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命運

  「那只不過是你太心軟了，你不該設計一個...讓對方有獲勝機會的遊戲。」

  艾馬爾搖晃著酒杯。深邃誘人的寶石紅色，透過杯壁，與那冷冽的藍色眸子映照出微弱的亮光。

  「我輸了！他好像更強了。」乾巧苦惱地抓著自己的爆炸頭，「莫麟這小子，明明有職業的水平，還在網上炸魚，真是惡趣味。」

  電腦屏幕上顯示著乾巧投子認輸的字幕。短短十多分鐘的時間，他便敗下陣來。

  乾巧走到艾馬爾身邊，與他並排站立，「說不定，你贏不了，現在的他。」

  艾馬爾站起身，從一百層的摩天大樓上，俯瞰著處在黑暗中的城市。

  「我不會輸的，這便是...命運。」

  

  「克利福德...」乾巧席地而坐，雙手疊在膝蓋上，「你還希望得到救贖嗎？」

  他繼續說道：「莫麟真的有資格，有能力留在莉希雅身邊，改變她的命運嗎？」

  艾馬爾拉上窗簾，朝著屋內一個偌大的棋盤走去，「現在說什麼，還為時尚早。」他冷冷地回應道。

  乾巧眸子一凝，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蜷縮，「克利福德...我問你！憑人為力量也改變不了的事實，才叫命運吧。」

  艾馬爾沒有回答，將一顆顆棋子地放在棋盤上。

  微弱的燈光下，無法辨別棋子的顏色，但他仍能順暢地自弈。

  未得到回應，乾巧咬了咬銳利的牙齒，言辭激烈地說道：「別忘了，我們的命運是由別人一手造成的。所以，根本不可能做什麼改變。

  「時間會證明，你期望的道路是根本不存在的。莉希雅即便失憶，也不可能逃過宿命。

  「最後你會發現，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勞。我們之中沒有一個人會逃過命運的枷鎖。」

  艾馬爾依舊保持沉默，自顧自地完成著黑暗中的棋局。

  乾巧嘆了一口氣，眼睛暗淡了下去：「就連卡修斯那傢伙都放棄了，你究竟還在堅持些什麼？」

  聽到卡修斯這一名字，艾馬爾的手不禁一顫，指尖夾著的棋子脫落，落地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棋子滾動了片刻才停定。

  艾馬爾身體微微蜷縮，雙手交叉放在唇前，指尖輕輕相觸，「哪怕只有一個人...有一個人獲得救贖也好。

  「我們是行走於世間黑暗的人，因此，再微弱的光也應該能看得到…以前是…現在也是。」

  他直起身子，轉向乾巧，半張臉龐埋進了自己的長髮中，「你口口聲聲說要放棄，為什麼還要做殺人這種麻煩事。

  「你完全可以無視一切，悠哉地等待著最終命運的降臨。」

  乾巧臉色陰狠起來：「那是因為他們該死！賈文本身就是我們的敵人，我不殺他，他也會來殺我們。

  「與其任人宰割，不如臨死之前拉幾個墊背的。

  「況且，他的手上沾滿了我們兄弟姐妹的鮮血，殺了他也算可以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了。

  「至於那個林天玄，他的目的是想利用莉希雅，吞掉谷家錦雲集團。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成為利益的犧牲品。

  「還有他那個變態兒子，如果有機會，我一定送他們父子團聚。」他擦拭著蝴蝶刀刀身，刀很亮，他的眼也很亮。

  艾馬爾夾起棋子，繼續完成著棋局，「那你又為什麼放水呢？憑你的實力，三下五除二就能將莫麟擊倒。

  「還是說，你對他另有期望？

  「說到底，你也希望莉希雅能夠獲救，過上普通人的生活吧。」

  乾巧站起身，甩手辯解道：「我和莫麟無冤無仇，他救過莉希雅兩次，我沒有必要置他於死地。

  「重要的是從，我並沒有放很多水。那傢伙雖不會打架，卻意外地抗揍，我當時在短時間無法將其處理。」

  艾馬爾冷冽的眼眸微眯著：「哦？你的意思是他不會打架，抗擊打能力卻很強嗎？」

  乾巧點頭道：「普通人在我這撐不過十秒。身體素質較好，練家子出身的，在我這也堅持不到一分鐘。

  「可莫麟他...和我耗了快半個小時，就算我略微放水，能夠堅持那麼久，也絕非易事。

  「最重要的，明明傷成那個樣子，這才過了多久就能上網下圍棋了，他的確不是一般的人。」

  艾馬爾扯了扯唇：「你對莫麟的評價很高嘛，嘴上說著不相信，內心其實已經認可他了。」

  「別開玩笑了。」乾巧消沉下來，「我在暗中保護、觀察莉希雅的這五年裡。

  「不圖她的分毫，還願意幫她的，就只有莫麟一個人。就算是為了自證清白，也犯不上和我拼命。

  「我已經調查過了，這個莫麟身世乾淨，是個孤兒。無依無靠，無所寄託，性格看起來有些怪異，但關鍵時刻也算靠得住吧。」

  棋局完成，艾馬爾棋盤上的棋子一個一個收入棋簍中：「說了那麼多，你的腦海中也在幻想著一些美好的東西吧。

  「你若真破罐破摔，又怎會在暗中保護莉希雅，又怎會對她周遭的人調查得如此細緻。」

  乾巧抬頭看向天花板，露出了一個釋然的微笑：「呵，我可能還是無法像卡修斯那樣，捨棄同伴吧。

  「莫麟就像一張彩票，中獎的機率很低。可你明知道不會中獎，也要把他刮完。」

  「我真的很希望，莉希雅能夠得救，哪怕只有她一個人。」乾巧捏了捏鼻樑，嚴肅起來，「接下來，你要怎麼做呢？」

  此時艾馬爾的手機響了，他拿著手機向屋外走去：「董事會的人找，我出去接個電話。桌上的拉菲別浪費，後續計劃再等我通知吧。」

  「哎，你...」

  沒等乾巧說完，艾馬爾伸手關上了大門，還剩一條縫的時候，對著裡面說道：「我會賭上莫麟性命，為他出一道決定命運的考題。」

  說完，關上了房門。

  留在屋裡的乾巧搖了搖頭，拿起拉菲對瓶吹。

  「咕咚咕咚...」

  沒一會兒的功夫大半瓶拉菲直接見底，他抽出幾張紙巾，擦拭掉嘴角的酒漬，抱怨道：「什麼拉菲不拉菲的，真難喝。」

  「不。」乾巧低聲自語道，「我還沒有認可你，莫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