩子在那般絕境下都能成為西襄帝，如今這般情況，對他來說應該連阻礙也算不上。

  思來想去，晏姝最後還是決定去一趟西襄，但她並未打算現身，只在暗處看一看。

  ……

  西襄，刑部大牢。

  連日的雨令本就陰暗潮濕的大牢更加濕潤，鋪在地上的草蓆也都被雨水浸透，空氣里透著濕黏的潮氣，讓人全身上下都覺得不適。

  西襄三皇子站在一間牢房外，看見牢房內不見半分狼狽的人，心裡湧上一陣陣的惡念。

  分明已經淪落到這種地方，憑設什麼他還能如此淡然自若，形容整潔？！

  「七弟。」三皇子嗓音有些啞，帶著滿滿的惡意，「沒想到我差點栽在你手裡，不過……最後還是我贏了，你沒有翻盤的機會了。」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坐在牢內的人抬起了頭，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只有寡淡的平靜。

  他唇角輕輕勾了下，似是在笑，「是嗎？」

  三皇子看見他這個笑，不知為何覺得後脊發寒，他莫名打了個寒顫，色厲內荏的喝道：「故弄玄虛！你以為我會怕你？！很快父皇就會下旨奪了你的爵位，將你貶成庶人！」

  謝斂目光平靜的看著面容扭曲的三皇子，嘴角的笑意漸深。

  西襄帝有六個兒子。

  他懶得一個個去對付這些草包。

  不如給他們一個破綻，讓他們鑽入他的圈套里，自己作死。

  幾日前，他讓狄安將三皇子的那些「罪證」送到西襄帝面前。

  誰知那些「罪證」都是假的。

  他被三皇子反咬一口，其他皇子也跟著幫腔，都想將他這個回京就被封王的皇子扳倒。

  不出意外的，他被關進了大牢。

  他已經在大牢里待了一天一夜了，期間西襄帝的其他幾個皇子都來「看望」過他。

  他們這些人都是知道他身份的。

  對於他這個被送去景國為質數年的兄弟，他們從未放在眼裡。因孟宛月獨得聖寵，皇子與他們的母妃同仇敵愾，對他這個孟宛月的兒子懷著滿滿的惡意。

  謝斂也正是利用這一點。

  他們都想看他跌落泥里，那他就給他們一個機會。

  這一天一夜裡，他的五個好兄弟都來「看望」過他。

  三皇子是最遲來的一個。

  謝斂看了眼小窗中透進來的光，慢條斯理的整理起衣襟。

  三皇子見他如此氣定神閒的模樣，心裡那股嫉妒逐漸涌了上來。

  他是皇后嫡子！

  可因為一個孟宛月，他的母后受盡了委屈，不久前謝斂回國，又搶走了父皇的注意！

  他們母子二人生來就是克他的。

  三皇子忍著翻湧的嫉妒，冷冷看著牢里的謝斂，寒聲道：「你很快就沒機會得意了。」

  「在你被關在牢里這段時間，足矣讓你喪命的罪證都呈到了父皇面前，謝斂，你這個皇子做的太失敗了，你想陷害我，卻一朝落難，自食惡果。不止是我，老二、老四、老十二他們可都巴不得你去死。」

  「這一次，不止是你，你的母妃也要一起去死！」

  說完這些話，三皇子只覺得憋在心裡的那口鬱氣都散了許多。

  他看著牢里的謝斂，等著看他絕望崩潰的神色。

  但他什麼都沒有看見。

  反而。

  謝斂對著他笑了一下，隨即低下頭，臉上似乎滿是難過和落寞。

  三皇子腦中警鈴大作，直覺哪裡不對勁，下一秒，一道森寒冰冷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宛妃哪裡虧待過你，讓你恨不得置他們於死地？」

  三皇子頓時渾身僵硬。

  他艱難的，動作僵硬的轉頭，看見了身穿明黃色龍袍，靜靜站在不遠處的西襄帝。

  「啪」。

  腦中仿佛有什麼東西斷裂了。

  「撲通」一聲，三皇子膝蓋砸在地上，他慌亂的給西襄帝請安，想著他方才的話西襄帝到底聽見了多少。

  正在絞盡腦汁的想著如此應對，卻看見西襄帝身後的幾個禁軍向前，朝著他走過來。

  三皇子直覺不對勁，勉強擠出一個無害的笑，「父皇，您怎麼親自來這種地方……」

  話音未落，那幾個禁軍已經將他圍了起來。

  西襄帝冷淡厭惡的眼神掃向他，沒有半點搭理他的意思。

  他直接朝著牢門走去，令獄卒將牢門打開，親自走進牢房將裡頭的少年扶了起來。

  嗓音溫和：「這兩日委屈你了，隨朕回宮吧。」

  三皇子看著這一幕，只覺得如遭雷劈。

  「父皇！」他聲音有些變調了，「謝斂他陷害兒臣，結黨營私居心不良，您為何要放他出去？！」

  「陷害？」西襄帝回頭，看向三皇子時眼神驟然冰涼，「你私吞軍餉，暗中購買兵械；私開銅礦鑄造假錢，這些都是冤枉你？！」

  「不必辯駁，這些證據都擺在朕的御書房裡，你若是想死個明白，朕可以讓你去看一眼！」

  三皇子腦中「轟」的一聲。

  這、這些事他做的極為隱秘，父皇怎麼會知道？！

  事情來的太突然，他大腦一片空白，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這時，他看見西襄帝已經帶著謝斂走出牢房，謝斂那張惹他生厭的臉上分明帶著得逞的笑意！

  燃起的怒火幾乎要將他的理智澆滅，三皇子餘光瞥見禁軍腰間一把匕首，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奪過，朝著謝斂刺去。

  「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