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以買汽車的價買毛驢

  看著王芳容如此一副認真思索的模樣，斐綺羅禁不住「撲哧」一聲笑了，「這處鳥不屎的地方哪能有讓你乾的活呢，而且家的床怎麼回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哼！」王芳容柳眉一豎，「你這是在小瞧人，我怎麼就不能在這裡呆了？就算是沒什麼能幫上忙的，我不是還有眼睛，能幫著你看著嗎？你三天不是還得到鎮子上一趟呀？」

  是呀，光顧著籌劃蓋房子的事了，她竟然忘了把這事也得盤算到裡面去呢。

  王芳容的話立馬就提醒了斐綺羅，原本臉上的笑也瞬間斂去，認真的思索了起來。不過，當她的眼珠子轉到套在王芳容那輛華麗馬車上的高頭大馬時，眼前立刻為之一亮：以他們一家目前的狀況，馬她是買不起的，但是買頭小毛驢用來當代步的工具，倒也是可以的。

  「走，我們現在就到鎮子上去一趟。」

  說干就干，斐綺羅說罷，也不管王芳容聽後一臉呆萌樣，就又往屋裡把大妮叫了出來。交待了一句：

  「大姐，我要和芳容一塊到鎮上的牲口市場走一趟，想買頭小毛驢回來。」

  「現在就去？」大妮明顯有些詫異，抬頭看了看天，太陽已經有點偏西，再過一個半時辰天就要黑下來了。

  「沒事的，芳容的馬車跑得快，再不行，我買完毛驢在鎮上過一夜，明天一早再回來。二喜她爹今天答應了給我找人去了，估計這兩天裡就會有消息，我得趁著這個空兒把事情辦完了，要不然等房子開工時就抽不出空來了。」

  大妮端言，覺得也有道理，便由著她去了，但是最後還是囑託了一句：

  「實在不行，就還是在鎮上過一夜吧，明天一早再趕回來就行。」

  斐綺羅點頭，接著就是不由分說就爬上了王芳容的馬車，衝著那馬夫喊了一句：「大叔，麻煩去一趟牲口市場。」

  「這……」車夫有些遲疑地看了一下王芳容，並沒有馬上策馬揚鞭，他家的主子可還沒上車呢，他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怎麼敢把自家主子扔在這裡跑了？

  「走吧，」王芳容只是覺得無語，衝著斐綺羅翻了個白眼，但最後還是無奈地爬上了馬車，衝著車夫發號施令，兩匹寶馬揚蹄嘶鳴了一聲，立刻就拉著馬車跑了起來。

  嚴格意義來說，牲口的交易市場並不是在鎮上，只是緊鄰在鎮子的北頭，挨著一大片的山林。

  馬車果然是快的，約莫半個多時辰後，斐綺羅他們已經到了交易市場的入口。他們到時，市場上也已經沒有多少人，不管是買的還是賣的，都是稀稀落落的幾個了。

  「大伯，請問一下，賣毛驢的攤口在哪？」一行三人在市場門口跳下馬車，正好就有一個老伯牽著一頭毛驢從裡面迎頭從裡面走了出來，斐綺羅估莫著老者是剛買完毛驢從裡面出來的，便迎了上前問了一句。

  「喔，沿著這條道一直往市場的最裡面走就是了。」老伯上下打量了一番斐綺羅，看她衣著極為普通，應該就一般的家家女，可當眸光落到了一身華衣美服的王芳容和她身旁跟隨的丫環，不由得又回頭多看了斐綺羅一眼，「這市場都快要關門了，裡面的人也已經走得差不多了，這是買驢來了還是賣驢的？」

  「買驢，就是想當個代步的工具，平日裡要常往鎮上跑，總是坐牛車太不方便了。」斐綺齊魯見到老伯面目慈善，就也多說了兩句。

  「嗯，確實是。」老伯捋了捋他身前的一提取山羊鬍子，「小姑娘，你看我就是到這裡來賣驢的，不知道我的這頭小毛驢你是看中了沒有？」

  「啊？」斐綺羅愣了一下，竟然還有這麼趕巧的事情呢，果然就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呀。她笑笑，也不客氣地上下打量起了老伯的毛驢一番，然後是求助地把目光遞向了王芳容。

  說實在的，她對於毛驢這類的牲口是一點研究都沒有，今天拉著王芳容過來，實則是把指望都放在了那位車夫上呢。

  王芳容又豈會不懂她此時的意思，於是向前一步，白了她一眼後才湊了過去，低聲說著：「我這回幫你了，你就得讓我住到你家裡去，行不？」

  果然就是商賈之家，什麼事情都得盤過算過，絕不會讓自己吃了虧去。

  斐綺羅本是想說：「王大小姐，這事怕是由不得你吧，到時只要你家人派了人過來要人，我們難不成還能攔著不成？」

  但是想到自己的那頭小毛驢，知道這樣的事也不是什麼原則性的問題，於是便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了，不過卻仍是壞心地在後面又補了一句：

