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 吞噬

  天色更加黑暗了，風起！

  莫名的詭異氛圍充斥著山林，只有虎尊痛苦的咆哮聲迴蕩著。就連蒼穹都仿佛為之顫抖，烏雲掩住了明月，夜幕籠罩了大地。

  無形的恐怖力量糾纏著虎尊，讓他痛苦的發狂。鋒利的手爪猛烈的在身上撕扯著，每一爪下去，都能撤下大片的血肉。

  幾乎只是幾個呼吸之間，虎尊便已經渾身血肉模糊，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駭人至極。

  石川也是慘叫著倒在地上，胸口處傳來的劇痛讓他有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感。

  仿佛心臟之中，生生的被巨力扯開，一株翠綠到令人頭皮發麻的藤蔓從他胸口延伸出來。

  那株藤蔓仿佛是剛出生的嬰兒一般，雖然沒有任何五官，但是依然晃晃悠悠的，微微隨風搖擺。

  當這株新生的藤蔓剛剛出現之時，一聲恐怖到極致嘶吼，帶著發自靈魂深處的深刻恐懼，瞬間在原地掀起一股颶風。

  虎尊死命的撓著自己的臉，一雙虎目瞬間爆裂，炸開兩道血腥的水花。他長大了嘴巴，連嘴角都已撕裂，但是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依然讓他停不下來。

  就在這時，虎尊額前突然幽光閃爍，一道影子一閃而逝。仿佛有什麼東西，從虎尊的身體裡跳了出來，又像是在躲著什麼可怖的東西，帶著一道血光奔向山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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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株新生的藤蔓，似乎是見到了可喜之物，就在那道血光影子剛剛逃竄之際，新生的藤蔓如同捕獵的毒蛇一般，頭部微微弓起，而後瞬間射出。

  一聲嘶啞的慘吼傳來，只見那新生的藤蔓似是捕獲了什麼東西。

  直到看清之後，才發現是一隻丈余斑斕巨虎。

  新生的藤蔓直接從巨虎額頭鑽入，輕易的就像是捅破一張薄紙一般。

  轉瞬之間，斑斕巨虎便已經只留一下一副好皮囊，而新生的藤蔓滿足的微微搖曳著，然後緩緩的縮了回去。

  終於，大地再次歸於平靜，山林又變得生機盎然，就連掩住月光的烏雲，也悄悄的溜走了。

  不知過了多久，當石川醒來的時候，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低頭望向自己的胸口，卻發現那裡沒有絲毫的傷痕，仿佛昏迷之前的那股劇烈痛苦，都是夢境一般。

  「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石川目光之中，閃動著強烈的疑惑之色。那種感覺，就像是身體裡停留著一個巨魔，巨魔隨時準備一口將他吞下，而他卻做不出任何抵抗。

  那種感覺，實在讓石川想要發瘋。

  伸手摸了摸胸口，他能夠感受到那頭「巨魔」已經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這綠魘還真是可怕呀，不愧是最頂級的精獸。」

  石川搖了搖頭，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突然使得綠魘驟然覺醒。

  又或者，綠魘根本就不曾覺醒過，只是某種本能在支配著綠魘，這誰也說不清楚。

  石川的眼神盯著胸口，那道綠色條紋似乎有些微小的變化。他甚至以為自己看錯了，因為那道條紋竟然像是一根水草一般，在隨著自己的心跳，微微起伏搖曳著。

  他甚至能夠感覺的到，那道綠色條紋傳來酒足飯飽的奇怪感覺。

  這種怪異之感，讓石川不由得渾身打了個冷顫。不過，讓他暫時安心的是，綠魘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當他站起身來時，這才發現，不遠處躺著血肉模糊的虎尊。

