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爹爹,娘親,在幹嘛?
2024-07-22 11:55:04
作者: 伊人歸
春天是個萬物復甦的好時節,正宜——交配。
被放養在梧桐林里的白兔們,一個眼錯不見,又生了好幾窩的小白兔。
林子裡高大的梧桐木砍伐了不少,地方雖然寬敞明亮了起來,也讓沈風斕有些感慨。
她還記得,初入晉王府,印象最深的就是那片梧桐林。
靜清院就在林邊,按照她的意思,林邊還架了一座鞦韆。
她每日在那座鞦韆上搖搖晃晃,滿眼梧桐翠綠,晃得人眼花繚亂……
軒轅玦牽著她的手,兩人一道走入,只剩原來三分之一面積的樹林。
沈風斕未免有些許可惜。
腳下踏著鬆軟的泥土,春雨後的氣息,格外甜美。
並肩攜手,歲月靜好。
「心疼了?你若喜歡梧桐樹,府里各處再多種些。」
晉王府現在是沈風斕當家,她喜歡什麼要做什麼,軒轅玦不會說半個不字。
沈風斕搖頭輕笑,「只是覺得,這裡有很多回憶。」
有她獨自被冷落在靜清院,小心安胎的回憶。
那個時候,雲旗和龍婉還在她的腹中,尚未出世。
還有火燒梧桐林的回憶,那一場有驚無險的的故事,還被編成了說書在街頭巷尾流傳……
若再往下想,便有些不算美好的東西了。
她適時打住了回憶,冷不防,被他壓在了一棵高大的梧桐木上。
他一手扶在她腦後,一手攬著她纖細的腰肢,而後在她面前放大了面容。
那雙柔軟的唇,緩緩印下。
蜻蜓點水,淺嘗輒止。
他輕聲呢喃,「這樣的話,是不是會多一份回憶?」
復又欺上,將她牢牢壓在樹上。
鼻翼嗅到清新的梧桐木香氣,她一瞬間有些恍然。
那梧桐木底下,生著些許矮矮的雜草,差點將她滑了一跤。
他的手撈住她的纖腰,語氣曖昧。
「楚腰纖細掌中輕,扶著你竟絲毫不覺沉重,就是扶上一輩子也願意。」
沈風斕微微垂眸,面色輕紅,似胭脂新染。
「殿下當真要如此,一輩子扶著麼?」
這話仿佛是一句邀請,惹得他心旌蕩漾。
一輩子扶著,不做點什麼嗎?
她明眸抬起,眼泛秋水,叫人迷醉。
「唔。」
還沒來得及說出什麼,已經被他堵住了唇……
「外面……有人……」
她喘吁吁地偷空說著,聲音含糊成一團棉絮。
「哪裡有人……」
他和沈風斕在一處,是哪個沒眼色的會跑來?
正吻得酥麻之時,忽聽得一個響亮的童聲。
「爹爹,娘親,你們在幹嘛?」
兩人回身一看,只見雲旗抱著一隻小白兔,歪著腦袋在後頭看他們。
沈風斕一怔,面色瞬間紅了起來,還要強裝鎮定。
軒轅玦倒是很坦然。
「下過雨的天,你怎麼一個人跑到樹林來了,奶娘哪裡去了?」
轉移話題這一招,永遠都好用。
雲旗擔心自己的奶娘受罰,早把方才的好奇忘得一乾二淨了,只顧著解釋。
「奶娘在外頭呢,妹妹也在外頭。是孩兒趁她們不注意,偷偷在林子裡跑……」
他說著說著,小腦袋就耷拉下來了。
好像,是不是做錯事了?
