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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與小姐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2024-07-22 11:54:52 作者: 伊人歸

  因著國喪的關係,晉王府里那一班小舞妓,也都受到了影響。

  不能奏樂,排舞的效果就差些,只能各自練練基本功。

  或是下腰壓腿,或是旋轉踏步,反覆來去。

  都是一群十來歲的小姑娘,比府里的小丫鬟還要活潑開朗,這樣靜悄悄的哪裡忍得住?

  於是時不時有人往梧桐林里去,或是掏鳥窩,或是鬥蛐蛐。

  玩的不亦樂乎。

  初春一場雨落下,茂密的梧桐林裡頭,長出了不少嫩綠的枝丫。

  沈風斕聽說她們常去梧桐林玩,不但沒有責怪,還命人放了一堆兔子進去。

  那些兔子只只雪白,蹲在地上的時候,就像一顆顆糯米糰子。

  正是上回從宮裡抱回來的白兔,繁衍出的後代。

  

  也不知道是雲旗和龍婉照顧得太好,還是兔子這種生物繁衍能力強,一兩個月就悄悄蹦出一窩來。

  天斕居白兔為患,梧桐林地方大,正好能解燃眉之急。

  那些住在梧桐林邊上的舞妓們,聽說之後都高興得不得了。

  不但她們,就連府中各處的小丫鬟,不當值的時候也會跑去捉兔子玩。

  梧桐林經過那次大火之後,得到了修繕和整理,不再像從前那般陰沉森然。

  多了這些丫頭們進去玩耍後,更添了一分熱鬧。

  春光明媚,林木復甦,正是喜氣的時節。

  忽有一日,梧桐林之中,傳出駭人的驚叫聲。

  那一聲尖利的驚叫,充滿了少女的恐懼,和起承轉合的韻味。

  沈風斕事後問了問,原來是舞妓中一個會唱曲兒的小丫頭。

  怪不得叫得跟吊嗓子似的。

  「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浣紗進來回話,見雲旗和龍婉在,便不敢直言。

  這麼可怕的事,說出來嚇著小孩子怎麼好?

  便含糊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叫夢蝶的那個丫頭,在林子裡捉兔子時,見著了……髒東西。莫管事已經帶人過去認了,說像是原先在府里伺候的丫鬟。」

  這一番描述下來,沈風斕已經明白是見著什麼了。

  「殿下不在府里,我還是親自去看看為好。」

  沈風斕遲疑了片刻,整了整衣襟,從榻上起身。

  「娘娘,那東西嚇人得很,您還是別親自去了!」

  浣紗有心想勸,沈風斕卻不以為意。

  「又不是我做的虧心事,怎麼嚇得了我呢?」

  府中發現屍體,這種事可大可小。

  更何況,那片梧桐林,曾經是綠翹和黑衣人接頭的地點。

  她不親自去看看,放心不下。

  便留了人在天斕居中,照看雲旗和龍婉,自己帶著浣紗等人往梧桐林去了。

  尚未進林子,便見一大群人聚在林子邊上,地上還蓋著一大塊白布。

  那白布底下微微隆起人形,沈風斕不必想,也知道裡頭是什麼了。

  不遠處,一群小丫頭圍在一起,當中是一個哭得滿臉是淚的小丫頭,看起來嚇得不輕。

  見著沈風斕過來,眾人連忙請安。

  莫管事正不知如何處理此事,不敢把屍體隨意銷毀。

  想著先放在此處,等晉王殿下回來看過再處置,沒想到沈風斕先來了。

  「娘娘,夢蝶在梧桐林里發現了這具女屍。方才老奴帶幾個府里的老人辨認過了,是從前殿下身邊伺候的玉嬌。」

  能排上玉字輩的,都是軒轅玦身邊的大丫鬟,在府里地位不凡。

  她怎麼會被人埋在梧桐林里?

  莫管事繼續道:「這個玉嬌三年前,就因為手腳不乾淨被攆了出去。她一向行事穩妥,是個忠心的,老奴那時就覺得不對勁。如今想來,她死的蹊蹺啊。」

  一個一向行事妥帖,又忠心的大丫鬟,忽然犯了手腳不乾淨的罪名。

  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她轉過頭去,看向滿面淚痕的夢蝶。

  「你坐下吧,把你發現屍體的過程,一五一十慢慢說出來。」

  說著又命人給她倒杯水,讓她鎮靜一些。

  夢蝶一邊端著杯子,喝了一口,便道:「回娘娘,奴婢在梧桐林里捉兔子,夢色姐姐她們要回去練功,不肯陪我玩了。我就自己在那捉,不小心摔到了泥地裡頭。」

  這幾日春雨連綿,泥土地被雨水打濕,人便容易腳滑。

  沈風斕朝她腳下看去,夢蝶的繡花鞋上頭,果然沾著不少泥土。

  就連她的手指上,也有不少的泥。

  「那兔子是抓住了,但是手掌心按在地上,卻是硬硬的。奴婢一時好奇,就把那泥巴刨了兩下,活活刨出一雙白骨手來……」

  畢竟是才十三四歲的丫頭,親眼見著了死屍,哪有不害怕的?

