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青臨禍害

  太陽的餘暉落盡，獨屬於青臨的狂歡方才開始。

  不同於其他一入夜就閉市的城，青臨稱的上一句「不夜城」。

  傳過護城河的萬安橋，一入城內，喧鬧的人聲好似油鍋里濺入水滴，在耳邊乍響。

  「青臨的夜裡竟然比洛邑城還要熱鬧！」司空默雙眼放光的看著眼前這一切。

  入了城，是一條十餘丈寬的寬敞主道，無數條小徑與主道接壤，向整個青臨延展而去，城內抬眼可見約莫兩三丈寬的小河，河面上數隻烏篷船兩頭懸掛兩盞紅燈籠，像是點綴在粼粼水面的星子。或窄或寬，或高或低的橋樑數以千計，熙熙攘攘的人群如水流一般淌過，各家各戶的燈燭將這一方天地照耀的亮如白晝！

  眼前此景，對於生在內陸之地洛邑的晏姝等人來說不可謂不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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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少夫人！」空氣里飯菜飄香，司空默捂著肚子滿眼期待的看向晏姝，「咱們能先在這玩一玩嗎？」

  晏姝目光微轉，看向謝斂。

  少年清澈的眼眸微亮，倒映著青臨的萬盞燈火，眼底那一抹嚮往如何也遮掩不住。

  她輕輕勾了下唇，淡聲吩咐：「雷炤、棠微，你們先帶人找個客棧安頓下來，事情辦好後各自可以在青臨城隨意逛逛。」

  晏姝抬眸看向不遠處一座臨水的樓閣，三層的酒樓被燈火通明，「那是青臨城最有名的酒樓青襄閣，謝斂，司空默你們兩個跟著我一起去。」

  「太好了！」司空默笑容滿面，「少夫人萬歲！」

  他說著看了眼謝斂，眼珠子一轉，又笑眯眯地呼道：「少東家萬歲！」

  謝斂心臟猛地一跳。

  少東家，少夫人，尋常普通的六個字卻在他心底濺起無數浪花。

  他悄悄看了眼長公主的神色，見她絲毫未曾露出不悅，心底的石頭徹底放下。

  如釋重負後的他垂下眸子，心底暗暗念叨這幾個字，忍不住彎著唇角笑起來。

  少東家，少夫人，這樣外人聽起來便知曉他們是一對兒。

  不小心瞥見某個少年在獨自欣喜，晏姝心下覺得好笑，眉眼間的清冷也散去了幾分。

  除了明面上的護衛，暗地裡還有不少影衛保護，是以棠微放心的應了下來，她恭敬道：「待安頓好，婢子便來尋少夫人。」

  晏姝額首，帶著謝斂和司空默往青襄閣去，雷炤、棠微等侍從則帶著用來佯裝身份的茶葉等貨物去尋客棧。

  下馬車時，晏姝已經戴上了帷帽，不用擔心被眼熟之人認出。

  而謝斂與司空默雖然容貌出眾，但許是青臨好山好水養出來許多相貌上乘的男男女女，路過的行人只是十有八九的側目眼露欣賞，稱讚幾句便走遠了。

  謝斂自被送來景國為質之後便未出過景皇宮，晏姝不擔心有人認識他。

  是以一行人走的慢悠悠的，欣賞著沿途的風景。

  他們走上一座約莫丈余寬的拱橋，穿過這座拱橋，青襄閣就在對面。

  但這時候，拱橋上卻響起一陣嘈雜，幾道驚呼聲打破了周遭和諧的氣氛。

  「來人啊！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快救人快救人！」

  「花家三少年逼人跳河了！」

  「什麼？花家三少爺也無法無天的，成天欺男霸女就算了，如今竟然還逼人跳河！」

  「花無為還真是隨了他的名字，是個敗類！廢物！」

  「青臨禍害花無為！人見人罵人人厭！」

  花無為？

  人群激憤，似乎各個都在幫著罵花無為。

  一道略帶慌亂的清朗嗓音也被周圍百姓的聲音遮掩大半：

  「……是我！他爺爺的！……小爺我不是這種……愣什麼……人啊！」

  而晏姝，在不經意間捕捉到「花無為」三個字時，靜心注意著那邊的動靜，憑著過人的耳力聽清了那句話：

  「不是我！他爺爺的！這姑娘落水跟小爺屁關係沒有，小爺我不是這種人，都愣著幹什麼，你們還不跳下去救人！」

  沒想到這麼快就碰到花家的人了。

  謝斂看著橋上頭的動靜和擁堵的人群，黑眸微沉，下意識地將晏姝護在身後，側頭道：「此處不安全，咱們換座橋走？」

  晏姝淡淡收回目光，伸手牽住謝斂的手腕，瞥了眼一旁的司空默，「走旁邊那座橋。」

  青臨水多，橋也多，隔著一段距離便架這一座橋，方便行人通行，晏姝牽著謝斂走到另一座橋中央時，正好看見方才那座橋下，一個濕漉漉的大腦袋從水裡冒出來，撲騰著手臂往岸邊劃。

  大腦袋一隻手還扯著一根紅色披帛，披帛另一段似乎是系在落水女子身上，那女子已經昏迷，被一根披帛綁住了腰，沉沉浮浮被拉向岸邊。

  好不容易，大腦袋爬上岸，幾個衣著華麗的少年幫著他把昏迷的姑娘弄起來，大腦袋說了句什麼，錦衣少年紛紛脫下外袍將衣衫披在姑娘身上。大腦袋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擠著衣服上的水一邊大聲道：「人沒事，只是暈過去了，來個人趕緊送她去醫館！」

  周圍百姓還在議論，其中「廢物」「禍害」等字眼出現頻率極高。

  那少年抹了一把臉上的水，似乎對這些話已經免疫，自顧自的站起來，鑽進人堆里飛快的溜了。

  「花家這個三少爺真是太不著調了，這是這個月第幾樁了？」

  「數不清了，花家三少爺臭名昭著，他做的惡事能數的清嗎？」

  「可憐那姑娘，名聲怕是都毀了。」

  「……」

  一句句議論傳進晏姝耳中，她神色平靜的看著那道狼狽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才不著痕跡的收回目光。

  司空默也聽到了那頭的動靜，笑眯眯地評價道：「看來這個花家三少爺是青臨城著名的紈絝，比我的名聲還要臭啊。」

  在洛邑城，他最多被人罵幾句不干正事，溜貓逗狗什麼的，跟眼下這個花家三少爺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啊。

  謝斂低聲道：「險些鬧出人命，怎麼不見官府的人出面？」

  晏姝眸色微動，看著謝斂，他又是一句話點出了關鍵。

  司空默撓頭，四處張望，倒是看見幾個穿著衙役衣裳的人在站崗維持秩序，可沒有一個人往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