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讓她難受的好方法(一更)
2024-07-22 11:55:51
作者: 伊人歸
陰暗潮濕的牢房中,蘭公主蜷著身子,縮在稻草上頭。
那是整間牢房裡最乾淨的地方。
雖然臭蟲和蟑螂,還是時不時從她腳下爬過,引得她一身雞皮疙瘩。
她這一路從京城來到嶺南,跋山涉水,歷經艱險。
對於嶺南蛇蟲鼠蟻眾多的事實,也早有感觸。
可在牢房中,感觸仍然是最深的。
成王敗寇,現在是她被抓到了牢房裡,怨不得旁人。
沒對她用刑,沒要她的性命,已經是善待了。
她抱著膝蓋蹲在上頭,愣愣地看著天窗。
此刻才發覺,陽光並不刺眼,反而彌足珍貴。
噠噠噠。
一群人的腳步聲,有輕有重,不疾不徐。
正在朝她靠近。
蘭公主從稻草堆上跳起來,跳到牢房門口看著外頭。
她希望是蔣烽把她的話告訴了沈風斕,希望沈風斕能親自來見她。
沒想到這一看,真的是沈風斕。
她欣喜若狂!
「沈側妃!」
浣葛攙扶著沈風斕,牢房的地面似乎剛剛被清掃過,還算整潔。
就是隱約有些水漬,浣葛生怕她滑倒,攙扶得小心翼翼。
她穿著寬大的廣袖齊胸襦裙,裙角的花紋似蓮花初綻,又似水墨煙雲。
影影綽綽,叫人看不真切。
那般傾城絕色的面容,一雙深潭般的眸子,冷寂如冰。
她的面上,找不到半點喜色。
而當她的身影出現在蘭公主面前,蘭公主愣了愣。
沈風斕的一邊袖管,果真是空空蕩蕩的。
「你……」
看著她面無表情的臉,蘭公主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
獄卒搬來一張太師椅,沈風斕在椅子上慢慢坐下,動作有些僵硬。
看浣葛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她似乎受了很多傷,身子很不好。
「我?」
沈風斕側身坐了下來,雙腿交疊成曼妙的弧線。
「承蒙蘭公主抬愛,我很好。晉王殿下也很好,不過你暫時見不到他了。」
這本來是極尋常的一番話,從沈風斕口中說出,卻引得蘭公主浮想聯翩。
難道晉王傷到根本起不了身?
她不禁咬住了唇,看著沈風斕空垂的一邊袖管,心生悲憫。
那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女子,卻少了一條胳膊。
如果是從前,蘭公主或許會暗自慶幸,不必再在她面前自慚形穢。
可她現在真切地看到,卻無法歡喜起來。
「沈風斕,對不起。這件事蔣烽一定跟你說清楚了,罪魁禍首是我,傷了你和晉王的也是我。雖然我沒有讓他們傷你,但我也沒有囑咐過,不能傷害你。」
不論是她,還是元魁。
他們想殺軒轅玦,是為了寧王的皇位。
他們並不想殺沈風斕,卻也不想她繼續活下去。
如果可以,她最好死去,讓寧王再也沒有後顧之憂。
「我猜到了。如果是寧王,他起碼不會殺我,因為並沒有什麼作用。我很早就承諾過他,他和晉王的鬥爭,我不會插手。」
蘭公主有些吃驚地看他。
「你竟然不想幫著晉王,奪得皇位?」
沈風斕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朝她冷笑了一聲。
「晉王自己都不想奪得皇位,我又如何幫他?你以為所有的皇子都和寧王一樣,不惜一切要奪皇位嗎?如果聖上不給,晉王根本不會去奪,這就是他們的差別。」
蘭公主猶如醍醐灌頂,對沈風斕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他不想爭,你也不想爭?你們夫妻二人,還真是奇葩……」
明明是最有希望得到皇位的人,卻從來沒有把心思,放在爭奪上。
而她和寧王的利益一致,現在看來,多麼可笑。
「怪不得寧王不喜歡我。他要的不是一個政治上的同謀,而是一個真心相愛的女子。」
沈風斕聽見這話,沉默不語。
她看著蘭公主眉頭蹙起,陷入深思,連蟲子從她手背爬過都沒發現。
「寧王喜歡不喜歡你,我沒有興趣。既然你自己承認嶺南的刺殺是你主使,即便你是樓蘭公主,這條命也是保不住了,你可明白?」
明白。
她不想死,可她從京城離開那一日,就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
哪怕有生命危險,她也不能看著寧王死在她面前。
她做不到。
「拿我的命賠你的手,賠晉王的傷,或許也不虧。但是你親自前來監牢,不會就是想告訴我,你要我的命吧?」
蘭公主總算清醒了過來。
她現在是階下囚,想要她的命再容易不過了。
沈風斕何必同她廢話?