軒轅玦不落痕跡地放開她,兩人走上前去,把雲旗抱了起來。
「地上滑,爹爹抱你出去。」
他聲音柔和,絲毫怪罪的語氣也沒有。
一手把雲旗抱在懷中,一手伸出來,遞給沈風斕。
又照著和雲旗說話的口吻,同她說了一遍。
「地上滑,為夫牽你出去。」
沈風斕順從地把手遞給他,三人慢慢地出了林子……
林中空出來的地方,按照沈風斕的意思種了果樹。
像是什麼桃樹、李樹、杏樹,都是開花結果熱熱鬧鬧的樹。
若不是軒轅玦攔著,她還想種個西瓜秧子什麼的。
結果新種下去的小樹苗,被白兔們啃得亂七八糟。
雲旗和龍婉正睜著眼睛,期待著小樹苗長高,對兔子們的行為十分不滿。
「不能再咬小樹苗了,聽見沒有?」
雲旗蹲在地上,握著一把鮮嫩的青草,餵小白兔吃著。
「再咬小樹苗,想吃兔肉的人,就要咬你們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撫摸著兔子的小腦袋。
而他手下的兔子,只知道咔嚓咔嚓地嚼青草,也不知道是否聽懂了他的話。
龍婉就兇悍多了,對著兔子指著七零八落的小樹苗。
「是不是你啃的?不說話就當默認了哦!下次要是再啃小樹苗,就把你送給廚房的宋媽媽……」
打蛇打七寸,對於兔子這種萌物,被吃掉就是最可怕的事了。
他們的確找准了兔子的七寸,問題是……
它們是兔子啊,哪裡聽得懂人話?
「聽不懂嗎?」
雲旗歪著腦袋撓著頭,小手指不經意地掛在面上,印出一個小小的梨渦。
沈風斕老實地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
「娘親不是兔子,娘親也不知道。我們看看明天,兔子還咬不咬小樹苗,就知道啦!」
她不想武斷地給孩子下定義。
有些事情,應該他們自己去發現。
儘管如此,晉王府白兔成災的事情,還是需要處理一下。
沈風斕想起梧桐木的事,決定故技重施。
這種軟萌的小生物,送給親朋好友家裡的孩子,大家一定都喜歡。
得知要把小白兔送人,雲旗和龍婉親自動起手來,給每隻要被送走的小白兔打上蝴蝶結。
「大哥哥喜歡紅色,給他挑一隻最胖的小兔子,打一個紅色的蝴蝶結。」
龍婉一邊抓著兔子的耳朵,一邊嘴裡嘟囔。
沈風斕聽了不禁好笑。
「因為大哥哥年紀最大,所以給他的小兔子,是最胖的一隻嗎?」
兔子越胖越萌,這應該能說明,龍婉對福昀還是頗有好感的吧?
畢竟福王待她那麼好。
龍婉搖了搖小腦袋,一本正經。
「才不是,因為大哥哥最胖,所以他的兔子,也最胖。」
沈風斕啞然失笑。
平心而論,福昀還真不算胖,屬於這個年紀的孩子中,比較結實的那種體態。
龍婉動不動就說他胖,真是個可惡的壞孩子。
「大哥哥不胖,那是長大了,懂不懂?長大了就不像你們這么小只了,就會有肉了。」
沈風斕耐心教導女兒,龍婉看著她一臉懷疑。
人長大了會變成胖子嗎?
「肉?什麼肉?」
雲旗聽見她的話,連忙轉過頭來,雙眼放光。
他最愛吃的,是酥炸小排骨,肉爛爛的,表皮又極為酥脆的那一種。
沈風斕無奈地扶額。
為什麼她和軒轅玦兩個清高的人,會生出一個吃貨兒子?
愛吃肉的雲旗,身邊竟然養著白兔、小鹿、刺蝟……
這些小獸的肉沒被惦記上,真是萬幸。
龍婉挪了挪屁股,擠到雲旗身邊,捏了捏他的臉頰。
「是這個肉,這個肉啦!」
她剛剛抓兔耳朵的手,現在抓在雲旗面上,留下了幾縷微黃的兔毛。
映著雲旗白裡透紅的面頰,慢慢地飄散開來。
春日的微風無處不在,將兔毛輕飄飄地浮了起來。
雲旗努著小嘴,用力吹著兔毛。
細細的白絨在空中飄散,龍婉也湊了過去,兩個孩子爭先恐後地吹著。
可惜那一縷兔毛太少了,沒一會兒,就吹得無影無蹤了。
沈風斕看見孩子喪氣的臉,忽然心生一計。
「娘親想到了一個比吹兔毛好玩的東西,你們想試試嗎?」
……
沈風斕讓浣紗她們,找來洗衣裳的皂角,切碎放入一個小罐之中。
又朝那小罐里加上些許熱水和白糖,用一個木頭小杵慢慢地搗著。
雲旗和龍婉趴在榻上,雙手撐著臉看她搗皂角,小腳丫子翹在半空一晃一晃的。
「娘親,這個真的可以飛起來嗎?」
他們盯著沈風斕手中的小罐看,萬分期待。
「能……能吧?」
沈風斕也不是很確定。
她小時候特別喜歡玩這個,小小的一罐肥皂水,可以吹上一整天。
