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同眠

  到了深夜，宋思雲也困了，這個膏藥可以一直敷，只要她熬得住，敷到明早上都可以。

  

  但她已經忙了一天了，晚上又跟車衡生氣，實在是熬不住通宵。

  宋思雲見車衡已經睡著了，將火盆挪遠了些，怕自己沒注意，讓被子落到火盆裡面，不過這會兒火盆已經快熄了。

  她不想再去加炭火，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想著將最後兩塊敷完就回房間去睡覺。

  敷上去之後需要等膏藥涼下來，宋思雲扛不住了，閉上眼睛趴在床邊休息一會兒，睡得有點迷迷糊糊的。

  車衡這一夜不可能睡得很沉，他閉目休息了許久，睜開眼睛，見宋思雲趴在床邊睡著了，不由得直起了身子。

  膝蓋上的膏藥還溫熱著，宋思雲的手放在他膝蓋上，他怕驚動了她，只敢輕輕地側了下身子。

  深夜中，外面靜得出奇，屋裡也只有一盞燭火搖曳，車衡注視著宋思雲的臉，看到了她的疲憊。

  堂屋裡放著的藥草不見了，這膏藥帶綠色，是她把藥草搗碎放進去了，那日她進山去，是為了採藥才踩到了李強的陷阱，而采的藥是為了給他治傷的。

  車衡不想讓她為自己付出，他們之間，永遠都是他欠了她，但他又因為這種被她關切的滋味而暗自高興。

  房中昏暗，他鼓起勇氣，伸手輕輕撫上她的頭髮。

  宋思雲並沒有完全睡著，剛剛車衡輕輕動了一下她就感覺到了，但是並不想起來。

  車衡的手放到她的頭上，宋思雲的身子微不可見地顫了一下，還是沒有動，靜靜地感受著他手心的溫度。

  很快，車衡收回了自己的手，再然後，她感覺到一件衣裳披在了自己身上。

  宋思雲又過了會兒才直起身，車衡已經閉上了眼睛，看著就像是一直在睡覺似的。

  她將膏藥收好，將車衡的衣裳裹緊，直接趴在床邊睡覺，她這會兒實在是不想動彈了，真的好睏。

  就這麼睡到了該起床的時候，兩個人昨晚上都熬了夜，今日醒得有些晚。

  車衡醒來，發現宋思雲一直睡在床邊，皺了下眉頭，「思雲……」

  宋思雲生物鐘已經形成了，儘管昨晚熬了夜，但也沒有晚醒多久，他一叫她就伸了個懶腰，「天亮了？」

  「還沒有，你回去睡一會兒吧，昨晚上辛苦你了。」車衡有些內疚，是不是早些告訴她，就不用辛苦這一晚上。

  宋思雲扭了下脖子，「沒事兒，這會兒也睡不著了，白天覺得困了再睡吧。」

  她起身打了個哈欠，收拾昨晚上給他敷藥的用具帶出去，又回頭說道，「本來就是要這麼敷藥的，可不是因為你瞞著我耽誤了病情才這樣，別瞎想。」

  說完她就走了，車衡坐在床上愣了愣，然後穿上外衣起床。

  車衡下地走了幾步，只覺得十分神奇，膝蓋竟然真的不疼了，是完全不疼了。

  以前舊傷發作，就算是顧鶴林給他用上好的藥材，也要三五日才能緩解，宋思雲竟然治療了一晚上就不疼了。

  他走出房間，宋思雲說道，「現在是不是不疼了？」

  「是，一點也不疼了。」車衡語氣帶著明顯的驚喜。

  宋思雲說，「你昨日症狀嚴重，所以好轉就會很明顯，但病根兒還沒有完全去除，下一次我再給你敷藥。」

  他問，「什麼時候？」

  宋思雲說，「等有藥的時候。」

  車衡說道，「那日你進山采的藥，就是我昨日用的，是不是？」

  「是啊，不然還能是撿來的不成？」宋思雲笑了笑，「別阻止我進山，這麼好的藥材，就得冰天雪地才有，就算是不為了給你治傷，我也要進山去採藥的。」

  車衡話到嘴邊，說不出來了，只好說道，「那你下次要去採藥，記得帶我一起去，要不然我就不治了。」

  宋思雲看著他，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點頭，「好，要是我走累了，你還能背我，背我傷了膝蓋，那我正好采了藥給你治傷，完全不浪費，挺好。」

  車衡也被她逗笑了，天還沒亮，兩個人起了個大早，結果站在堂屋裡傻笑，讓人看到了大概會覺得這兩個人有病。

  車衡夜裡還在想今日要怎麼去鎮上，如果實在是嚴重，只能請假了，要不然去了也幹不了多少活兒。

  結果今日就好了，他走起路來一點兒問題都沒有，但也知道那些藥來得不容易，所以十分愛惜自己的腿，宋思雲給他做的護膝他每日都綁著。

  顧鶴林消失了好幾日，今日終於又來了香滿樓，車衡看見他，不由得鬆了口氣，「你來了啊。」

  「我出了一趟遠門，幫我爹買藥材回來，回來之後我娘又不高興了，在家哄了一日才好的，這兩人真是能把我折騰死。」顧鶴林往櫃檯旁邊一坐，跟車衡說自己最近的遭遇。

  陳掌柜笑了笑，「那你沒有口福了。」

  「什麼意思？」顧鶴林問，陳掌柜卻招呼客人去了，他問車衡，車衡只是笑了笑，沒說什麼。

  顧鶴林往後一靠，「哎，沒口福就沒口福吧，我爹娘不折騰我就行，我給他們賣命，他們又能讓我歇些日子了。」

  今日他沒什麼事，就在香滿樓幫著跑堂，陳掌柜知道他是誰，但勸不住啊，只好玩笑似的說，「顧公子，我可沒錢付給你啊。」

  顧鶴林笑著說，「坐著也沒事做，跑堂暖和，給我包午飯就行。」

  陳掌柜笑著點頭，「那倒是可以，你想吃什麼我就讓王師傅做什麼。」

  他又跟車衡說，「正好你腿傷復發了，今日有顧公子跑堂，你不用動彈。」

  「你舊傷復發了？」顧鶴林立馬關心地問，「疼不疼啊？你也是，陳掌柜又不是小氣的人，在家休息幾日也沒什麼的。」

  車衡微微一笑，「已經沒事了，今日我還是自己來的。」

  陳掌柜道，「沒事了就好，你這腿傷還是得好好治，還年輕呢。」

  顧鶴林沉默著，車衡看了他一眼，等陳掌柜走了才說道，「我真的沒事了，你不用往心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