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 逃離大輪船

  大輪船的甲板上，底層船艙的門已經打開，早就先出來的何永言帶領幾位年輕人打開裝有武器彈藥的船艙，將一箱箱武器彈藥搬運出來，用繩索拴住武器彈藥箱子，運送到林萍兒的大木船上。此時，林大爺指揮逃出來的一位位勞工，拉著繩索滑下大輪船，也上到林萍兒的大木船上。也有等不及的勞工，縱身從大輪船上跳進海水裡，再游到大木船上。

  孫俊英扛了布勞爾上尉過來，焦陽問道：「孫俊英，你這扛的是什麼人，你要他幹嘛？」

  孫俊英道：「這裡面裹著的就是剛才的布勞爾上尉，這個狗東西是個官，槍法好，咱們帶回去讓他去京西千靈山的新軍軍營，給新軍當做教練。」

  焦陽道：「前方有五位西洋兵被我點了穴道，你過去扛一個即可，省的這布勞爾上尉體重肥大，扛起來費勁兒。」

  孫俊英道：「這個西洋鬼子是個官兒，槍法和軍事技術，要比那些西洋兵厲害。」

  焦陽道：「那好吧，來，我幫你先把他用繩子捆起來，然後再給送下船去。」

  

  孫俊英說聲好嘞，也就拿過一條繩子，捆綁在布勞爾的腰上。焦陽抬腳把肥大的布勞爾踢出大輪船，接著就看繩子「刷刷刷……」直往下滑落。孫俊英看著差不離了，趕緊拽住繩子，就看懸掛在大輪船外的布勞爾被大木船上的人接住，抬進了船艙。

  突然，大輪船上探照燈的燈光照射過來，同時，也有一群西洋兵端著槍，「哇哇」怪叫著沖了過來。

  孫俊英甩手幾支飛鏢打出去，就看跑在最前面的兩位西洋兵倒在了地下。更多的西洋兵開著槍，繼續跑到甲板上來。孫俊英掏出懷內霍三鳳給的一個霹靂火龍彈，甩手扔出去，就在一聲「轟」然炸響下，西洋兵倒下了一大片。

  孫俊英對眾人喊道：「西洋兵太多，我們趕緊撤離。」

  劉石頭、傻大個、焦陽，以及一位位逃出來的勞工，縱身跳下大輪船。船艙內繼續有勞工跑出來，西洋兵再次端槍射擊，幾位勞工就在跳船前被槍打倒了。

  林大爺攙著一位腿部受傷的勞工，正要跳船，西洋兵的槍響了，林大爺一把將受傷的勞工推下船去，而自己卻摔倒在了甲板上。此時，就要抓住繩索跳船的何永言又趕回來，抱起林大爺。林大爺胸口鮮血溢出來，有氣無力的喘著粗氣，言道：「永言，我不行了，你快走！」

  何永言搖搖頭道：「不，林大爺，你行，咱們一起走。」

  林大爺上氣不接下氣道：「永言，快走，你快走……」

  孫俊英甩出手裡的飛鏢，大喊道：「快走，何御醫快走。」

  何永言抱起林大爺，手抓繩索縱身躍下了大輪船。木船上，林萍兒接住何永言懷抱的父親，看到父親胸部的傷口，眼淚就流了出來，大聲呼喊道：「爹爹，爹爹，你醒一醒啊，你醒一醒啊……」

  有槍彈飛到大木船上來，何永言抬頭看大輪船，大輪船上仍然有勞工接二連三地往下跳。再看大海里，仍然有勞工不斷地從大海內爬到大木船上來。

  大輪船上，阻擊西洋兵的孫俊英，看著越來越多的西洋兵跑過來，手中扔出最後一支飛鏢後，孫俊英只好飛身躍出大輪船。然後抓住大輪船上的繩索，輕飄飄的身體，從大輪船上滑落到了林萍兒的木船上。林萍兒和霍三鳳接住孫俊英，孫俊英急急說道：「快開船，剩下的勞工，已經跑不出來了。」

  林萍兒擦一把臉上的淚水，一揮手，大木船揚起帆，就漸漸駛離了大輪船。大輪船上的西洋兵端槍「噼噼啪啪」往大木船上進行射擊，然而，夜色下風大，大木船揚帆前行，西洋兵的火槍，已是鞭長莫及。

  大木船駛出港口很遠了，林萍兒站在林大爺的身旁，淚流不止。孫俊英問何永言道：「何御醫，林大爺還有救嗎？」

  何永言正在全力搶救躺在甲板上的林大爺，無奈搖搖頭道：「林大爺槍傷在心臟，『七竅還魂散』無能為力了。」

  林萍兒撲倒在林大爺身上，大哭道：「爹爹，爹爹，你不能夠丟下我啊。」

  林大爺一手撫摸著林萍兒的頭，抓住何永言的一雙手，對何永言道：「永言，替我多多照顧萍兒。」

  何永言咬牙點點頭，眼淚流出來。

  林萍兒哭喊道：「何御醫，你救我爹爹，你救我爹爹啊……」

  林大爺一口氣上不來，鬆開了抓握何永言的手，眼睛也永遠地閉上了。林萍兒哭喊道：「爹爹啊，你不要走啊，你不要扔下女兒，你不要不管女兒了啊……」

  何永言摸一把臉上的淚水，扭過頭去，臉上已是淚流滿面。林萍兒大哭著高喊道：「兄弟姐妹們，給我掉轉船頭，我要趕回去殺西洋鬼子。」

  何永言攔住林萍兒道：「萍兒妹妹，萬萬不可，西洋大輪船有火炮，我們趕去，一船人等於送死。」

  林萍兒咬著牙哭泣道：「何大哥，我要為我爹爹報仇！」

  何永言安慰林萍兒道：「萍兒妹妹，這一大船人，我們要趕緊轉移到安全的地方，林大爺的仇要報，但是報仇不在今晚。」

  林萍兒大哭著趴到爹爹的身上，淒涼的哭聲，讓船上所有的人，都流出了眼淚。仇恨的目光凝聚在一起，猶如夜色下的一道耀眼閃電，伴隨著一聲炸雷響起，撕破了黑漆漆的天空。

  暴風雨，暴風雨就要來了，在世界的東方；在清朝的末年；在流淌著屈辱和壓迫的天津海河裡，滿載著仇恨的大木船揚帆前行。

  三岔河口旁的福田飯莊，坐鎮指揮的呂大年和曹福田早就準備好了飯菜，眾多勞工也都領取了吃食後，各自奔赴了自己的家鄉。等何永言和林萍兒等人，搬運著幾十箱子西洋武器彈藥回來後，熱氣騰騰的酒桌上，也因為林大爺的去世，而讓氣氛沉悶了許多。

  何小六在曹福田的帶領下，已經捉回一個那天為營救李梅兒在大街上與曹福田發生衝突的東洋浪人。何小六內心焦急李梅兒的下落，早就把這位捉來的東洋浪人給吊在了房樑上。然後就在小皮鞭子一下下的抽打下，前心和後背都已經打得是傷痕累累。但是，無論如何逼迫，東洋浪人就是不說出李梅兒的下落。

  孫俊英推門進來，看著這位東洋浪人眼熟，大腦里也就想起了在「雅聚俱樂部」推牌九時，肯定有這個人。於是，就按照女聲言道：「呦，你們別打他了，這位爺我認識。」

  東洋浪人被打得身上花瓜一般，疼痛難忍的他，猛然聽到有熟人為自己求情，便睜開眼睛，看著孫俊英，已經感動的有眼淚流出來。

  孫俊英道：「你幹嗎不說話啊，還有什麼事情藏著掖著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