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靜靜的看著你作

  凌央的直言相告果然不出韓信起所料：「你們一定想不到本尊為何要這麼做吧！」凌央語氣中滿是譏誚：「本尊要把這批帶著誠親王府印記的貨物運到江南兜售！」

  「噗通」一聲，馬車裡傳來太皇太后跌坐在地的聲音。

  她身邊的隨侍們嚇得連連驚叫出聲，大呼小叫著鑽進馬車裡去扶跪趴在地的太皇太后。

  馬車內外一時慌亂起來，扶人的有之，幫忙順氣的也有之。

  太皇太后知道要見逐雲山莊莊主是要冒風險的，為做足充分準備，她在宮裡就這麼兩步道還興師動眾地擺著儀駕坐著馬車出行，就是怕凌央會做什麼手腳下毒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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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能想到人家根本不用動手腳，毒也不用下，紅口白牙地憑上下兩張嘴皮子都能把老太太給氣嘎。

  凌央一句話可謂是捏中了太皇太后和誠親王的七寸。

  砂糖在各地域因地域物價、購買力、運輸成本等因素導致各地實際進貨價和銷售價都各有不同。比如凌家的製糖廠就在南疆，逐雲山莊自己上門提貨，轉手就在原地賣，運輸成本幾乎沒有，進價和售價自然就都低。

  且南疆本身就沒有江南富庶，購買力更是沒法比，銷售價根本提不起來，進價也就高不了多少。

  故而在南疆賣起來十分便宜的糖到了江南價格會至少翻個三倍都算得上是良心價，仍然能做到供不應求。

  誠親王府雖跟凌家合作但其實只掛了個名頭，出錢出力都不用王府費心。

  進貨款由誠親王指定的江南分銷商們出，凌家負責把貨運到江南，查驗合格後並不會由親王府親自出面兜售，而是再分發給跟親王府利益相關的商賈等其他人去代辦，到時候按成收利便可。

  但若逐雲山莊從南疆收的那批帶有誠親王府標識的低價貨被轉到江南市場以南疆的低價在江南賣，哪怕只加一成利也足夠山莊賺得盆滿缽滿，但卻著實能把誠親王府坑慘，也能把江南市場給衝垮。

  比起王府信譽和威嚴，太皇太后和誠親王都可以不在乎他們賺不賺錢，最重視的還是：王府名聲和江南市場！

  「誠親王一直把江南市場牢牢抓在手裡，可若你們的盟友發現沖了你們市場的就是誠親王自己，被擠到血本無歸的他們會作何感想呢！」算是衝到敵方老巢去叫板的凌央一發聲，像是來自地獄的審判：「畢竟砂糖儲存是大難題，不趕緊兜售出去，趕上江南梅雨季節潮氣一上來，你們倉庫里的那些貨可就不剩什麼了喔！」

  這正是凌央刁鑽的地方！

  她明明發現了誠親王的小心思卻不立即制止，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作。

  她不在誠親王搶南疆經銷權時出手，不在凌家交貨之前出手，偏偏要在誠親王提貨驗貨將所有貨物都加蓋上親王府印信後出手，要的就是讓江南商界清清楚楚地看到是誰在沖他們的市場！

  「知道這叫什麼嗎！」凌央探著身子靠近馬車，像是怕車裡人聽不到一般，一字一句道：「這叫傾銷！太皇太后一定要記住這個詞，以後見到誠親王麻煩告訴他，像他那種扣扣搜搜打幾厘錢價格戰的小把戲實在沒意思。

  想要在成人桌上玩牌，不搞點大的怎麼行！」

  太皇太后雖然不懂什麼叫傾銷，但她知道，逐雲山莊若是真把南疆市場上的低價糖轉到江南的高價市場上去低價賣，那誠親王損失的將不止是流水的銀子那麼簡單！

  折損的是誠親王府的公信力！折損的是誠親王那些追隨者們的元氣！且誠親王的能力也必將遭到質疑！

  太皇太后知道誠親王為了搞倒逐雲山莊，為了能在南疆形成壟斷故而提的貨格外多，那麼一大批貨一旦全部傾銷到江南市場後果不堪設想！誠親王府一派必受重創且一半時候恢復不過來！

  他們籌謀已久的大業也將因此不得不暫時擱淺觀望！

  而且比起錢財的折損，更難挽回的是信任危機！

  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突然想到什麼，激動道：「你們不會那麼傻的如此折騰！南疆到江南這麼遠，你們把貨運過去會有折損不說，價格也勢必要提，不然就要賠本賣！」

  價格上調、貨物有限，這也許是不幸中的萬幸！思及此，太皇太后頓感釋然。

  可她這話連韓信起都聽笑了。

  「太皇太后，景恆不才，但也忍不住提醒一下。逐雲山莊藥鋪遍布大靖國，每年要運往各地的成藥散藥無數，從南疆往來江南的隊伍更是全年不停。那一點點的貨，順帶手就捎過去了，連成本都算不上！」

  韓信起心中暗想：太皇太后還不知道眼前這所謂的逐雲山莊莊主其實就是凌央，凌央其實就是凌家女，凌家女其實才是這背後最終極的大佬啊！

  自家產自家賣的東西還計較什麼成本呢？況且錢還都是誠親王出的，有人兜底她可以玩得更野。

  就是讓她在江南開家製糖廠現做現賣也辦得到，這位太皇太后為什麼偏偏選中了在行醫和行商兩個凌央最擅長的領域跟她斗呢！

  凌央讚許地看了韓信起一眼，補充道：「而且我們的醫痴可比你們手底下的那些狗官幕僚更懂得該如何儲存那些白砂糖減少損耗哦！就算折損不可避免，這不還有我們山莊被誠親王搞到不得不壓箱底的大批量囤貨嘛！反正有誠親王府標記的正版貨在，摻著我們山莊的壓倉貨一起賣，也不耽誤把贓都栽到誠親王的頭上哦！」

  太皇太后剛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一個沒頂住，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太皇太后！」所有隨從嚇得驚叫起來：「快回宮！快叫太醫！」

  太皇太后能不能扛得住這股氣還不好說，一眾人驚慌失措，哪還顧得上去管凌央？

  被太皇太后叫來拿下凌央的侍衛們呆愣原地傻傻不知該如何是好。

  凌央才懶得理這些蠢貨，轉身就往皇后所在的坤寧宮去，有韓信起跟著，侍衛們見了無一不避讓，倒是一路暢通無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