  那一聲高亢的驚叫,便是自此而來。

  沈風斕點了點頭,安慰道:「好了,別哭了。人終有一死,到頭來誰不是一具骷髏?你把她從爛泥坑裡發現,能讓她的家人把她領回去好生安葬,這是功德。」

  她不過兩句話,夢蝶一下子就不哭了。

  與其說是怕屍體,倒不如說,她怕玉嬌的冤魂纏上她。

  被沈風斕這一提點,她瞬間明白,自己是誤打誤撞做了好事。

  沈風斕給夢色使了一個眼色,後者會意,扶著夢蝶回院子。

  「好了,我們扶你回去歇息吧,睡一覺就好了。」

  一群丫頭行禮告退,往她們的小院裡走去。

  沈風斕最終把視線,落在了地上的白布。

  「打開來,我看一看。」

  莫管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娘娘,這屍體在梧桐林里,想是沒有三年也有兩年,早就爛得不成樣子了。您……您確定要看?」

  沈風斕從袖中取出帕子,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口鼻捂上。

  莫管事見她做好了準備的樣子,便朝底下一揮手,下人揭開了白布。

  布一揭開,一股腐臭的酸氣立刻撲面而來,想擋都擋不住。

  眾人都掩住了口鼻,浣紗跟浣葛她們,更是連看都不敢看。

  沈風斕下意識閉上了眼,再睜開,才知道莫管事為什麼勸阻她。

  那具屍體的確已經不成樣子了,因為草草埋在地下,各個部位腐蝕的程度也不同。

  像是手腳之類,已經是森森白骨。

  頭部大約有東西阻隔著,腐爛得較慢,竟然還能看到隱約的面容。

  正因如此,莫管事他們才能認出是誰。

  沈風斕一揮手,下人把那塊厚厚的白布,重新蓋了上去。

  「這屍體起出來的時候,身邊還有什麼東西不曾?」

  莫管事指了指一旁,一堆殘破的布料,堆成一個衣冠冢般的小山。

  「就是這些東西,爛得不成樣子,應該是她的衣裳什麼的。裡頭倒還有兩件金銀首飾,能看出完整模樣。」

  說著端上來一方托盤,上面擺著幾件普通的首飾,看得出是晉王府大丫鬟的規制。

  她匆匆掃了一眼,並沒有什麼收穫,便擺手讓他收起。

  這一下子,她忽然又想到了什麼。

  「慢著,再拿來我瞧瞧。」

  裡頭有一支銀釵好生熟悉,倒像在哪裡見過一般。

  「浣紗浣葛,你們來認一認,這銀釵是否見過?」

  二人雖然不解,還是上前仔細看了看。

  「見過,頭一回跟著娘娘去一品居的時候,咱們不是逛遍了那一條街麼?這根銀釵,就是那金玉閣里的樣式,別家是找不著的。」

  浣葛這樣一說,浣紗也想起來了。

  「不僅是那根銀釵,好像連這對銀丁香,也是金玉閣的東西。」

  浣紗說的銀丁香,是女子戴在耳朵上的,一種丁香花形狀的小小的耳飾。

  如果說一根銀釵是巧合,那兩樣首飾同是出自金玉閣,必然不是巧合。

  為什麼晉王府一個被攆出去的丫鬟,身上有兩樣寧王的產業里的首飾?

  「這個玉嬌從前,到底是偷了府里的什麼東西?」

  沈風斕不禁好奇,詢問著莫管事。

  不知是時間久遠,還是對丫鬟們的事沒留意,莫管事竟一時答不出來。

  倒是芳姑姑還記得。

  「回娘娘,也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是當時還在殿下身邊的綠翹姑娘,說玉嬌偷拿了她的首飾。玉嬌說她沒偷,綠翹卻一口咬定。」

