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平靜

2024-07-23 19:47:30 作者: 晴天白鷺

  春夏天氣多變,雨說下便下。

  郁崢在書房處理政務,下人敲門稟報,說靖安侯求見。

  靖安侯,他來做什麼?

  郁崢微怔,恍然想起什麼,起身去了前廳。

  沈長澤和沈長淮端坐於廳中,見到郁崢趕忙起身見禮。

  郁崢走到上首坐下,揮手讓兩人落坐。

  「不知沈侯前來所為何事?」

  兩人之間淵源複雜微妙,不是能寒暄深交的關係,沈長澤便直言道:「冒昧前來叨擾王爺,是有一事想求證。」

  「哦?沈侯想問什麼?」郁崢只作不知。

  沈長澤道:「舍妹沈清容,陸家少夫人,當真是縱火自焚身亡嗎?」

  

  雖知曉這麼大的事陸家不會說謊,但沈長澤還是想來求證一下,是給沈清容一個交代,也是給自己一個交代。

  為免獨自前來引起尷尬誤會,沈長澤特意叫上了沈長淮,且沒有求見姜舒。

  心中猜測屬實,郁崢凝聲道:「是。陸少夫人縱火自焚,本王恰巧在陸府,親眼所見。」

  沈長澤聞言捏緊拳頭道:「沒人救她嗎?」

  這話不像是質問陸家,更像是質問郁崢。既親眼目睹,為何見死不救,眼睜睜看著沈清容被活活燒死。

  廳外雨聲嘩嘩,廳中沉靜的有些詭異。

  郁崢墨眸冷睨著沈長澤,語含威壓道:「陸少夫人鎖院潑油自焚,何人能救?」

  看在沈長澤為邊關立下戰功的份上,郁崢忍著不愉解釋了一句。

  沈長淮看出苗頭不對,扯了扯沈長澤的衣袖。

  沈長澤從憤怒中醒過神來,面色難堪的起身告辭。

  沈長淮落後一步,朝郁崢拱手致歉道:「家兄痛失夫人嫡妹,打擊過甚情緒憤激,請王爺見諒。」

  郁崢望著沈長澤失魂落魄的背影,沒有與他計較。

  沈長淮鬆了口氣,快步去追沈長澤。

  目送兩人走遠後,郁崢回了主院。

  雨點噼噼啪啪的砸在地面,濺起的水花沾濕了郁崢的鞋靴衣擺。

  進到廊下後郁崢將傘遞給霜華,抬步進屋。

  「夫君這麼快忙完了?」姜舒微有些詫異。

  郁崢在軟榻前坐下,一邊逗弄郁子宥一邊道:「方才靖安侯來過了。」

  姜舒瞭然道:「他來問沈清容的事?」

  除此之外,好像沒有別的事由了。

  「嗯。」郁崢淡應了一聲。

  沈長澤只求見他一人,未求見姜舒,想來是不想讓姜舒看到他的狼狽模樣。

  他如今倒是知了幾分進退分寸。

  姜舒對沈長澤如何並不關心,自然的轉開了話頭。

  郁崢也未再提,就好像王府只是到了一個尋常訪客,隨口同姜舒說了一嘴一般。

  斷斷續續下了三日雨後,萬物越發蓬勃,鼓著勁的生長,花草樹木葉片油綠髮亮,充滿了盎然生機。

  然沈老夫人卻在此時病逝,靖安侯府掛起了喪幡。

  侯府上下一片愁雲慘澹,沈母日夜瘋哭瘋鬧,無法操理府中事務,只能由王月瑤代勞。

  沈老夫人的喪宴,與靖安侯府沾親帶故的都去了,沈老夫人走的也算熱鬧體面。

  為防沈母當眾鬧事,沈長澤對外宣稱沈母病重,未讓她露面。

  聽聞此話,人人唏噓。

  靖安侯府當真是禍不單行,雪上加霜。

  料理完沈老夫人的後事,沈長澤像是被抽乾了力氣,整個人頹靡疲憊,日日縮在攬雲院裡消磨。

  徐令儀帶著孩子來看他,沈長澤也無心逗弄,望著程錦初的紅纓槍怔然出神。

  徐令儀自言自語般說了會兒話,扭頭順著沈長澤的視線看去。