方才看到雲旗和龍婉吹兔毛,忽然就想了起來。
仔細回憶泡泡裡頭的成分,能找到的,也就是皂角而已。
被切成碎塊的皂角,被她搗爛混到了熱水中,成為了液體。
用手提起小罐搖晃一番,果然有大大小小的泡泡冒了出來。
沈風斕停下了手,用一個剛讓底下人做好的小圈,伸進罐子蘸了蘸。
那小圈是用竹絲做的,前方凹成拇指大的一個圓,後頭細長的柄用來抓握。
她提著小圈湊到嘴邊,輕輕吹了一口氣。
一瞬間,五彩斑斕的泡泡,從那個小小的圈裡爆滿了出來。
「哇!」
雲旗和龍婉目瞪口呆,連滾帶爬從榻上起來,揮手去碰那些小泡泡。
浣紗站在一旁伺候著,同樣驚呆了,睜大眼睛看著泡泡飛出窗外。
「娘娘,這是怎麼做出來的?」
雲旗和龍婉跑向窗邊,眼睜睜看著那些泡泡飛出了窗子,抓也抓不著。
一著急,又發出了童稚的咿呀聲。
忽然,一個人影從屋頂飛快,掌風獵獵,將泡泡全都揮了下來。
原來是陳墨聽見了動靜,正趕上泡泡還沒飛遠。
那群泡泡朝著雲旗和龍婉的方向湧來,兩人措手不及,被撲了個滿面。
這一撲上去,只聽得極有彈性的一聲輕響。
啵的一聲,圓鼓鼓的泡泡,在孩子柔軟的面上炸裂。
兩人皆是一驚,而後很快反應過來,拍著小手蹦蹦跳跳。
「娘親,我也要吹,我也要吹!」
沈風斕把東西都給了他們,有了這個成功的經驗,又讓底下再做幾份出來。
沒有哪個孩子,會不喜歡這種東西的。
別說是孩子了,她一個大人看著,都覺得美好如回到了童年。
雲旗和龍婉抱著小罐子,蹬蹬蹬地下了樓。
奶娘們跟在他們身後,唯恐他們興沖沖地摔倒了。
在天斕居底下的院子裡吹,就不用怕泡泡飛得太高,抓也抓不住了。
一時之間,滿院子裡都是五彩的泡泡,映著陽光分外好看。
院中的丫鬟們也都不幹活了,擠在一旁看他們吹泡泡,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接。
一個泡泡才接到掌心,立刻就啵的一聲炸開了。
濺起小小的水汽,落在人的掌心微涼。
雲旗和龍婉咯咯的笑聲,隨著那五彩的泡泡,飛出牆外……
沈風斕在後頭跟了下來,見眾人興致都好,便吩咐下去多制一些,讓大家都能玩玩。
吹泡泡這種玩意兒,就是人越多越有趣。
她坐在鞦韆上頭,怡然地看著滿天繽紛色彩。
「娘親,可不可以請大哥哥也來玩?還有小霸王他們。」
沈風斕一聽,鞦韆架子驀地停住了。
要把宮裡那一群熊孩子,全都弄到晉王府來嗎?
這可是不小的工程。
沈風斕不喜歡與人廝近,很少請什麼人來府上,對於旁人的求見也是能避則避。
只有太師府和定國公府那邊,並福王府、恆王府這幾家走得近。
龍婉提出了這樣的願望,她不得不為雲旗和龍婉的成長考慮。
孩子都是需要朋友的,何況他們兩個,儼然是一眾宗親中的孩子王了。
「可以是可以,但是要先給人家下帖子,明日再請人入府。倉促請別人來做客,是不禮貌的。」
龍婉點了點頭。
雖然她覺得,那些族中的兄弟姊妹們,要是聽說泡泡這麼好玩,一定會飛奔過來。
根本不會覺得不禮貌。
但是沈風斕說的有道理,她願意聽。
雲旗也湊了上來,認真地點頭。
「莫管事說了,不遞帖子的人,娘親一般都不見,除了外祖父家和舅爺爺家。」
龍婉倒是沒注意這個,好奇地扭頭看他。
「那遞了帖子的呢?」
「遞了帖子的,也不見!」
沈風斕:「……」
泡泡飛散在京城之中,某個角落裡,有名護衛站在一個包子店前。
正耐心地等候肉包子出爐。
這家包子鋪連個名字都沒有,小鋪子的模樣也甚是普通。
要說哪裡好,那便是地段好,就在寧王府左拐第三條大街上。
每日清晨與黃昏,這家包子鋪都要出爐最新鮮的肉包子,香氣可以飄過三條大街。
於是三條大街外的寧王府里,蘭公主便嗅到了這香氣。
「本公主是有功之臣,把平西侯都氣到吐血了,你不應該為本公主做點什麼嗎?」
逮不到寧王,蘭公主便拿元魁做起了文章。
元魁想到她身上那股香氣,不敢靠得太近,只是拘謹地站在不遠處。
「蘭公主,我們殿下說了,不把您趕出寧王府,便是犒賞您這個有功之臣了。」
蘭公主在心中罵了寧王一通,而後心生一計。
她交叉著步子,一臉妖嬈地朝著元魁,慢慢地走去。
元魁果然驚恐,不自覺朝後退了兩步。
「你身手那麼好,替本公主做些愉快的事情,很容易的……」
她慢慢靠近,元魁面色爆紅。
什麼……愉快的事情?
