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羨慕嗎?
2024-07-23 00:21:15
作者: 鶴歸山南
秦敘把東西往袖子裡一塞,含糊著說,「現在回去睡。」
他走了之後裴棄腦袋不清醒地坐在他方才的位置,支著下巴看了半宿秦敘房裡亮著的燭光,最後還是他撐不住了,推門進去把人摁床上,威脅人趕緊睡。
裴棄似乎是睏倦極了,把燈吹熄後就躺在了秦敘榻上,秦敘大氣不敢出,生怕驚醒了他,伸手搭在裴棄的腰上,卻發現裴棄小半邊身子都在外面。
他趕緊坐起來,手繞在裴棄的腰下,一手抄起他的膝彎,輕而易舉地把人抱進床,輕輕跳下床去找青硯搬了兩銅盆的冰進來。
但他忘了,裴棄睡覺喜歡蜷縮起來,後半夜的時候,秦敘睜開眼,對懷裡蜷縮著的師父表示震驚,裴棄似乎怎麼都睡不安穩,夢裡有事在纏繞著他,眉心緊縮,秦敘伸手也撫不平。
「裴棄,我們現在算是在相依為命了嗎?」秦敘的聲音很低。
窗外的蟬突然扯著嗓子叫了一聲,又歸於漫長的黑夜。
裴棄剛一回到國子監,以徐二為代表的一群人就開始起鬨,徐二爬到桌子上坐著,「裴郡王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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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棄掃了眼,他這一次和徐尚書結的梁子有點大,這徐二還能繼續跟他稱兄道弟?
「我把你爹罵暈了。」裴棄嗓音微涼,他昨夜更深露重的時候坐在屋檐下吹風,後面又去抱著火爐似的秦敘睡了一晚上,結果那屋裡還有三盆冰,冷熱交替之下,他今早起來頭就開始隱隱作痛。
徐二拍手,「罵得好!」
裴棄:「?」
徐二看著一旁警惕的秦敘笑了,「你還不知道我啊,我爹最不開心什麼,我就越要做什麼,他其實就是怒火攻心,太醫給他開了個方子喝了就沒事了,沒死。」
輕描淡寫地揭過去了,裴棄也不去糾結,上前跟他勾肩搭背,「今晚大家有空嗎?我請客,把之前的兌現了。」
「有!」
「必須有!」
裴棄笑著轉身,跟人三言兩語把御書房的事情交代了,「當時我被叫進去,一腦門官司呢,我就說那些事過去多少年了,怎麼還翻出來罵我,結果是要跟我搶孩子!」
「罵得好!」徐二激動得抓耳撓腮,好像裴棄罵的不是他爹一樣。
裴棄邊說邊揪秦敘的臉蛋玩,「我最喜歡小孩子了,尤其是這樣聽話懂事又乖巧的小孩子,結果這老頭說要跟我搶走?那不可能!我當即就抱著秦敘哭,我那麼乖的孩子,怎麼能給壞人!」
鄒嘉坐在後排聽到了他的話,眉心微微放鬆,裴棄沒有把他家帶進話里,還好。
眾人眨了眨眼睛,看著裴棄的臉,半晌有人後問:「你抱著秦世子痛哭?」
裴棄點點頭,「是啊,我就像那個寡婦一樣,抱著自家兒子苦苦掙扎。」
眾人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蒼天,想像不出來啊。
秦敘在一旁聽得面紅耳赤,恨不得鑽進地縫,但他只能抓著裴棄的衣袖,小聲喊,「師父。」
「嘖嘖嘖,別的不說,我是真羨慕裴兄你有了個徒弟啊。」徐二看著軟軟乖乖靠在裴棄身邊的秦敘,滿目的艷羨。
裴棄一把將人摟進懷裡,「羨慕吧,但是你不可能有這樣乖的徒弟的,我昨晚上熱了,他去給我拿冰。我冷了,他就抱著我睡,今早上還給我做飯。」
眾人:「……」
秦敘一動不敢動,把臉深深埋進裴棄懷裡,胡說八道才是裴棄的本色!
恰巧外面的瓦鐘被撞響,原本圍著的眾人都散開了,裴棄順手將秦敘推進去坐著,這一坐就是一個早上。
中午照例讓醉仙樓送了飯菜過來,鄰桌的人看著不由得吞咽口水,雖然裴棄脾氣不好,但裴小郡王實在有錢,還捨得給身邊人花錢。
「清蒸鰣魚是醉仙樓的招牌之一,魚肚最鮮,只可惜每天只上三道,要約好些天才能等到,還是跟著裴小郡王好啊!三條全在我們飯桌上了。」徐二眯著眼睛享受,還不忘轉頭問一下別人,「哎,你們怎麼吃還是燒排骨?這玩意兒沒滋沒味的,吃起來多沒意思啊。」
旁邊的人:「……」然後一桌人全部端著餐盒走了。
徐二:「真是經不住打擊。」
裴棄沒說話,他專心地挑著魚刺,卻發現秦敘把小瓷碟推了過來,「剔好的。」
徐二羨慕慘了,「裴棄,你是真的好命啊!這樣的徒弟,不,就算是媳婦都不一定能做到這樣合心!」
一桌的人紛紛點頭,手上卻半分沒有停下,都挑著刺。
裴棄得意了下,哼,有個徒弟還不錯。
下午是方老太公來講六書中的假借,裴棄頭有些發暈了,他支著胳膊,低聲說,「好好聽,我睡了。」
秦敘察覺他有些不對,「你是不是不舒服?
裴棄嘴硬,「沒有,困了。」
但他此時面色酡紅,雙眸微微眯起,卻沒有半分攻擊性,眼尾朝下,看上去還有些……
秦敘腦子裡冒出一個詞,脆弱。
「我睡了啊。」裴棄腦子疼,不想說話,一手支著下巴,另一隻手握著手肘,半個身子都貼在牆上,遠遠看上去,只是睏倦的時候垂眸看書。
直到下午課業結束,裴棄都還保持著那個姿勢,秦敘心急,他輕輕拍裴棄的肩膀,「裴棄,回家了。」
裴棄低聲應了下,把下巴抬起來,手卻依舊麻木了,一動就鑽心的酸澀,「等我下,我……麻了。」
徐二挑眉,「你這是睡了一下午?」
「嗯。」裴棄感覺睡了一覺,腦子清醒多了,也不糊塗著疼了。
徐二無話可說,沖他比了個大拇指。
一行人到了醉仙樓,可把掌柜的樂壞了,恨不得變身八爪魚招待他們,五花八門的菜色流水一樣地送進雅間。
年紀小的時候都愛喝酒,好像端上酒杯,說兩句祝詞敬一下人,就能像個大人一樣遊刃有餘地推杯換盞。
裴棄看著推進來的三翁酒,嘴角抽了抽,「誰點這麼多酒?」
「我!」徐二舉手,嘴裡還塞著半個鴨頭。
裴棄坐在靠窗的位置,「行,你們喝完啊。」
「我們喝?那怎麼成?裴小郡王不會不敢喝吧?」說話的人看著很眼熟,但裴棄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不重要,但是不敢喝酒那就是關於男人臉面的事情了,裴小郡王是一步都不能讓,「誰說我不能喝?我是怕小孩子看著我喝嘴饞!」
秦敘原本在專心地挑魚刺,聞言抬頭,「我能喝。」
裴棄磨牙,「你能喝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