  姜舒走了,程錦初死了。

  她好像贏得了全部,又似乎輸了所有。

  坐了一會兒後,徐令儀帶著孩子走了。

  晏陽拉著晏歡走進來,兩人的眼睛都紅紅的,顯然剛哭過。

  「怎麼了?」沈長澤聲音沙啞地問。

  晏歡抽噎著道:「爹爹,他們說祖母瘋了。」

  程錦初死了,沈老夫人也死了,對晏陽晏歡來說,就只剩下沈母最為親近。可他們方才去尋沈母,下人卻不讓他們見,說沈母瘋了。

  這對晏陽晏歡而言,實在難以接受。

  沈長澤聞言一窒,拉過晏歡抱在懷裡道:「祖母只是病了,過段時間就好了。」

  「是嗎?」晏歡仰頭抹著眼淚天真的問。

  沈長澤沉重點頭。

  晏陽到底大一些,今年已有八歲,能懂許多事了,他明白沈長澤是在哄晏歡。

  在一旁安靜地站了許久,晏陽突然出聲道:「爹爹,我要去學塾讀書。」

  正在安撫晏歡的沈長澤一怔,抬頭看向晏陽道:「不必勉強,爹爹不會再逼你了。」

  「不,我要讀書,我要讀給娘看。」晏陽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稚嫩的臉上滿是堅定。

  沈長澤被驚到,斟酌探問:「當真想好了要讀書?不會再半途而廢?」

  原本沈長澤是打算過些日子請先生到府中教晏陽,能學多少是多少,也不指望他考取功名了。

  經歷過這麼多,沈長澤將功名利祿都看淡了,只想讓他們平安長大,好叫程錦初安心。

  「這次我一定會好好讀的。」晏陽語氣認真。

  沈長澤欣慰道:「好,爹爹相信你。」

  「但你啟蒙太晚,跟不上學塾夫子的進度,我請先生過府教你,趕上進度後可去國子監上學。」

  晏陽聽後乖順的點了點頭。

  晏歡也道:「爹爹,我也要跟哥哥一起讀書。娘和祖母曾祖母都說,讀書萬般好,胸有點墨才不會叫人笑話。」

  「好,你們一起讀。」沈長澤望著突然懂事的兩個孩子,眼眶發熱。

  錦初,你看見了嗎?晏陽晏歡懂事了。

  因著兩個孩子,沈長澤振作起來,請了先生過府教授,下學後親自指導他們課業。

  悲歡過後日子繼續,平淡無波的過著。

  有道是最美人間四月天,孫宜君在四月十八這日生產,生下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女兒。

  郁源喜歡的不行,日日稀罕的瞧著,翠雲樓也不常去了。

  榮王夫婦很高興,孫母也有了盼頭。

  只有孫宜君,為坐月子一整個月不能出屋子而鬱悶。

  姜舒和郁瀾去看她時,聽了她滿腹牢騷。

  平靜安穩的日子總是過的飛快,轉眼已到五月。

  大昭今年風調雨順,各地陸續傳來麥子豐收的訊息。

  皇帝同百官商議後,解除了禁酒令。

  一切都在變好,臣民歡欣不已。

  五月十七,璟王府辦了一場喜宴。

  逐風同冷星,卓騰與霜華,四人一道大婚。

  為了方便當差,幾人都沒有離府,同追雲檀玉一樣,選擇了在王府西北角的小院居住。

  五月十八,榮王府又辦了滿月宴,喜事一樁接著一樁。

  歇息足夠後,姜舒開始巡鋪,幫著姜父打理姜記生意。

  五月底,朝中發生了多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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