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一章:
2024-07-22 21:18:29
作者: 甭加慧
「啊啊啊啊……不要殺他!!你不能殺他!!不能殺他!!」保太后跪在地上,拼命地祈求著,整個大廳里都縈繞著她的慘嚎和哭聲。
讓人跪著的那些人,止不住的心生顫抖。
帝王無情,伴君如伴虎,前頭保太后母子依仗著皇帝的親厚,享受的是何等的尊榮,誰能想到會有今天這一幕?……還是這麼突然。
果然……皇帝冷血起來,比誰都要殘忍。
這個時候,侍衛從外頭走了過來,說道:
「陛下,行刑完畢,人已經死了。」
皇帝冷肅著一張臉沒有吭聲,看向了保太后。而保太后的哭喊聲戛然而止,本來還在掙扎的她,像個面袋子似的墮了下來。眼神空洞,失魂落魄。
侍衛見她不動了,便鬆開了手。
她晃著身子緩緩站了起來,就要往外頭去。
抓著她的侍衛見皇帝沒有阻撓的意思,便沒有動。
保太后寂靜無聲地走到了大廳的門口,遠遠的就看見一個無頭屍體躺在排水溝的旁邊,頭顱滾在水溝里,血泊中的屍體身上穿著她兒子的衣服,袖口破損。
她死命的攥著手裡的拽下來的那塊破布,臉上的肉猙獰了一下,便昏了過去。
而這個時候,皇帝看著大廳中的那些官員們,冷聲說道:
「朕給你們一個機會自述罪狀,老實坦白者朕答應饒過他的身家性命,從輕發落。」
大廳中一片低著的頭顱,發抖的身子,像是一群被凍壞了的雞,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還不快回去寫?!」皇帝喝道。
頓時那些人哆嗦了一下,就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往外頭去了。
皇帝看著那些留下來瑟瑟發抖的婢女們,又疲憊的沉聲說道:
「你們還跪在這裡做什麼?去扶保太后到榻上休息,好生伺候。」
「是……是……」一片細弱的應允聲之後,婢女們連忙結隊往外頭去了。
大廳內空蕩蕩的留了些桌子,還有剛才排宴的影子。
都知道皇帝心情不佳,誰也不敢出聲說話,包括沈留禎。
他正思索著現在到底說些什麼才能不顯得自己幸災樂禍,就聽皇帝下了令,說道:
「謝將軍,辛苦你帶著人去兵營馬場走一趟,收繳兵器控制局面,以防生亂。」
謝元連忙抱拳應了聲「是」,轉身便走。
……
後室之中
保太后臉色蒼白地躺在榻上,。
先前兩個婢女艱難的扶著昏迷的她餵了藥,御醫也看過診了,說問題不大。
此時皇帝坐在床邊默默地守著,看著榻上的保太后,神色淒惘,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沈留禎站在皇帝的身後,看著床上的保太后神色冷漠,心中只想著這個老太婆趕緊氣死了才好。
突然,他肚子「咕嚕嚕」的叫了起來,在安靜的室內尤為響亮,還帶著婉轉的餘音。
沈留禎連忙捂著肚子,默默地後退了一步,小聲說道:
「陛下恕罪,臣控制不了,不是有意驚擾。」
皇帝烏雷微微側了側臉,用眼睛的餘光看著他,說:
「你先去吃飯吧。」
沈留禎遲疑了一瞬,抬起了寬大的袖子,拱著手說道:
「陛下不用膳,臣也不敢吃。」
皇帝似乎有些無奈,側著身子嘆了口氣,語氣懨懨地說:
「我沒胃口,你去吧,別賣乖了。」
說著,他伸手替保太后往上提了一下被子,又抓著保太后的手,眷戀似的摩挲著。
沈留禎看著這一幕,眸子閃著冷光,看著保太后沒有動。
突然,保太后悠悠睜開了眼睛,看見皇帝她先是愣住了,似乎沒有想起來發生了什麼,後來看見了沈留禎看她的那個眼神,她才清明了起來,默默地將自己的手從皇帝的手裡抽了出來。
皇帝烏雷僵了一下,隨即低下了頭很是傷心。
沈留禎看不下去,對著保太后出聲說道:
「保太后犯的罪,按照國法誅三族都不為過。現在陛下法外開恩,只殺了一人,替保太后脫了罪,陛下用心良苦,還望保太后知道。」
「別說了。」皇帝沉痛地出聲,阻止了沈留禎的辯解。
果然,保太后平靜的神情崩了,臉皮子扭曲了起來,用已經嘶啞的聲音說道:
「多謝你們!多謝你們殺了我兒子!」
她因為太過用力,脖子上起了青筋,頭抬了一半沒力氣就又躺了回去,頭暈目眩的差點又要暈過去。
「姆媽,朕對不起你,可是為了江山社稷不得不如此。」皇帝低著頭,沉痛地說。
沈留禎見不得皇帝烏雷內疚自責,心中憤恨,張嘴絕不留情,說道:
「陛下有什麼錯?花什之死是因為他觸犯國法,要說錯,也得是保太后的錯,誰讓她平時不知管教,養出了那麼個兒子?」
保太后聽聞臉色煞白,瞪著沈留禎幾乎要吐出血來。
「行了別說了!你先出去!」皇帝動了怒,沉聲呵斥道。
沈留禎對著保太后微微揚了揚下巴,朝著皇帝行禮告退,轉身出去了。
室內又回歸了安靜。
突然,保太后悽慘地哭了出來,聲音抽泣著,說:
「你為什麼要殺了他?流放削位也好,為什麼非要殺了他?我進宮照顧你,我兒是他阿耶用稀粥餵大的,他不成器,他性子怪癖,我有責任,難道還不是因為你?你怎麼那麼狠心?」
皇帝低著頭,聲音哽咽,滿是愧疚地說了句:
「我知道……姆媽,對不起。花什不在了,我就是您的親生兒子。等你好些了,就跟我回去到宮中住,我照顧你,給你養老送終。」
保太后在心中怒吼道:
你才不是我的親生兒子!!你不是!你為什麼以為自己可以取代花什?!!!
可是她沒有說。
她對著皇帝偽裝了那麼久,總是說他跟自己親生的一樣疼愛,靠著這樣,他們家才脫離了苦海,享受著超凡的富貴。
她習慣了對著皇帝表現著一個親人的角色,她說不出來,也不敢說。
即便她剛剛死了唯一的親人,心中憤恨至極,可是還是下意識地將話咽下去了,膽怯了。
這就是皇權,這就是皇帝的威嚴。
想到這些,她憤恨的內心,怒火越發瘋長,幾乎要將自己燒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