她到底要讓自己做什麼啊!
「公主,你別,別……這樣,這樣不好……」
蘭公主翻了一個白眼。
「讓你去買個肉包子,有這麼為難你嘛?」
肉包子?
元魁嗖的一聲飛了出去。
別說買肉包子,就算讓他吃一百個肉包子,他也不想在蘭公主跟前待著。
自家殿下一向待自己親厚,沒想到大難臨頭各自飛。
他自己躲清靜去了,把元魁留給蘭公主欺負……
「客官,要幾個包子?」
那賣包子的小二笑眯眯地,看著抱著一把劍的元魁。
「全部。」
元魁從袖中摸出一塊銀角子,遞給那賣包子的小二。
小二笑眯眯的,身後排隊等包子的人,一片哀嚎。
他們低聲切切察察,商量著要不要讓元魁,勻出幾個包子給他們。
還沒上前,看到元魁手中的長劍,便縮了回去。
算了算了,小命要緊。
那小二覺得遇到了大主顧,一面往紙袋裡裝包子,一面笑著同他搭訕。
「客官買這麼多包子,是家裡人口多嗎?」
元魁想到蘭公主妖嬈的臉,惡作劇似的回了一句。
「是家中有個胖大漢子,一頓三斤不夠吃。」
「三斤?!」
那小二驚恐地看著元魁,似乎覺得自己太過失態,連忙合上了嘴巴。
「能吃好啊,好啊……」
元魁嘴角掠過笑意,接過那滿滿一紙袋的包子,飛奔回寧王府去。
人在半空幾個起落,包子在他懷裡穩穩噹噹。
到寧王府蘭公主面前時,香氣四溢,令人忍不住咽口水。
寧王從書房裡出來,便看到一盤堆成小山一樣白胖的肉包子,和後頭咀嚼吞咽的聲響。
他駐足在門前,眉心微蹙。
忽然,一隻帶著血紅指甲的手,伸到包子山上,取走了山尖。
咀嚼之聲伴著香氣,四處飄散……
很快那手又伸了出來,包子山的山頂徹底被夷平。
埋首在山後的女子,總算露出了臉來。
那臉不露出來,寧王也知道是蘭公主。
「表哥!」
蘭公主一手一個肉包子,嘴裡塞得鼓鼓的,含糊地喊了他一句。
她的神情就像是餓了許久的人一樣,對著兩個包子大快朵頤,很快就把一手的包子吃掉了。
由於吃得太過香甜,連一小塊包子皮沾在唇角,她都沒有注意到。
這樣的蘭公主,與她平素的妖嬈嫵媚,真是天差地別。
寧王的眉頭蹙得更深了。
「寧王府餓著公主了嗎?」
她是有多餓,吃相才會這麼難看?