果然,沈風斕道:「你可以用沈風翎的下落,來換你這條命。」
「沈風翎?」
蘭公主回想起一個月前,她把沈風翎騙出晉王府的場景……
沈風斕離開京城之後,她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沒有了沈風斕的保護,想把沈風翎這個准寧王妃動一動,不是什麼難事。
可她沒料到的是,沈風斕並沒有完全帶走晉王府的防衛,如果要強攻晉王府,必然又會鬧得滿城風雨。
且未必能一次成功。
蘭公主最後選擇了智取,而非力敵。
晉王府中,坐擁偌大一個府邸的沈風翎,提前過起了寧王妃的生活。
她在晉王府里到處轉悠,看過每一處的景致,甚至坐了只有沈風斕能坐的那個鞦韆。
這讓她志得意滿,讓她憧憬他日嫁進寧王府,也是這樣的自由愉悅。
沈太師的病,她不管了。
太師府的混亂,她不管了。
旁人或為她擔憂,或想算計她。
她統統都不管了。
滿眼只剩下了晉王府的花紅柳綠,錦衣華服,自由自在……
「成日家不能出府也怪悶的,府里不是有一班舞妓嗎?聽說還是宮裡出來的,讓她們給我跳舞看看吧。」
沈風斕都很少讓那些姑娘們跳舞,覺得她們年紀太小,應該過得閒暇自在一些。
故而古媽媽聽了沈風翎的話,有些不樂意。
可想到沈風斕臨走之前,交代她好好照顧的話,她又只能遵從。
那一班舞妓給她表演了一次又一次,累得動作都差點撐不住了,沈風翎卻還要看。
叫夢蝶的小舞妓撐不住了,腳上磨得又紅又紫。
「夢色姐姐,怎麼辦呀?我們進了晉王府這一年,都沒跳過這麼多的舞!」
夢蝶委屈地朝大一些的幾個姑娘訴苦。
「我的腳成了這個樣子,明兒還怎麼跳呢?」
夢色是幾個姑娘里的領頭人,見著夢蝶這副委屈模樣,心裡也不好受。
她們這幾日的確跳得太狠了,別說是年紀小的夢蝶,就連夢色自己都覺得掌不住了。
便有人低聲嘀咕起來。
「她又不是府里名頭正臉的主子,殿下和娘娘都不這麼使喚我們,她憑什麼這麼做呢?」
有人附和,也有人連忙勸阻。
「噓,快別這麼說!這位可是許給了寧王殿下的,那也是堂堂寧王妃。要論位分,比咱們娘娘還高呢……」
「呸!瞧她那副得意的樣子,怎麼和娘娘相提並論?哪個主子是靠欺負下人顯得自己尊貴的?」
幾個姑娘七嘴八舌,對沈風翎萬分埋怨。
這話傳到了古媽媽的耳朵里,古媽媽一向憐貧惜弱,見這些小姑娘比她的女兒還小,自然心疼起來。
她便出面同沈風翎說,那些姑娘不能再跳舞了。
沈風翎不敢拂逆古媽媽的的話,只能就此作罷,心裡卻很不痛快。
太師府是沒有什麼歌姬舞妓的,故而她到了晉王府,一時貪看。
本來看了這幾日也夠了,可古媽媽不讓她看,她反而更加不肯罷休。
一日午睡的時候,她正和自己床邊打扇的小丫鬟說起這個,便聽見小丫鬟答她。
「寧王妃娘娘,咱們府里這舞妓有什麼好看的呀?要到那翠袖搖去看,還有胡舞呢,可好看了!」
寧王妃娘娘。
這個陌生的稱呼,聽得沈風翎心中格外愉快。
她半睡半醒間,便問那個小丫鬟。
「翠袖搖在哪?二姐姐出門前說,讓我不能出府,外面危險。」
那丫鬟的口氣變得有些不屑。
「她只是晉王殿下的側妃,娘娘可是寧王殿下的正妃,她怎麼管得了你呢?」
沈風翎還是頭一次在晉王府,聽見這樣的話。
她心頭一喜,這種被人認為她高於沈風斕的話,又新鮮又好聽。
這下那丫鬟再說什麼,她便統統應允了。
等她聽那丫鬟的話,穿著丫鬟的服制混出了晉王府,才隱隱發覺有什麼不對。
她怎麼就這樣出來了?
