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眾叛親離

  躺在床上的宋芊掙扎著睜開眼睛，此時只覺得腦中陣痛難耐，眼角竟開始不自覺地落淚。

  「夫人，您終於醒了。」桃香喜極而泣，她在床頭守了整整半月，終於等到了宋芊睜眼的時候。

  「桃香？」宋芊並不認識眼前之人，僅是憑藉著腦中完全不屬於她的記憶叫出了這個名字。

  「嗯嗯，奴婢是桃香。」桃香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宋芊。

  「咳咳。」桃香用力過猛，宋芊大病初癒，胸腔鬱結，哪裡經得住，一不小心就咳了出來。

  察覺到自己的大意，桃香趕緊鬆開了手，一臉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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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您實在不該因為平妻之事跳湖自盡，就算您不為自己想，也該為兩個孩子想想呀。」

  「平妻？跳湖？孩子？」宋芊腦子有點懵，這橋段好似在剛才的記憶里有過。

  一個半月前。

  元梓國護國大將軍府。

  青石板上跪了一地的人，聲音細而尖的李公公正高聲宣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林副將之女林雪兒，蘭心蕙質，賢良淑德，特賜與護國大將軍季霖為平妻，於下月初三完婚，望二人日後琴瑟調和，欽此。」

  聖旨念完，眾人不約而同看向了跪在前排的將軍夫人宋芊。

  這宋氏也是自作孽，要是早些時候答應了讓林雪兒入府作妾室，也不會將這事兒鬧到皇帝的耳邊，讓林副將親自去求皇上給自家女兒賜婚，這下宋氏就算是心裡反對，也不敢出聲了。

  宋芊臉上慘白，內心一片荒涼，若不是在場的人多，她死命強撐著，現在早就該癱倒在地上了。

  也真是可笑，她原本就極力反對林雪兒入府，現在倒好，本該是做妾的人，現在成了跟她平起平坐的平妻，而且還是皇上親自賜婚。

  這是要將她這個正妻置於何處？

  不讓林雪兒進門，眾人只道她氣度小，不近人情，可她不過也只是過於執著季霖當年給的承諾，那個男人當年親口承諾此生只愛她一人。

  她，有何錯？

  看著跪在自己身旁的妻子，季霖皺緊了眉頭，他也萬萬沒想到，林雪兒過於執拗，竟然求得了他爹出面。

  「季將軍還不快快接旨？」李公公笑意盈盈，全當報喜。

  目光一轉，停在了正妻宋芊身上，李公公眼中的鄙夷之色絲毫不加以遮掩。還真不愧是鄉野之人，渾身的窮酸相，要不是借著季霖的光兒進了京都當了將軍夫人，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吃飽飯呢？卻還不知好歹，季霖要納救了自己性命的林雪兒入府為妾，她都再三阻攔，鬧得滿城風雨。

  再看那林雪兒，長相標誌，秀外慧中，與季霖簡直就是天作之合。

  「微臣領旨，謝皇恩。」季霖將聖旨舉過頭頂高聲道。

  「謝皇恩。」眾人齊聲道。

  「雪姨，太好了，你終於可以嫁給我爹了。」小女孩穿著天藍色的繡裙，一臉的歡喜。

  「雪姨，以後我們是不是就該叫你二娘了呀？」一旁一個差不多高的小男孩也歡歡喜喜地趕緊湊了過來。

  宋芊不由得心中一緊，鑽心的疼痛，因為那說話地孩子正是她的一雙親生兒女，是她十月懷胎，險些因他們難產而亡的龍鳳胎兒女。

  男孩名叫季離，女孩名叫季悠。

  林雪兒憋紅了臉，看了一眼季霖，有些害羞道：「還早呢，還未完婚呢。」

  「唉……」宋芊終究還是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

  「姐姐，對不起，我……」林雪兒欲言又止，一臉的歉意。

  將軍府的下人見到林雪兒一臉可憐的模樣，對宋芊的意見更大了。林雪兒膚白貌美，家世顯赫，知書達理，現在皇上親自賜婚，非但沒有洋洋得意，反而對宋芊畢恭畢敬，再看宋芊，鄉下人就是鄉下人，怎麼看粗鄙之人，這兩人站在一起呀，當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就在宋芊準備抬腳離開時，季離先一步向前擋在了林雪兒的前面。

  「娘親，你不能欺負二娘！」

  他竟是以為宋芊要傷害林雪兒。

  一陣刺骨的寒涼。

  「離兒！」季霖看見了宋芊的難堪，出聲呵斥了一句。

  「我要保護二娘。」說吧，張開雙手護住了林雪兒。

  「是我生你養你，我才是你的親娘！」宋芊大吼了一聲，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雙眼猩紅，眼眶中有淚盤旋。

  是她拼命生下了他們，是她含辛茹苦將他們拉扯長大，可是現在他得到的什麼待遇？她到底哪裡對不起他們？

  季離顯然也是被宋芊的狀態嚇到了，印象中自己的娘親從來沒有對自己這麼凶過。

  其實這也怪不得季離。

  宋芊是在季霖最窮困的時候嫁給他的，懷上季離、季悠的時候，季霖便去了邊關，她一個人拉扯兩個孩子長大，十分不易，省吃儉用，有什麼好吃的肯定是留給兩個孩子享用，自己捨不得穿捨不得吃，什麼都為兩個孩子著想。

  後來季霖立了大功，母子三人住進了將軍府，可是宋芊還是如以前那般節省，兄妹二人穿著普通，經常被一同玩耍的富家子弟笑話。自從林雪兒出現之後，她會給他們買好看的新衣裳，好吃的零嘴兒，帶他們去好玩的地方，一來二去，自然就收買了兄妹二人的心。

  只可憐宋芊的一腔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

  季離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行為深深傷害到了宋芊，但因為可憐的自尊，硬是站在原地不肯服軟。

  宋芊不再糾纏，冷眼看了看眾人，在丫鬟桃香的攙扶下回了自己的雲興閣。

  時光不待人，轉瞬便到了季霖與林雪兒的新婚之日。

  一頂大紅花轎，一路吹吹打打，鞭炮響天，場面好不壯觀。

  「排場真大，這陣勢，就是取正妻都不一定比得上。」

  「雖說是平妻，但這可是皇上親自賜婚，哪裡敢馬虎呀？」

  「聽說呀，這將軍府的大夫人不是個好相處的主兒。」

  「可不是，自家親生兒子都不幫她，可想性子得有多惡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