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連我都討厭自己

  「哥，咱們不說這些了，這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只要你是真的想要重新開始，是真的悔改了，一切都不算太晚。」紀繁星搖了搖頭，這般說道。

  自己至親之人，就算真的曾經十惡不赦，也終究做不到去苛責。

  尤其是在你的潛意識當中，你是很願意相信這個人的時候，你就更做不到去各種責怪跟批判了。

  紀青揚輕點了點頭，嘴角隨之勾起了一抹苦澀的笑：「如果我沒有弄死紀家成，也許……還有機會重新開始。」

  「但因為這個罪名，我這輩子……都只能在這個地方了。」

  其實，就這麼被困一輩子，是比死刑更殘忍的。

  死了，至少一了百了。

  但無期徒刑，卻意味著有無數個日日夜夜，你都得呆在這個囚籠里。

  提及這個，紀繁星的神情也漸漸變得複雜起來：「哥，他都已經進監獄了，你又何必……」

  「可我就是恨他啊。」紀青揚又是苦澀一笑：「你還記得許婧被抓的那一天，我當著你的面所說過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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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我恨紀家成。因為是他讓我的人生變成了另外一番模樣。」

  「如果我一直都是紀家的少爺，很多事情也許都會變得不一樣。」

  「這些話，是我的真心話。」

  「我確實恨他，恨他拋棄了我們，恨他讓我們過了那麼多年辛苦的日子，恨他讓我的人生變得沒有選擇！」

  「那個時候……我雖然以許譯的身份跟恩婷在一起了，但其實……我的內心一直都很煎熬，也很痛苦。」

  「因為，讓她滿眼都是的那個人，是許譯。能牽動著她喜怒哀樂的人，也是許譯，而不是我……」

  「所以，我就將心內的不甘心，還有怨恨，都發泄在紀家成身上了。」

  紀繁星沒有開口說些什麼，只是一瞬不瞬地看著紀青揚。

  「但其實……當我真的聽到他的死訊，我好像也有點難受。那天，我一個人在雪地里站了很久，我在想……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一個人？」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變成了連我自己都討厭的一個人。」

  「那段時光，談不上不幸，也談不上幸福。」

  紀青揚輕嘆了口氣，但當他再度抬眸看向紀繁星的時候，她卻從他的眼底看到了釋然。

  「不過繁星，我現在是真的輕鬆很多了。」紀青揚頓了頓，又說道：「所以，你不用記掛我，也不用擔心我。」

  「你過好你跟淮深的小日子就好了。」

  「對了，淮深沒讓你受委屈吧？對你還算不錯？」

  紀繁星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剛才那略顯沉重的話題，而是笑著說道：「你看我整個人都圓潤了一圈，應該也看得出來，我過得怎麼樣。」

  紀青揚這才得空將紀繁星大量了一圈，並且很快被她那微微隆起的肚子給吸引住了目光。

  「你這是……」他滿目欣喜的看著紀繁星。

  紀繁星點了點頭：「嗯，等肚子裡的這個小傢伙出來，你可就要多了一個舅舅的身份。」

  「舅舅……」紀青揚卻有點苦澀地垂下眼眸：「你還是別讓孩子知道，自己有這麼一個舅舅了。」

  「哥，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在別人眼裡，你可能是勞改犯，是罪大惡極的壞人，但在我眼裡，你只是我的哥哥，只是這個孩子的舅舅。」紀繁星滿目誠摯地說道。

  況且，哥哥也只有她了。

  如果連她也跟旁人一樣，用那樣的眼光看待他，那哥哥得有多難過多絕望啊。

  而這樣的話，在紀青揚聽來無疑是非常讓他感動的。

  紀繁星注意到，他的眼眶都有些泛紅了。

  大概……他現在也是真的後悔了吧。

  但人生最殘忍的，真的就是被徹底剝奪了機會。

  他現在就是被剝奪了離開這裡，重新開始另外一種生活的機會。

  「如果你非要讓孩子認我這個舅舅，那我這個當舅舅，總得給孩子送點什麼。」紀青揚抬眸，正色看向了紀繁星，說道：「清口小巷，那個鎖著的柜子里有東西，你去取出來吧。」

  「柜上掛著的鎖，密碼是你的生日。」

  對於紀青揚所說的，紀繁星顯然有點詫異：「東西？」

  「因為上次時間太緊迫了，我就沒來得及告訴你。你等下就過去取吧。」說罷，他又好似想起了什麼，就又補充了一句：「放心，我給孩子準備的這份禮物，是絕對乾淨的。」

  「這本來……是我這個當大哥，準備送給你的新婚禮物。」

  「我當年不是跟你說過的嗎？如果你能找得到你的心上人，能想要嫁與一個人，跟這個人走完這一生，我這個當哥哥的，一定會送上一份厚禮。」

  原本，紀繁星都將自己的情緒控制得挺好的。

  這會兒，聽到這兒，紀繁星的淚水還是繃不住了。

  「哥……」

  「抱歉，有些事情我是做到了，但有些事情……我卻食言了。」紀青揚苦澀地勾了勾嘴角。

  他還說過，會一輩子站在她的身後，當她的後盾。

  但現在，被困在這裡的他，當然是談不上什麼後盾不後盾的。

  因為探視時間有限，他們的話還未說完，紀青揚就被獄警帶走了。

  而走出監獄的紀繁星，她仍覺得心口會傳來一陣又一陣的隱痛。

  如果哥哥也在外面，能跟她一塊兒分享現下的喜悅，那該多好啊。

  但紀繁星也深知，每個人都得為了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紀青揚為了那些所為所付出的代價，就是一生的自由。

  她又盯著緊閉著的監獄的大門看了一會兒，這才轉身離開，並且讓司機把車開去清口小巷了。

  如今，夜色已經暗下來了。

  清口小巷也被襯托得更加寂靜。

  紀繁星來到她跟哥哥以往所住的那間小屋子。

  在側屋確實是有一個柜子。

  她也來過好幾次，但都沒有注意到那個柜子。

  柜子上果真有一把鎖。

  紀繁星走過去，將上面的數字調成了她的生日，鎖成功地打開了。

  緊接著，她將櫃門打開。

  不算大的柜子內，藏著一個文件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