為什麼覺得腦子裡一團漿糊,懵懵懂懂的,就跟著這小丫鬟走了……
「不行,府外危險,快回去吧,我不看什麼歌舞了。」
她伸手在鼻前揮了揮,試圖揮散一股氣味。
有一股異香,總是朝她的鼻子眼裡鑽,揮之不去。
那個和她一起出來的小丫鬟,轉過頭朝她笑得詭異。
「寧王妃娘娘,現在才清醒,晚了吧?」
……
蘭公主晃了晃腦袋,從回憶中抽身。
「你竟然要我拿沈風翎的下落來換命?我拓跋蘭兒的命,有這麼不值錢嗎?」
好生奇怪。
明明聽聞太師府這對姊妹關係並不合,沈風斕為何如此維護沈風翎?
「你可知道,沈風翎失蹤之後,就連太師府都沒有怎麼派人找過她。」
就好像他們也希望,沈風翎消失一般……
沈風斕眉頭微蹙,聽懂了她的意思。
沈太師和沈風樓他們,自然都不希望沈風翎嫁給寧王。
如果不是聖上親自下旨,只怕沈太師恨不得直接要了沈風翎的命。
而在沈風斕眼中,她也只是一個誤入歧途的可憐人。
罪不至死。
如果連她都不管,蘭公主大概真的會嫌她礙事,直接殺了吧?
「在我眼裡,你的命自然沒有我妹妹的值錢。」
沈風斕不冷不熱地瞥了她一眼。
這話把蘭公主氣到跳腳,又不知道如何反駁。
「哈,原來你真的是個觀音娘娘,是個大好人!就我卑鄙,就我事多,就我里外不是人……」
她越說越懊悔。
如果當初不瞞著寧王做這些,她現在就不必在牢中和沈風斕談條件了。
她也很慶幸。
幸好她顧及著沈風斕,沒有直接要了沈風翎的命。
這大約就是寧王的佛經裡頭,寫的那一句話。
種善因,得善果。
「好,我可以告訴你。沈風翎就在驛館裡頭,在一處極其隱秘的位置。只要我回京,就能放她出來。」
其實就是,通往寧王府的那個密道。
裡頭有幾處小小的房舍,是為防地道被發現,用作遮擋和躲避的。
沈風翎就在裡頭。
「好,你會活著到京城。到了京城之後,我會把你交給聖上處置。聖上會礙於兩國邦交放你回去,還是出於泄憤殺了你,那就不是我的事了。」
她話音落下,便要起身離開。
「沈風斕!」
蘭公主急切地抓住了柵欄,目光緊盯著她。
沈風斕淡淡地回視她。
「你不恨我嗎?我已經告訴了你沈風翎的下落,你只要回京挖地三尺就能找到,何必留我性命?」
對於蘭公主而言,她把沈風翎的下落告訴她,不是為了換自己的命。
而是單純的贖罪。
而沈風斕不殺她,出乎她的意料。
「我不恨你,殿下和我都還活著,便沒什麼可恨的。該怎麼處置你,自有聖上裁度,我才不想弄髒自己的手。」
蘭公主銀牙緊咬。
難道她連被仇恨的資格都沒有嗎?
