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禍端

2024-07-23 19:34:52 作者: 晴天白鷺

  「別說劉婆子了,離了侯府我也沒活路,不如同劉婆子一道去了省事。」

  「可不是,都這把年紀了,還能上哪再去尋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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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倒是有力氣,可也沒處使啊……」

  下人們怨聲載道,借著劉婆子的死將心中的怨懟都嚷了出來。

  原本他們在侯府做事做的好好的,突然來了個勞什子錦夫人掌家,不僅縮減了府中花銷,還要將他們遣離侯府,簡直不知所謂。

  沈長澤雖是驍勇善戰的將軍,但應對後宅庶務卻束手無策,他望向沈母,沈母別過了頭。

  他明白,眼下只有姜舒能解決這件事。

  「夫人。」沈長澤看向姜舒求救。

  姜舒抿唇看著烏泱泱的一眾下人,沉聲問:「你們當真不願離開侯府?」

  「求夫人為我們做主。」眾人紛紛跪下磕頭,將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姜舒身上。

  姜舒騎虎難下,秀眉緊蹙。

  若留下他們,不僅打了程錦初的臉,也會讓侯府入不敷出。可若強行遣散,劉婆子的屍體就擺在眼前。

  遣散不得也留不得,著實令人頭疼。

  認真思忖片刻,姜舒忽然有了主意。

  她幾步走到沈長澤和程錦初面前,壓低聲音道:「侯爺之前同我說要開酒坊,釀酒打雜售賣都需要人手,不如從府中抽調,按勞予酬如何?」

  聞言,沈長澤眸光一亮:「此法甚好。」

  他沒有問程錦初同不同意,因為眼下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商議好後,姜舒捏著手同滿眼期盼的眾人道:「侯爺仁厚,錦夫人心善,為讓大家有個去處,有份養家餬口的差事,決定開一間酒坊。凡是會釀酒懂酒或會做生意的,都可以自請去酒坊做工,按勞予酬。」

  「去了酒坊,我們還是侯府中人嗎?」有人提出顧慮。

  酒坊夥計和侯府下人,可是有著很大區別的。

  尋常工人只拿酬勞,生老病死都與主家無關。而侯府下人雖受制於侯府,卻也能得侯府庇佑。

  背靠大樹好乘涼,誰也不願失去侯府這座靠山。

  「自是侯府中人,同府中下人一樣,都由錦夫人統管。」姜舒提醒他們主子是誰的同時,也將自己摘了個乾淨。

  自打將掌家權交給程錦初起,她便不欲再插手,今晚若非沈長澤懇求,她也不會管。

  「謝夫人,謝侯爺,謝錦夫人。」下人們半喜半憂。

  喜得是能留在侯府,憂的是要在程錦初手下討生活。

  解決了眾人去留的問題,姜舒又命人好生安葬劉婆子,一切費用由她出。

  「謝夫人。」同劉婆子交好張婆子,紅著眼謝恩。

  「還是舒兒會理家。」沈母拍著姜舒的手,長舒了一口氣。

  經此一事,她更依賴姜舒,打心底里覺得侯府離不開姜舒。

  「都是這些年母親同祖母教的好。」姜舒謙遜有禮,毫不居功。

  沈母聽的十分滿意,拉著姜舒的手邊走邊閒話。

  走在後面的程錦初,看著姜舒的背影心中猶如烈火烹油般難受。

  從頭到尾姜舒沒有說過她半句不妥,但眾人的態度已然表明了一切,足以令她羞憤無顏。

  今夜的事讓她明白,侯府眾人的心她抓不住,沈母的心也抓不住,她唯一能抓住的,只有沈長澤。

  「夫君。」程錦初扭頭撲進沈長澤懷裡,低低啜泣。

  沈長澤將她抱在懷裡撫慰,目光卻追隨著姜舒遠去。直到姜舒的身影沒入夜色再也瞧不見,他才不舍的收回。

  「夫君,我是不是很沒用?一點小事兒都做不好。」程錦初自責抽噎,哭的傷心欲絕。

  沈長澤耐著性子溫聲安撫:「不怪你,你從未處理過內宅事務才會如此,往後遇事多請教母親和姜舒,便不會再出差錯了。」

  程錦初不說話,只一個勁的抽泣,抓著沈長澤的衣襟不鬆手。

  沈長澤無法,只得將她抱回攬雲院。

  出了這樣的事,他也沒了旖旎心思,索性留在攬雲院哄程錦初。

  至於姜舒,改日再去謝她。

  這般想著,沈長澤便心安理得的擁著程錦初睡了。

  「夫人,這麼晚了,侯爺怕是不會來了。」楮玉換上一支新燭,提醒姜舒別等了。

  姜舒抬頭看了眼已近中天的月牙,讓檀玉關了窗戶。

  「侯爺真是太過分了,求夫人幫完忙連句謝也沒有。」

  「早知如此,夫人便不該管,讓他們同錦夫人鬧去。」

  檀玉忿忿不平的嘟嚷。

  楮玉嗔怪的瞪她一眼:「不會說話就閉嘴,還嫌夫人不夠鬧心嗎。」

  「我是心疼夫人。」檀玉委屈噘嘴,氣的眼淚都掉下來了。

  見她如此,楮玉也不好再罵她,畢竟她說的也沒錯。

  原本有些鬱結的姜舒,被檀玉這麼一鬧反倒看開了。

  「行啦,彆氣了,往後日子還長著呢。」姜舒遞了塊帕子,讓檀玉擦眼淚。

  檀玉接過,撇嘴道:「夫人就是心太軟,人太好了。」

  姜舒搖頭,細細道:「且不說人命關天,便是只要我們身在侯府,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若冷眼旁觀,當真出了什麼亂子,傳出去於我名聲也有礙。」

  「再則,若因此引得心思不純之人生了怨恨歹心,埋下不可預料的禍端就得不償失了。」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寧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

  「夫人做事自有考量,現下明白了吧。」楮玉戳了下檀玉的榆木腦袋,讓她少操心。

  「你別戳我腦袋,會戳傻的。」檀玉不服氣的哼哼。

  「就你那腦子,還能更傻?」

  「你說誰傻呢,你才傻……」

  看兩人打鬧鬥嘴,姜舒忽然覺得有她們陪著,沈長澤來或不來,似乎也沒那麼重要。

  翌日,姜舒讓楮玉送了一袋銀子給管事,做為劉婆子安葬費。

  楮玉回來後告訴姜舒:「侯爺帶著錦夫人和少爺小姐出府了。」

  姜舒在核對嫁妝鋪子的帳冊,聞言撥算盤的手頓了一下,語氣淡淡道:「應當是去尋酒坊鋪子了。」

  府中那麼多人得養活,程錦初想必十分著急。

  這些年她雖沒有動過侯府一文錢,但府庫中有多少銀子她一清二楚。

  她倒要瞧瞧,程錦初究竟有多大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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