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4章 狗急跳牆（2）

  李愬的判斷沒錯，在法蘭克人弄熄了城外的火堆之後並未馬上開始夜襲，李愬等了近半個小時也沒有發現敵人，他略微一想，馬上傳令：「來人，去把城門悄悄打開可供二人出入，派人在城下鋪設大量乾草，一直鋪到護城河邊，快去！」

  「是，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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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理當然也知道弄熄了火堆肯定會引起西秦軍的警惕，因此他沒有馬上發動夜襲，而是準備等到黎明時分再發動進攻，那時候是人最困的時候，警惕性也最低，但他這種謹慎也給了李愬充分的準備時間。

  不到一個時辰，去城外鋪設乾草的士兵們都回來了，李愬下令守在城牆上的士兵們都靠在牆垛上休息，但兵器不能離手，不能擅自離開崗位。

  時間慢慢過去了，李愬拄著長槊、手握刀柄站在城牆上一動不動，旁人看不到，實際上他已經閉上了眼睛抓緊時間休息、養精蓄銳，他有預感，在天亮之前，法蘭克人肯定要發動攻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正當李愬和城牆上的將士們都在迷迷糊糊的時候，一聲刺耳的尖嘯聲傳來，李愬突然睜開眼睛，只見夜空中一道刺目的彩色煙花衝上天空，微弱的光亮照射下來，李愬發現遠處隱約出現綿綿不絕的人影攢動，但那些隱約攢東的人影立即停止了動作，再看卻什麼都看不見了。

  黑暗繼續籠罩著大地，但是城牆上的守城西秦軍將士們卻一個個被叫醒了，沒有人發出聲響，所有人都起身做好了戰鬥準備，一些人提著刀盾走到了最前面，長槍手居中，弓箭手在後。

  城外不遠處的草地上趴著無數法蘭克士兵，這次帶隊攻城的是奧利弗，查理把他派來攻城也是想著一舉破城，如果戰事拖延下去，危險性會成倍增加。

  奧利弗當然看見了剛才衝上天空的煙花，這煙花的亮度倒是不怎麼亮，就算站在城牆上也不一定能看見他們，但他知道這玩意肯定是人放出來的，他從未見過這東西，也不知道什麼東西能夠衝上天空發出彩色的光亮，而這東西的出現讓他意識到自己和麾下大軍的行動可能已經暴露了，可是城牆上沒有半點動靜卻又讓他陷入了迷惑，西秦軍到底是發現了還是沒有發現呢？

  奧利弗陷入了糾結之中，他面臨著艱難的抉擇，如果西秦人已經有了準備，那麼他這次夜襲很有可能會失敗而歸，可如果西秦人沒有發現他們，那麼他們這次的行動是有很大把握成功的。

  奧利弗等等足足半個小時，他知道再不做決定，等到天亮就不是夜襲而是變成強攻，他必須立即做出決定，時間可不會等他，他決定賭一把，把手一揮，率先提著劍彎著腰向前走去。

  上萬人的行動竟然沒有發出一絲聲響，這說明法蘭克人在訓練上是很有一套的，在軍紀上也是極為嚴厲的。

  黑暗之中，一隊隊法蘭克士兵扛著木製的過橋輕輕搭在了護城河上，護城河頓時失去了原本的作用，後面無數士兵提著盾牌和刀劍通過過橋抵達城牆下。

  從城牆上往下看，什麼也看不見，只有一片漆黑，李愬心中發出一聲冷笑，取下長弓，一支火箭突然亮起，李愬迅速從身邊士兵取來火箭撘弓便射了出去。

  「轟」的一聲，護城河邊上一堆淋了火油的乾柴被點燃了，剎那間又有好幾堆乾柴被點燃，城牆下被照得通亮，無數法蘭克士兵正提著刀盾被突然亮起的火光弄得手足無措。

  李愬可不會跟他們客氣，大喝一聲：「放箭！」

  牆上的弓箭兵迅速上前張弓向城下法蘭克士兵放箭，「嗖嗖嗖······」

  「啊·······」一片片法蘭克士兵中箭倒下，連續幾波箭矢射出去給法蘭克人造成了大量的傷亡，其他還活著的法蘭克人回過神來迅速把盾牌頂在頭上。

  「以百人隊結陣，結陣防禦！」奧利弗一手頂著盾牌，一手提著大劍大喊道。

  法蘭克人反應很快，儘管城牆上不斷有箭矢，但他們依然遵照命令迅速靠攏集結在一起，盾牌陣可以防禦密集型箭雨，可以把傷亡減少到最低，法蘭克人使用這種盾牌陣戰術也是跟羅馬帝國學的。

  「撤退，撤退！」奧利弗大吼，夜襲行動已經暴露了，從剛才西秦人的應對來看，顯然是已經有了準備，也許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西秦人的關注之下，夜襲不是強攻，很多強攻需要準備的東西都沒有準備，如果現在強攻等於是送死。

