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後宮詭計初現

  凌美人是後宮裡難得不爭不搶的人。

  有了皇子傍身，依然不改溫婉謙恭的本性。

  梁帝去她的毓秀宮，多是去看看逗逗小皇子林靖和。

  凌美人不使手段爭寵，而梁帝呢，身居高位久了，沒人逢迎著還不習慣。

  有時候看凌美人遺世獨立的清高，覺得被拂了興致，便不在她宮中留宿，這在宮中不是秘密了。

  因而有人說，凌美人甚不得聖心。

  陸沐箏這個現代人聽了想笑，對對對，覺得她不合心意，但能在一塊生個大胖小子，真是身心分離呢。

  林芷瀾停了步子，頗為無奈地對陸沐箏道：

  

  「我發現啊，我一直在宮裡生活得好好的，經你這一張嘴說，就覺得處處都是蹊蹺了。」

  其實她自己也覺得有點奇怪，按理說梁帝不是小氣摳搜的人啊，宮裡的女人們都有在按部就班地升職。

  洛韶敏要不是在幾次封貴妃的關頭惹出了簍子，早就是貴妃了。

  其他顧才人之類也慢慢地在宮裡升職。

  怎麼凌美人就停在美人這個位份不動了呢？

  有皇子的嬪妃，別說是嬪位了，妃位她都坐得穩。

  還是說，凌美人真的很讓梁帝不喜……

  林芷瀾還是大致解釋道：

  「可能凌美人的出身不好吧，據說，凌美人是皇兄從宮外帶回來的，身份不明確，官府案碟上的信息不齊全。

  皇兄還是太子時就已經把凌美人帶回了東宮，怕先帝不喜，無名無份地讓凌美人跟了好幾年，登基後又要顧全六宮的顏面。」

  陸沐箏飽讀言情小說，高深莫測道：

  「我懂了，是古早套路裡面的『愛她就要冷落她』。

  你皇兄可能是怕凌美人娘家低微當不了後盾，怕給她的位份太高讓她成為眾矢之的，所以讓她這樣平淡安穩地在後宮生活下去呢。」

  臥龍說的話，鳳雛總是覺得很有道理。

  林芷瀾點頭感懷道：

  「可能真是如此。唉，這麼一想凌美人在宮裡確實無依無靠的，我能關照的得多關照些。」

  林芷瀾行事低調，算上月滿在內，只帶了四名隨從，也沒有命人安排步輦。

  一路上說說笑笑，將宮中美景一一指給陸沐箏看，回憶著童年趣事，不多時，便來到了毓秀宮前。

  小黃門沒怎麼見過此等稀客，慌裡慌張地要去通報，林芷瀾聽到裡面有動靜，不想打擾。

  不命人通報，輕輕走進了清幽雅致的院內。

  眼前的美景讓幾人呆住。

  凌美人竟提著一柄粗陋的木劍，踏著步步生蓮的舞步，舞著精妙動人的劍舞。

  如同公孫大娘再世，一舞劍器動四方。

  霸氣，爽利，木劍刺穿的仿佛不是空氣，而是敵人的心臟。

  即便是簡單得像兒童玩具的小木劍，都被凌美人舞出了金戈破空之聲。

  林芷瀾看得痴了，沒想到她哥的後宮居然臥虎藏龍。

  凌美人跳至下一部分，背身過去，橫斜著刺出了一連串流利的劍招。

  彩衣飄飄，看不清她的面容。

  陸沐箏讚嘆的同時，突然心猛地一揪。

  她與凌美人是初次見面。

  就是有股說不上來的奇怪和熟悉感。

  當凌美人輕盈地背過身去時，她終於意識到了熟悉感從何而來了！

  「我靠，」陸沐箏掐著林芷瀾的手儘量掩飾住驚訝，「我靠，那是凌美人嗎？凌美人的背影和你一模一樣啊！！！」

  正面對著的時候，陸沐箏只覺得氣質和身形像。

  背過去時簡直了，一樣的上下身比例，修長的天鵝頸，款款楊柳腰，有一種不甘被束縛的躍動感。

  從後面叫陸沐箏認人，她還真分不清。

  林芷瀾茫然道：

  「有嗎？我跟她兩模兩樣啊。」

  哪有幾個人是見過自己的背影的。

  照鏡子也照不出來啊。

  「真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信我。」陸沐箏篤定道。

  月滿被陸沐箏這麼一說也回過味兒來了：

  「本來奴婢從未往這方面想過，陸大人說了，奴婢便順著想了想，還真是有幾分相似呢。」

  林芷瀾疑惑更甚：

  「凌美人也進宮多年了，為何無人這麼說過呢？」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人提過。

  那年凌美人的冊封禮上，帝後俱在。

  素有賢明的皇后江芙頑笑了句說，凌妹妹從身後看和長公主殿下是真的相像。

  誰知，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就讓好脾氣的梁帝當即冷臉一言不發地離去。

  於是，宮裡面的人都默契地曉得了，凌美人和長公主相似，是不能提的禁忌話題。

  當時林芷瀾不在場，沒人敢往她耳朵里傳閒話，自然無從得知。

  凌美人是個有傲骨的人，她宮裡的人見到了長公主紛紛行禮。

  她卻不想破壞一段劍舞的完整性，硬是等到跳完了最後一個小節，才用手背擦著汗淺笑著走過來。

  「慢待長公主了，請長公主恕罪。」

  「沒有，分明是本宮打擾了凌美人的雅興。」

  凌美人的笑意清淡，找不到討好和諂媚，看到陸沐箏這個生面孔也沒什麼波動，疏離有禮地請她們進去坐。

  客室布局樸素，上的菜不是名貴的品種，抿了一口，倒是唇齒留香。

  小宮女拿著帕子給凌美人拭汗，林芷瀾瞧著她面生，問道：

  「這丫頭叫什麼名字？我記得美人身邊是春杏和夏桃貼身伺候的。」

  小宮女福了福身子，乖巧應答道：

  「奴婢是秋葵，新調來伺候的。」

  知道凌美人有旁的話想說，乖巧地撤了出去。

  凌美人無悲無喜淡淡道：

  「前些日子我不甚惹怒了皇后，皇后罰了夏桃進浣衣局，春杏也被分到顧才人宮中伺候了。」

  面上沒表情不代表她心不痛，只是在這深宮裡，不容把傷口輕易示人。

  再後宮另一角的翠微宮裡，春杏跪伏在地，奄奄一息。

  因為翠微宮的一宮之主顧才人下了命令，罰她三天不許吃飯。

  顧才人的原話是——

  「蠢鈍如豬的傢伙，小小都完不成，那便節約些口糧吧，三天不吃飯，看能不能讓你這賤蹄子的豬腦子靈光些」。

  任憑春杏哭泣求饒，也不肯收回成命。

  春杏初被調入翠微宮，沒個相熟的人肯替她說話求情，她的一顆心慢慢地死了，只等著三天的蹉跎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