  此時的虎尊，幾乎皮肉不存，額頭處有一個大洞，像是曾經有什麼東西從裡面跳出來過。

  而石川卻驚異的發現，虎尊還沒有死。

  「不愧是這個世界擁有精獸的修士，按照星魂古神所說，上天世界的修士，本就是不修天地，獨煉己身。」

  石川一邊驚訝於虎尊軀體的強大，一邊默默感嘆這上天世界果然與眾不同！

  「殺……殺了……我。」

  虎尊破碎的口腔蠕動了一下，發出幾個模糊的音調。

  石川就算早已經看透了生死，但是對於眼前虎尊的慘狀，也有些不忍。

  在結束了虎尊的性命之後，石川草草的將虎尊的屍體丟進野嶺深處的密林中，那裡面的野獸會幫他料理好虎尊的後事。

  趁著夜色，石川再次潛入虎威堂，一番查找之後，他終於找到了上千塊魂晶。

  「看來，虎尊每日修煉所消耗的魂晶不少呀，竟然只剩這麼一點了。」

  雖然有些無奈，但他還是將這上千塊魂晶收入儲物袋。還好，儲物袋不需要靈力就能打開，也省了不少麻煩。

  直到黎明時分，石川這才回到了林蓉家。

  不久之後，石川便聽到林蓉起床修煉的聲音。

  「這丫頭還真是用心呀，也是該好好報答她一番了。」

  雖然，石川現在急需魂晶來安穩體內的沉睡的綠魘，以防它再次有覺醒的跡象。但是，他還是拿出兩百塊魂晶，準備留給林蓉修煉所用。然後，將其餘魂晶全部丟入了仙府之中。

  「你醒了？」

  剛剛準備開始修煉的林蓉，發現石川站在房門外，不由得驚喜道。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發現只要自己見到石川，心裡就會升起莫名的甜蜜之感。

  石川又何嘗看不出少女的情思，但是他的道心根本無法升起一絲波瀾。

  「只能用魂晶來報答她了。」

  想到這裡，石川微微一笑，一揮手，桌上便出現了一堆魂晶。

  「不夠的話，再來找我。」

  林蓉驚訝的用白皙的手掌捂住了紅唇，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魂晶。

  在往日，她每天只能凝聚出一顆魂晶，這已經是她全力所為了。但是猛然見到石川拿出這麼多魂晶，林蓉升起的第一感覺不是驚喜，反而是深深的失落感。

  「你要走了？」

  林蓉低著頭，喏喏的出聲。

  「嗯。」

  石川點了點頭，虎尊已經死了，虎盟與虎威堂更是不足為患。今後，也不會再有人來找林蓉的麻煩。

  況且，用不了幾個時辰，找不到虎尊的野嶺鎮，必然會陷入重新洗牌。

  沒有了虎尊這位壓迫性的高手，虎威堂眾人絕對會互相廝殺爭奪，也不會有人顧得上林蓉了。

  「別走，好嗎？」

  林蓉雖然心中十分不願石川離開，但是卻找不到其他的理由，只能無力的吐出幾個字。

  望著林蓉梨花帶雨的美目，石川也只能狠下心來，轉身出了房門。

  沒過多久，一個小斯進了院子。

  只見他謙卑的堆著笑容，道：「請問你可是石川，石公子？」

  石川微微頷首。

  小斯見他點頭，臉上笑容更勝：「望雲長老請您前去野嶺鎮，還請移步。」

  「一路辛苦了，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對於這種小人物，石川十分了解，因為他就是從小人物里爬出來的。只要稍微給他們一點好處，他們雖然大忙幫不上，但是小忙還是綽綽有餘的。

  因此，石川遞過兩塊魂晶，塞進對方手裡。

  小斯一臉驚訝之色，急忙道：「折煞小人了，小人可不敢收，若是望雲長老知道了，准要打死我的。」

  小斯像是推拒石川的好意一般，但是握著兩塊魂晶的手掌，卻不曾鬆動過。

  見此，石川臉上笑意更濃了：「這只是一點見面禮而已，況且望雲長老也不會知道的。」

  那小斯聽他如此說，眉間的喜色不由得微微一閃而逝，與石川說話的口氣，也微微親近一些。

  「那就多謝公子了。」小斯將兩塊魂晶收入懷中，他本以為這趟就是個吃力不討好的遞個話。沒想到竟然平白得了兩塊魂晶的好處，不由得覺得面前此人，出手闊綽，值得一交。

  「公子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收拾的沒有，咱們得快些趕路了，望雲長老今日便要啟程趕往凌雲宗了。」