  一些燃燒的火堆讓法蘭克人暴露在西秦軍的打擊之下，奧利弗又大吼：「快把火堆弄熄了，把火堆弄熄！」

  李愬這是一聲大喝：「放火箭！」

  「嗖嗖嗖！」幾支火箭射向城下。

  「轟轟轟」鋪在城下的乾草被點燃了，引燃了底下的火油，護城河以內的城牆下全部籠罩在火海之中，「啊——」無數法蘭克人被燒得慘叫連連，一副地獄般的慘景。

  遠處黑暗之中，查理看見自己的士兵們都被大火吞噬，急得直跳腳，對已經恢復一些傷勢的托賓叫道：「大主教，你是魔法師，你快施展魔法降雨澆滅大火把士兵們都救出來，把奧利弗救出來，快啊！」

  托賓苦笑道：「尊敬的皇帝陛下，魔法師不是萬能的，特別是在兩軍交戰之中，任何法術都會受到敵軍戰士的血氣壓制，而且我的傷還沒有痊癒，魔力施展不了這麼遠，威力也不夠，就算強行施展，只怕還沒有下雨，士兵們就已經全部被燒死了，我自己也會受到魔力的反噬啊！」

  查理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得力大將和數千士兵被火海吞噬無能為力，內心的苦痛可想而知。

  聽著那無數慘叫聲傳來，查理的牙齒都快要咬碎了，而其他法蘭克將領和士兵們都從心裡感覺到了陣陣寒意，忍不住大罵，這西秦人也太陰險了，竟然在城牆下撒上火油再鋪上乾草，如果是白天肯定會被識破，但在夜裡看不見，火油的氣味大部分被乾草遮蓋，還真是不容易發現。

  這些法蘭克人卻是不知道，自古以來的戰爭中，想要以弱勝強、以少敗多，大多要借勢借力：借天地之地、借人心之力！不懂借勢借力，想要以弱勝強、以少敗多久無從談起。

  奧利弗和那幾千士兵們徹底沒救了，能跑回來的寥寥無幾，查理調轉馬頭往回走，冷聲下令道：「退兵，天亮之後攻城！」

  吃早飯時，查理下令派出燃燒前方東方探查敵情，他必須要知道西秦軍主力現在已經到了什麼位置，他是否還有時間指揮大軍強攻維尼亞城。

  大主教托賓拄著魔杖走過來在查理身邊坐下問道：「陛下，維尼亞城堡堅固、防禦力強大，易守難攻，我記得羅馬帝國建造它的時候是防禦北方蠻族南下的，之後匈奴人來了、阿瓦爾人來了，羅馬帝國就把它進行了擴建，不但可以防禦北方來的敵人，還能夠防禦東方來的蠻族。河對面就是蠻族人的控制範圍，除了東面之外，其他三面都是茂密的森林環繞，維尼亞是我們撤退回去的唯一通道，不知道你想過沒有，如果我們不能在西秦主力大軍到來之前拿下維尼亞城，我們要怎麼應付眼前的危局？」

  查理半響沒出聲，他不是沒有想過既沒有攻下維尼亞城，而後面的西秦主力大軍又趕過來了這種情況，他想到了北方的蠻族，問道：「托賓，我們有沒有可能從北方蠻族的地盤撤回國，我們只要死守阿爾卑斯山脈和巴伐利亞高原，西秦人就拿我們沒有辦法！」

  托賓搖頭道：「陛下，如果是以前，陛下只要派人去向北方蠻族首領們傳一句話，他們肯定不敢多說一句就任由我們通過，但是現在他們肯定不會放我們過去，他們對我們法蘭克人恨之入骨，現在正是我們最虛弱的時候，他們怎麼可能不報復？怎麼會放我們過去？而且他們也不敢得罪西秦國啊！」

  查理沉聲道：「這麼說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要麼在西秦主力大軍抵達之前攻破維尼亞關，要麼掉頭回去跟西秦主力大軍決一死戰！」

  托賓嘆道：「恐怕是的！」

  查理丟下陶碗，起身組織大軍開始攻城。

  短短一天的時間也沒辦法找到足夠多的工匠打造重型攻城器械，查理只能命令士兵夢扛著攻城雲梯這種簡易的器械去攻城，就連他自己看著這些攻城雲梯都有發怵，不是身經百戰的戰士，爬在雲梯上都會腿腳發軟。

  李愬也是沒有辦法，如果不是手底下確實沒有步兵，他絕對不會用騎兵來守城，用騎兵守城簡直是可恥的浪費，但形勢到了這一步，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他知道如果可以把查理大軍擋在維尼亞關以東，對於整個戰爭形勢的走向有多麼大的影響，只要主力大軍抵達，查理大軍腹背受敵，被包了餃子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慘烈的攻城戰進行了整整一天，儘管李愬用騎兵守城損失很大，但查理大軍依然沒有能攻破這城，查理被逼急了，在沒有攻城器械的情況強行發動攻城只能用狗急跳牆來形容他現在的心情和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