  「不過若是到時王夫人王老爺派人來接，那可也不是我們這種小門小戶的能攔得住的，你到時可別給我們惹麻煩就行。」

  「知道了，哆嗦！」王芳容冷哼了一聲，這個女人說話從來就沒有好聽過。但是不滿歸不滿，她還是一扭頭，朝著守著馬車旁的車夫招了招手。

  「小姐，可還有什麼吩咐？」車夫馬上就走了過來，躬身恭敬地問了一句。

  「來，你懂這個嗎？」

  「是，」車夫躬著身，恭敬地應了一聲。

  那你就過去給本小姐好好地瞧瞧，這頭小毛驢怎麼樣？品相還行嗎？」

  「是，小姐。」那車夫又應了一聲，躬著身就朝著毛驢走了過去。

  「好好瞧瞧吧，我們這頭是好驢，通著人性呢，要不是家裡實在是窮得揭不開鍋了，我也捨不得賣掉它。」

  老者退開了一步，聲音中有著嘆息。

  因著他的話，斐綺羅禁不住多看了老者一眼，發現這是一個衣著襤褸的老人，身形佝僂，有著一張因生活愁苦而憔悴、皺紡滿布的臉。

  而那頭毛驢呢，開始的時候一直低垂著腦袋，站在老人的身旁，在感覺到車夫走過來打量的目光時，抬起頭來示威似的向車夫「哼」了兩聲，甩著尾巴向老人靠了靠。老者用杜瘦的手在它後脖頸輕輕地拍撫了兩下，它便又低垂下腦袋，不再作聲了。

  無由來的就在她的腦海中勾勒出了這樣的一幅畫面：夕陽之下，佝僂淒清的老人與毛驢相依為命，走在了鄉間的小路上，斜陽將他們的身影拉得長長的，畫面蕭索。

  「這頭毛驢看上去和老伯挺親厚的，已經養了很多年了吧？」

  「也沒多久，這是兒子出征前給我們留下來的，以往可都是他到鎮上拉活的工具，」老人似乎是怕斐綺齊魯嫌棄著這毛驢年歲大了，不肯要，便又道：「這毛驢現在正是壯實著的時候，今年才五歲，每天給點草就行，不犯懶，要不是家裡那口子病倒了，我需要拿銀子去給請個大夫回來瞧瞧，我們是無論如何也捨不得把它給賣掉的。」

  斐綺羅聽著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與此同時，在這樣的閒談中，車夫對那頭毛驢的評估已經完成，他又躬著身回到了王芳容跟前，衝著她和斐綺羅點了點頭。

  「那老伯現在是打算多少兩的銀子賣這頭驢呢？」斐綺羅和王芳容對望了一眼後，又轉而看向了老者。

  「這個……」老者似乎有些遲疑，先是看了毛驢好一會，眼中明顯流露出了依依不捨之情，但拍拍毛驢的背後，最後還是咬了可取牙說：「姑娘，我需要的是三兩銀子，可以嗎？」

  斐綺羅看向車夫，但見他輕微的遙了搖頭，意思是貴了。

  不過想想也是，在這個時代，這個邊陲的小鎮子上，一兩的銀子往往就夠一戶普通人家過上好幾個月的生活費了，他們家蓋一間房也不過才四、五兩的銀子，要是換了現代的算法，那買一頭驢的價格豈不就是買一輛車的價格了？

  確實是貴了。

  老者自然也是看到了那車夫的動作，看向斐綺羅時，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是最後卻還是忍住了，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用那雙帶著生活滄桑的眼看著她。

  「那好吧，就三兩銀子。」但是，斐綺羅在思索了片刻後，還是點了點頭。

  「那就交了銀子咱們就牽著驢趕緊走人吧。」而王芳容是絕不會把那區區的三兩銀子看在眼裡，見她願意買下，便催著她交銀子牽著毛驢趕緊走人。

  天色漸漸的暗了，而這個牲口市場不但有著一股子難聞的氣味，還養著一窩一窩的蚊蟲，她才在這裡站了沒一會，就已經被蚊子咬得起了幾個包了。

  「啊？這……」老者明顯有些愕然，在他以為，眼前這個姑娘看上去應該是挺精明的，一點都不笨，他原本還想著她或許會和他討價還價一番呢，可真真是沒想到她竟是如此的痛快。這倒是讓他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給，」斐綺羅也沒有廢話，直接就摸出了三兩銀子遞到了老者的跟前。

  「喔……這，我就在這謝過姑娘的好心了。」老者還有些發愣，接過了銀子片刻，方才想到把銀子收好，然後又把牽毛驢的繩子凝寒給了斐綺羅，伸手再次拍拍毛驢的後背，像是在叮囑著自家孩子般絮絮叨叨地說著：「這位姑娘可是個好心人，你往後上了人家裡，一定也得好好幹活，要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