這讓她對自己心中的羞愧,無限放大。
她終於軟倒在了地上。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傷你的。」
她垂下了眼睛,靠在堅硬而粗糙的牆上,把背脊硌得生疼。
如果沈風斕打她,罵她。
她或許還會好受一些。
沈風斕面無表情地從她身邊走過,腳步聲漸行漸遠……
得知沈風斕去了監牢,小毛頭拿著她給的一吊銅板,跑去府衙外頭買了許多包子。
賣包子的小二見了他很是稀奇。
「小毛頭,不是說不讓你出來了嗎?你怎麼又出來了?」
小毛頭著急道:「小二哥,快給我包子,我去拿著包子去欺負壞女人!」
「壞女人?你是說那個吃包子的女刺客吧?」
小二試圖從他嘴裡打聽一些內幕,可惜小毛頭嘴嚴實,他怎麼都問不出來。
只能老老實實給他裝包子。
「要肉餡的,上次那個壞女人在這吃包子,最喜歡肉餡哩!」
小二應了一聲,往牛皮紙袋裡裝了足足十個肉包子。
「夠了嗎?」
「夠了夠了!」
他把那一吊銅錢,小心地點出二十個,交給小二。
小二又退了一個給他。
「喏,買得多便宜一文錢,自己收著買糖吃吧!」
小毛頭笑著接過來,把那一大袋的包子抱在懷裡,甩起腿就朝府衙里跑。
他一邊跑一邊想,一定要跟著沈風斕進監牢,讓壞女人看著他吃包子。
饞死她,哼!
沒想到小毛頭跑去的時候,沈風斕已經進去了。
而門外的獄卒不許他進去,他只能抱著包子在門外干著急。
來迴轉悠了好一會兒,沈風斕終於出來了。
小毛頭連忙抱著包子迎上去,這定睛一看,懷裡一大個牛皮紙袋,嚇得朝著地上掉去。
幸好蔣烽眼疾手快,穩穩地接在手心,包子才沒有滾出來。
「娘娘!娘娘你的手怎麼了?!是不是壞女人幹的?一定是壞女人幹的!」
小毛頭盯著她空蕩蕩的袖管看,眼眶頓時盈滿了淚水,張嘴就要哭出聲來。
蔣烽一把塞進一個包子,正好填住了窟窿。
沈風斕噗嗤一笑。
「沒有,只是藏在後頭了。」
沈風斕的衣裳裡頭動了動,原來手並沒有伸進袖管,而是在衣裳里縮到了背後。
牢房裡頭光線昏暗,她又是側著坐的,蘭公主一下就被騙了。
而小毛頭在牢房外青天白日底下,竟然也能看錯。
真不知是沈風斕演得像,還是小毛頭太傻。
小毛頭破涕為笑,把那個包子從嘴裡掏了出來。
那一瞬間,他笑出了一個鼻涕泡。
「娘娘,你為什麼要假裝沒有胳膊,去看那個壞女人啊?」
小毛頭一口一個壞女人,聽得浣葛都笑了起來。
「晉王殿下是怎麼剿匪的,你還記得嗎?」
小毛頭撓了撓頭,想了好一會兒,忽然想到了。
「啊,我知道了!殿下說,窮凶極惡的山匪,就直接派兵剿殺。那些心中還有道義的山匪,就勸降下山,讓他們為朝廷所用!」
沈風斕一面走,一面朝小毛頭笑了笑。
「對待不同的敵人,要用不同的策略,這一點,我是很贊同殿下的。」
要拿蘭公主比山匪的話,她就是後者。
她以為沈風斕真的被砍了一條胳膊,所以沈風斕就故意扮成這個樣子。
這比任何的打罵,都更讓蘭公主心裡難受。
浣葛若有所思。
「娘娘的意思是,這才是讓蘭公主心裡難受的最好辦法,是嗎?」
沈風斕眼波流轉,朝蔣烽看去。
「小毛頭的這個法子也不錯。你們可以輪流在她牢房外吃包子,一定比打她更讓她受不了。」
……
過了兩日,在嶺南境內剿山匪的大當家他們,陸陸續續全都回來了。
老詹也領著虎騎營的人回來了,車馬隊伍在城中行走,只覺欽州城的氣象與先前迥然不同。
似乎一下子繁華熱鬧了起來,百姓的面容也不似從前那般陰沉麻木。
透露出了一種新生的喜悅。
街上穿著小族衣裳的百姓,也多了起來。
這些人原本都在城外或者鄉下住著,現在因為陳執軾開放學堂,讓他們這些小族子弟也能上學,城中便多了這些身影。
五花八門的衣裳,看起來格外鮮活。
老詹看著眼前的情形,忍不住和大當家他們議論起來。
「這嶺南本就是各族百姓的嶺南,大家應當和平共處。都是大周的人,分什麼彼此啊!大當家,你說是不是?」