蘭公主從包子裡頭抬起臉來。
「這個肉包子實在太好吃了,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好吃的東西?!」
蘭公主的語氣叫人懷疑,她吃的不是包子,而是仙漿玉露。
寧王狐疑地踏進廳中,蘭公主伸手遞了一個包子給他。
「你嘗嘗,真的特別特別好吃!」
寧王府的食譜裡頭,沒有包子。
若不是她偶然經過附近的街巷,聞到這股異香,不知道何時才能吃到這等美味。
她的手上還染著油漬,寧王掃了一眼,沒有接。
他從包子山里拿了一個。
包子皮是雪白的,一口咬進去,皮薄餡大。
油光水滑的肉餡,叫人唇齒留香,後味十足。
他卻只嘗了一口,便放下了。
「本王還當是什麼美味,原來就是包子。」
和大周京城的大街上,其他的包子鋪做的,並沒有什麼兩樣。
見他一臉尋常的模樣,蘭公主難以相信。
「這麼好吃的包子,你竟然說得這麼尋常?」
她翻了個白眼。
「得,我自己吃。」
說著又抓起一個包子,大快朵頤。
寧王道:「按這包子堆放的形狀來看,你至少已經吃了五個了。樓蘭公主撐死在寧王府,你讓本王如何交代?」
蘭公主頭也沒抬。
「你命人悄悄把我抬回驛館,順便把這些包子也抬回去。說不定我迴光返照,還能再吃兩口!」
寧王把那堆包子朝她推了推,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你慢慢吃。」
寧王府供不起這尊大佛,看在血緣之親的份上,包子還是能讓她吃飽的。
他正要起身回房,蘭公主的侍女熱亞,神色慌張地跑了進來。
「公主,不好了!鴻臚寺的大人去了驛館,說是前幾日遞交的文書有誤,要請公主再核對一番!」
蘭公主道:「不可能,文書絕不可能有誤,在上大殿前,鴻臚寺卿就已經核對過了。」
「奴婢看他們不像來核對文書的,倒像是故意來尋釁的。人都堵到公主房門外頭了,這下怎麼辦才好?」
蘭公主的儀杖都在驛館,隨身也只帶了熱亞一個人,對外宣稱她一直在房中。
若是那些人闖進去,發現她不在房中,該如何解釋?
一個敵國和親公主,出門不帶儀杖,謊稱在驛館,實際上是悄悄地去了哪裡……
這件事很難說清。
寧王敏銳地抓住了她的話,「他們?除了鴻臚寺卿,還有誰?」
「來通報的人說,還有個什麼武威將軍,氣勢洶洶的。」
蘭公主放下了包子,走上前來。
「這個什麼武威將軍是誰?我怎麼從來也沒聽過?」
寧王嗤笑一聲。
「不是什麼人物,只是平西侯手下的一條狗罷了。身為武職將軍,其實並沒有上過戰場,更沒有軍功。」
簡而言之,一個躺著吃官糧的人。
一聽平西侯三個字,蘭公主瞬間就想明白了。
「這是絕後的那個老頭不服氣,來找本公主的麻煩來了。快,我們現在就趕回驛館!」
說著就要帶著熱亞回去。
寧王伸手拉住了她。
「你現在回去,要如何解釋你去了哪裡?」
蘭公主對此有些羞愧,是她執意要逗留在寧王府,想不到成了旁人拿捏的把柄。
平西侯雖然絕了後,他的侯爵之位,卻是實打實的。
真要盯著他們的行蹤,是很容易抓到把柄的。
蘭公主道:「那該怎麼辦?他們分明就是故意來抓我辮子的,我再不回去,連你都連累了!」
她畢竟是樓蘭的公主,是來和親的,聖上也不能拿她怎麼樣。
寧王就不同了。
這本來就是聖上不愛的一個兒子。
「跟我走。」
他當即轉身,不朝府外去,反而引著她朝府里走。
蘭公主是第一次進寧王的臥室,與寧王府外頭的錦繡不同,臥室顯得樸實又冷寂。
她饒有興趣,四處打量。
「都說人到了寂靜無人的夜裡,總要卸下假面恢復真實的自己。這間臥室就是真實的你嗎?這麼樸實無華。」
最後那四個字,她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出來。
寧王自然不認為,她這是在誇讚自己。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管本王的臥室?」
寧王斜睨她一眼,走到屏風後頭的牆邊,輕輕叩了兩聲。
牆壁霍霍地從中間分開,移到了兩邊,看得蘭公主眉梢飛揚。
她彎身鑽了進去,裡頭地方狹隘,略顯昏暗。
寧王手裡捧著火折上來,身後的門不知何時已經關閉。
「這條密道通往驛館你的院子裡,趕快走吧。」
原來他花了那麼多心思布置驛館的院子,其實最花心思的,還是這條密道……
蘭公主對他的高瞻遠矚,很是敬佩,忽然又想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