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趙柏，」低啞的嗓音磨得趙柏心癢，「我想出門……」

  果然圖謀不軌！

  但就在趙柏蓄起力氣，下一秒就要無情地反擊壓制時，簡楊的下一句話卻讓他當場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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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幫你照料花園……」亮眸中是熱忱與希望，「好嗎？」

  霎時間趙柏甚至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但那雙熱切注視著自己的眸子卻無時無刻不在催促他答應這個提議。趙柏怔怔地望著面前的簡楊，一時竟不敢回答。

  「我不會走。畢竟我想走也走不了。」見趙柏未回應，簡楊眼中的光芒漸漸黯淡下來，「最近有點壓抑……有的時候看到那些有稜角的家具，都會感覺難以控制自己。」

  這番話著實把趙柏給嚇了一大跳。他的確只顧及到了自己的感受和簡楊的人身安全，至於簡楊的精神狀態，卻是他從來沒有刻意考慮過的。普通人被他這樣對待，怕是早已崩潰，更何況簡楊還是患有應激障礙和認知障礙，有時還會表現出抑鬱症狀和自殘傾向的人。

  長此以往，趙柏甚至害怕他會自殺。

  於是趙柏便稍稍用了點力氣，一下子就把身上人拉進了懷裡，手掌安慰性地撫摸著簡楊的頸子和脊背，聲音溫柔平和：

  「好。」

  第二天早上離家之前，趙柏特意敞開了大門，又叮囑了兩位「門神」和園丁以及其他保鏢不要過多干涉簡楊在小院裡的活動。

  於是當他下午回到家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拎著水桶背著鏟子拿著紙筆走來走去的簡楊。簡楊聽到他走近，只是微微抬頭瞥了他一眼，便繼續低頭用筆在紙上划來划去。

  趙柏湊到簡楊身旁，好奇地看向對方手裡的紙。

  紙上畫了一個大方框和幾個小圖形，有些圖形上還有「房屋」、「通路」、「柵欄」等標記。趙柏猜測，這應該是這座宅子的俯視圖。這圖畫得雖潦草，卻甚是精細，連院子角落裡的每一堆垃圾的位置，都確切地標註了出來。

  「這是草圖。」簡楊解釋道，「你的院子不大不小，要做景觀，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

  趙柏本想說你隨便做做就好，我只想讓你散散心，但在撞上簡楊一臉的嚴肅認真時，他便不由自主地把這句敷衍的話咽了回去。

  他只得說：「那怎麼設計？能做漂亮點最好，看著也賞心悅目。」

  簡楊搖了搖頭，闔上眸子。

  「對我來說有點難，不過，」簡楊又倏地睜開眼睛，滿懷期望地看著趙柏，「你認識學過園藝設計的人嗎？」

  趙柏在腦子裡搜颳了一番，發現自己居然還真認識那麼一位專業人士。那位專業人士在府前街開了一家花店。趙柏在調查李莉的身上的金盞花瓣的來歷時，曾經跟店主套過話。

  如果沒記錯的話，店主應該還給自己留了一張名片。

  兩天後，趙柏就把身為花店店主的唐小姐給請到了家裡來。三人一同坐在涼亭下，邊喝冰鎮西瓜汁邊討論設計方案。

  「現在還是打算以薔薇花為主體嗎？」唐小姐問道。

  「對，」趙柏看了看簡楊，「一片白，應該挺好看的。」

  之後三人又商量了諸多瑣碎的細節，包括花園的整體風格、綠植的選取、以及各種色彩的搭配。一周後，唐小姐就再次登門拜訪，送上了一份設計初稿。

  此後三人又進行了幾次探討。唐小姐盡職盡責地做了二稿三稿甚至四稿，並根據這對年輕小情侶的要求改了幾十次。三個人一開始還能好好地坐在一起喝西瓜汁，但到了最後，往往因為一兩顆樹的位置而吵得不可開交。

  趙柏按按太陽穴，當機立斷：「我覺得第一稿就不錯，楊楊你說呢？」

  簡楊看了一眼趙柏，又看了一眼唐小姐，然後在唐小姐滿含怨念的目光下，點了點頭。

  唐小姐氣絕，含淚掏出已經被揉皺了的初稿，一臉憤懣地把它交給了這對狗男男，並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會踏進這個小院一步。

  設計稿請人做完了，下一步就是購買景觀設施並施工擺設。前一部分趙柏一手包辦，至於後一部分，簡楊卻執意親自動手。

  自此以後，趙柏每天下班回家所看到的，不再是一個坐在書房裡靜靜看書的簡楊，而是簡楊和一群陪他一起刨地種花的門神園丁和保鏢。

  趙柏嘬了一口西瓜汁，往涼亭椅背上一靠，攤開手裡剛買回來的報紙，邊瀏覽邊聽簡楊指揮其他人幹活。

  自從趙柏允許簡楊出門打理花園以後，簡楊似乎就再也沒有過離開這裡的想法。趙柏有時候會故意留著院門不關，或者乾脆讓院子裡的保鏢暫時「玩忽職守」。但監控錄像顯示，簡楊貌似根本就沒注意到這些能逃跑的機會，就算看到不對勁的事情也只是稍稍瞥一眼，便又把精力都投入到擺設山水盆栽這件事上去了。

  是因為他終於放棄掙扎，選擇安於現狀了，還是因為，他依舊另有計劃？

  依我對簡楊的了解來看，多半是後者，趙柏想，那麼，就絕對不能放鬆對他的監視和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