他是將門出身,一出生就註定要做官的人。
偏偏又做了幾年京兆尹,身為百姓父母官,養成了聽百姓意見的習慣。
他就想聽聽,身為嶺南百姓,大當家對此是什麼看法。
後頭大當家策馬上來。
這些日子四處剿匪,他的皮膚曬得黑了一些,卻顯得眸子更加明亮。
更重要的是,這種光明正大的日子,一點也不比從前在天懸峰差。
反而有一種更加令人歡喜的自在。
「詹大人,說了多少回了,別叫我大當家了!我現在是欽州的錄事參軍,是正經的小官了!你叫那些屯兵聽見,還當我是山匪呢!」
詹世城一時忘了這茬。
「哎,你娘們唧唧的做什麼?好像這些屯兵,不是山匪改編來的似的。大家都一樣,誰笑話誰啊?」
詹世城也有些武人脾氣,這話一說,大當家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好像,好像也是哈。」
嶺南現在約有一半的屯兵,都是山匪改編而來的。
這些人都是自願下山,願意加入軍中,為朝廷效力的人。
詹世城從他們私下接觸得不少,深刻地明白了,軒轅玦這個舉措的意義。
這些人本身都是普通的山民,活不下去了才會上山成匪,他們並非惡徒。
給他們一個光明正大活著的機會,他們比誰都珍惜。
只看大當家就知道了。
「其實我就是苗人,你看不出來吧?」
詹世城詫異地回頭看他。
「那你怎麼穿著漢人的衣裳?也沒聽二當家他們提過,你不是漢人。」
大當家撇了撇嘴。
「小時候吃過虧,知道山野的人受欺負,山野的小族人更受欺負,索性不說我是苗人了。我本姓仡僑,只知道是這個音,具體怎麼寫我也不會。家裡只管我叫二娃子,所以上了天懸峰之後,我說什麼也要當大當家!」
詹世城對他這個小名極有興致,強憋著笑意問他。
「是不是二了一輩子了,也想當一回老大?」
大當家正想點頭,忽然發覺這是一個陷阱。
「呸!你才二了一輩子!」
眾人回到府衙之後,熱熱鬧鬧地齊聚一堂,暢談這些日子剿匪的事情。
比軒轅玦想像的更加順利,現在嶺南的屯兵已經今非昔比,有了真正的作戰經驗。
山匪也幾乎一掃而空,除了個別偏遠的地區,他們尚未涉及到。
但此事牽一髮而動全身,不需要全部地方都親自去一趟,那些偏遠處的山匪聽見風聲,早就散的散,降的降了。
「今日人都到齊了,是該辦一個慶功宴。本王為諸位慶功,也多謝諸位鼎力相助!」
軒轅玦起身朝眾人一拱手,眾人連忙起身回禮。
府衙里便熱鬧開來,剛回來的人和在欽州城留守的人,慢著敘話不迭。
沈風斕在後院也聽見了這動靜,早有小毛頭悄咪咪地跑去了前頭,探聽風聲告訴沈風斕。
不想府衙中不少人沒見過他,他就被抓了起來。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快放開我!」
小毛頭在府衙裡頭,還從來沒有被人像拎小雞似的,一隻手拎得這麼高。
這讓他尚未長成的男性尊嚴,感覺到受了冒犯。
他便在半空中撲棱了起來,活像是一隻被老鷹抓住的小雞,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這毛娃娃是誰?莫不是外頭溜進來的小賊吧?」
二當家拎著小毛頭,看他手舞足蹈想撓自己,卻怎麼也撓不到的樣子,格外好笑。
「你小娃娃手太短了,得再長十年才夠得上二爺我,哈哈哈!」
蔣烽等人都看見了,故意不阻止二當家,就當笑料看。
「你才是小賊呢!我是伺候娘娘的,你快放開我!」
二當家見他小小的一隻,還沒有小狗大,便不肯相信他這話。
「你?伺候娘娘?就你這毛手毛腳的樣兒,怎麼伺候娘娘啊?果然是小毛賊在這騙人!」
說著朝著他的小屁股,一巴掌輕輕拍了上去。
「哇呀!疼啊!」
小毛頭誇張地大叫了起來,拼命地仰起頭朝前看。
「娘娘快救我,這個人要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