  聽到小斯的話，石川不由得神色一動，問道：「這是何故？」

  石川可是聽說，望雲道人要在野嶺鎮收徒半月之久的。

  那小斯忽然壓低了聲音，說道：「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反正望雲道人昨夜整晚都沒睡，站在窗前望著野嶺山的方向，久久不語。今日一早，便傳話要啟程趕回凌雲宗。」

  石川眉頭一挑，心道：莫不是被那望雲道人發現了什麼不成？

  「公子，咱們要趕快了。」

  石川點了點頭，轉身卻看到，林蓉依著窗子，默默的望著他。

  不知為何，看到林蓉的眼神，石川竟然微不可查的顫了一下。

  但是，最終他還是移開目光，轉身跟著小斯出了小院，向著野嶺鎮的方向趕去。

  「唉，世間百態，萬般生靈，不過只是生命中一個過客罷了。或許，只有長生之路，才是世上僅有的坎坷吧。」

  石川搖了搖頭。

  沒過多久，二人便到了野嶺鎮。來到望雲道人的居所，石川果然看到不少小斯在收拾著東西。

  「啊，小友來了。」

  看到石川到了，望雲道人和藹的笑了起來。

  見望雲道人神色並無異樣，石川這才微微放心，拱手道：「長老直呼晚輩石川即可，小友的稱呼，石川可當不起。畢竟，石川已經是凌雲宗門下弟子了。」

  石川表現的一如往常那般謙遜，不過言語之間，卻在提醒對方，不要了忘了當初答應他的事情。

  望雲道人哈哈一笑，道：「沒錯沒錯，若是回了山門，如此稱呼會給小友帶來不少麻煩的。嗯，石川。」

  「不知長老，為何今日便要匆匆趕回山門了？」片刻之後，石川還是表情的平靜的問道。

  望雲道人臉上快速閃過一絲異色，眼神也不由得飄向野嶺山的方向，然後才說道：「無它，不過門派瑣事而已。今日，你便隨老夫一同走吧。」

  「弟子遵命。」

  石川很快便進入了凌雲宗弟子的角色當中，執弟子禮答道。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幾聲呵斥，似是有人想要硬闖進來。

  望雲道人眉頭一皺，沉聲道：「何人喧譁？」

  一個小斯跑了進來，有些害怕的答道：「是一個女修要硬闖，還說……還說是石公子的小妹。」

  「嗯？」

  聽聞此言，望雲道人不由得看了石川一眼。

  石川也沒想到，林蓉會跟著來了野嶺鎮，只好稱罪道：「弟子失禮了，小妹年幼，我二人從小孤苦。今日前往仙門，小妹有些不舍，因此……」

  「他不是你血親妹妹？」

  聽出石川話中含義，望雲道人不由得詫異。

  「雖不是血親，但多年相依為命，勝似血脈相連。」

  「嗯，有情有義之人，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望雲道人忽又說道：「既如此，不如就連同你小妹，一同帶往山門好了。」

  石川心中一驚，不知望雲道人是臨時起意，還是話中有其他含義。

  他說此話，只不過是為了不留一點破綻，卻沒想到望雲道人，直接打算連林蓉一起收入凌雲宗門下。但是，石川只能附議！

  見石川出了門，去接他的小妹，望雲道人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

  「莫非我想錯了？」望雲道人負手踟躇幾步，然後搖了搖頭。

  「雖然在推測上，此人嫌疑最大，但是昨夜那般恐怖的精獸氣息，又怎麼可能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所能擁有的？」

  想到這裡，望雲道人不再多想，開始準備思考如何向宗門匯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