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宮宴百態

2024-07-22 23:54:01 作者: 春酒寄冬

  謝珽的軟轎在眾目睽睽下暢通無阻地穿過了宮門,而溫立亭下馬後被攔了下來。

  「溫大人,這佩刀交於奴便好。待散筵時,請記得同樣來此門此處取回即可。」成雙雙手收下溫立亭遞過來的佩刀,交於宮門口正在盤查的左右監門衛收好後,對他客氣地說道。

  負責守門盤查的監門衛立時就有一人上前接過,將溫立亭的刀收到了刀架上,並在門簿記上了他的姓名官職和隨身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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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這人就放下筆繼續去登記隊列中等著的各部官員的姓名官秩和隨身物品了。

  溫立亭在等的時候往後環視了一圈,大多低品的官員都是自己來的,也有在馬車裡等著不耐煩自己下車走來的。

  不論哪種,他們都在排著隊,在宮門的寒風下一個接一個地接受檢查。

  其實這才是正常官員赴宴的樣子。

  謝珽的軟轎等在了原地。

  她沒有下轎。只等成雙說了句溫大人已經進了宮門,謝珽在轎中說了句走吧。

  這會宮內已有好些跟著小內侍往宴會處走的了。

  溫立亭不遠不近地跟在謝珽的軟轎邊,由成雙一道領著往一處走去。

  這時替他們開道的南衙禁軍已經不在。

  謝珽坐著的軟轎從一片青綠色的官服中路過,繞過了平日開大朝會的勤政殿後,在萬生殿前停了下來。

  「謝大人,萬生殿到了。」成雙殷勤地上前替謝珽打起來帘子,扶著她下了轎。

  謝珽抱著手爐,跟上了正在踏道下等她的溫立亭。

  此時離開席時間還遠,主席之上依舊空懸,只有席下赴宴的低品大臣們到了好些。

  謝珽今日難得穿了朝服,三品赬紫官袍加身襯得面容她更加白皙。

  官帽方正,她又面如皎月,這般款步進殿時,竟看著很像個新科探花郎。

  溫立亭落在她身後半步,著的是六品綠服。

  他神情冷淡,面無笑意,加之和文官截然不同的魁梧身材,看著很是不好惹的樣子。

  三品赬紫官袍在現下的席面上未有多見。加上又是年紀這般輕的女子,身後跟著一位綠服武官,閒庭信步般地走進來。

  這就是從未見過的也猜出來這位女子是誰。

  「謝大人,許久不見了,近日可還安好啊!」宋至容正和京兆尹的少尹,大理寺的寺丞祝可為在聊最近京都的案子,眼尖地看到了謝珽,很是熱情地迎了上去。

  「宋大人。宋大人看著似乎不大好啊。」謝珽同宋二打了招呼,看著他憔悴的面容,打趣道。

  「莫提,近來京兆府案子太多,我實為不易了。」宋至容嘆了口氣,轉而和溫立亭見了禮,滿臉驚訝道,「沒想到溫校尉也來?真是好日子,我同溫校尉認識這麼久,可還沒同席對飲過。」

  宋至容和溫立亭都是六品。他們雖一文一武,但同品席位離得近,他們倆正是在一處。

  「那你可得小心,別今日被溫校尉給灌醉了。」謝珽聞言笑話道。

  「哎,我可是千杯不醉。」宋至容搖了搖頭。說這話的時候,宋至容餘光裝作無意地瞥了一下謝珽身後跟著的內侍。

  謝珽嘴角一吊,給了宋二一個嘲諷的微笑。

  兩人哈哈笑了起來。

  「北衙溫大人,許久不見。」在溫立亭站在他們倆一步之外時,有人靠近同他打起了招呼。

  「李校尉。」溫立亭回禮。

  來人是南衙十六衛的左威衛校尉李朗,和懷化大將軍李成林是同族。

  如今的禁軍南北衙爭權激烈,李朗的來意並不算友好。

  溫立亭悄悄往外挪了兩步,離正在和宋至容說話的謝珽遠了些。

  離殿門近的是九品以上的官員們的席位。八品和九品的青服人到得已經不少,正簇擁著站在一塊。

  而六七品的綠服多是各省各部的得力副手或和家中父兄姐妹一塊來的,正和四五品的緋服交錯站在一起說話。

  謝珽只掃了一圈,其中很顯眼的就是圍著萬氏和吏部蕭氏的那一圈,御史台的三院和國子監在一處說話。

  同為禁軍的南衙十六衛和北衙六軍各站一邊,各自挨著但涇渭分明。

  從七品下殿中侍御史洛舒衍正是御史台三院中的一個。似乎是感應到身上有視線,洛舒衍回頭尋了一圈,看到了對面正在看著這邊和背對著他的一人說話的謝珽。

  視線相撞後,謝珽沒有避開。

  她面無表情地微微頷首,算是和這個不相熟的故人打了招呼。

  宋至容跟著謝珽的動作看了過去。見是洛舒衍,他也遙遙行了一禮。

  「謝監事,久違。上次謝監事大駕光臨卻匆匆走了,未得一見,實在遺憾呀。」說這話的是宋至容的上峰,京兆府少尹。

  「下官大理寺寺丞祝可為見過謝大人。」

  謝珽停在了綠服和緋服席面沒一會,就有人來主動來和謝珽打招呼了。

  這些自報家門的大多謝珽都不認識,不少都是出自京都小世家。因為和宋二的對話被打斷,前來寒暄的人又漸漸多了起來,謝珽看了一眼身後的成雙,意思很明顯。

  「謝大人,這邊請。」成雙機靈地開了口,替謝珽解圍道。

  「那我先走,諸位慢聊。」謝珽和面前圍著的人打了個招呼,餘光看到溫立亭已經站到了北衙六軍的圈子裡後,跟著成雙往御座前走去。

  成雙看著只有十三四歲的身量,但已是滿臉穩重。他步履小心翼翼,將謝珽帶到了三品左席。

  在這片還無人落座的席位上,她坐得十分坦然。

  隨著謝珽的落座,遞茶送水,添炭送帕的人來來回回,一下把這空蕩蕩地地方擠得是熱鬧非常。

  宋敏也是被一進門的謝珽吸去視線的眾人中的一個。

  他官微不顯,埋沒在殿後的幾十位青綠官服席位中。方才謝世子在殿中停留的時候,他們也沒敢越過那麼多人去與她攀談。

  此時,殿內一眾年輕的官員里,放眼望去就只有謝珽一人是紫服,餘下基本是青綠一片。

  自謝世子一出現,宋敏身邊的工部同僚們口中閒談的話題就從年關前的繁忙瑣事轉到了前段時間謝世子連包三日天一院,嶺南館負荊請罪,紅牌似月姑娘被贈千金裘又被疑作假,但又被英國公府邀宴的曲折故事。

  這裡頭的緣由被說出了好幾版,一聊起來,大家竟多少都知道一些。

  宋敏沒有應和同僚們的閒談。

  他正目不轉睛地看著遠處金座之下的地方,在侍女們微微擺動的衣角間隙,偶爾會露出一抹閒散的赬紫。

  她穿赬紫官服的模樣,英氣風發得讓人移不開眼。

  「成安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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