  「後來在玉嬌的包袱裡頭,果然搜到了綠翹的首飾。好像就是這些東西……」

  最後大丫鬟敵不過通房丫鬟,綠翹贏了,玉嬌被攆了出去。

  沈風斕心裡有了個數。

  當初在梧桐林里與綠翹接頭的,是衛皇后的死士。

  那些人聽命於衛皇后,也聽命於從前的太子,有時還聽命於寧王。

  而綠翹到底是誰的人,她一直沒有深究過。

  今日一看這兩樣首飾,她便清楚了。

  綠翹是寧王的人。

  寧王在晉王府的手爪,遠比她想像的,伸的長。

  至於梧桐林大火那樁事,他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尚未可知。

  想到這裡,她忽然覺得有些厭煩。

  這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只會讓她感到噁心。

  「罷了,通知她的家人,把屍首領回去吧。」

  這些骯髒的事情,她不欲多管。

  抬腳往外走的時候,還不忘丟下一句——

  「畢竟在殿下身邊伺候過,給雙倍的安葬銀子。」

  待到晚間軒轅玦回來的時候,聽莫管事說了這件事,心下有了數。

  「本王記得,玉嬌那個丫頭生得好一些,綠翹時常不忿。」

  所以她把自己的首飾,塞到玉嬌的包袱里,製造出玉嬌偷盜的表象。

  或許玉嬌發現了她的某些怪異,逼得她攆人還不夠,還要殺人滅口……

  誰能想到,最後她也死在了梧桐林里,還是死在他們自己人手上。

  而當初用來設計誣陷的首飾,卻成了今日的證據。

  讓寧王在沈風斕眼中,更加不堪的證據。

  莫管事喏喏應著,又道:「娘娘似乎很不高興,還命老奴把梧桐林徹底翻查一遍,免得還有什麼東西在裡頭。」

  「這是應該的,順便再裁減一些林木,改種矮灌木吧。」

  梧桐樹太過高大,幾株還好,多了起來就遮擋了日光,顯得陰鬱。

  在這個世上,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往往有陰暗滋生。

  「是,老奴這就命人著手去辦。」

  隔了一天,晉王府里就響起了伐木的聲音。

  這些梧桐木,自晉王府還沒圈起來的時候,就已經長在這裡了。

  棵棵高大挺拔,砍下來是極好的木材。

  沈風斕特特要了一株,命人做一個小一些的鞦韆架子,就按著天斕居里那一架做便是。

  雲旗和龍婉隨她,也喜歡盪鞦韆。

  原來那一架稍大了些,她怕兩個孩子摔下來。

  索性做一架矮一些的,專門給他們玩。

  這倒提醒了軒轅玦,這些砍伐下來的梧桐木,還可以別有用處。

  他先是象徵性地,給衛皇后的陵寢送去一些,用來做墓道門或是陪葬棺槨,都是極好的。

  畢竟是在國孝期間,不宜大興土木,若是借為衛皇后盡孝的名義就合適多了。

  緊接著,他又命人挑出好的來,往福王、恆王等各兄弟處送了一份。

  齊王年紀已達,大約過了今年的生辰,聖上就會想起讓他出宮建府了。

  這些上好的木材,正好能給他派上用場。

  連寧王府都收到了一份,看起來卻有些諷刺。

  梧桐木?

  晉王府里除了那片梧桐林,就只有沈風斕的天斕居,才有梧桐木了。

  看這些木材的長勢,只有那片梧桐林里的,才有這麼高大。

  軒轅玦是在暗示他什麼嗎?

  寧王看著那些木材,眸子微眯,暗藏不悅。

  還是在警告他,他從前在晉王府安插人手之事,他已經知道了?

  「殿下,這些木材如何處置?」

  晉王府特特送來的,所有皇子都有一份。

  元魁心裡犯了難,寧王就算再不喜歡,也不能丟出去吧?

  「送到驛館去吧,給樓蘭使臣布置的院子裡,正好缺了幾件上好的桌椅。」

  寧王一揮手,簡簡單單解決了此事。

  除了各皇子的府邸之外,諸如太師府和定國公府,還有詹世城的新府邸也都收到了。

  詹世城一向樸素節儉,收到這一批木材十分高興。

  他這新府邸裡頭要添置的物件多,正愁沒錢買好木料,晉王府就給他送來了。

  軒轅玦得知之後,又另外給他多送了許多。

  「就知道在本王面前哭窮,父皇三天兩頭賞賜你,你當旁人都不知道嗎?也罷,你那些銀子就留著娶媳婦好了。」

  軒轅玦打趣著他。

  聽說他這新府邸里一應的人事,都是南子衿替他用心操辦的,連下人都是一個個精挑細選出來的。

  他年紀也不小了,從前府里的日子,過得一團亂麻。

  哪個官宦人家的府邸里,堂堂三品朝廷命官,還要親自下廚煮飯的?

  更何況詹世城還是朝中棟樑,聖上面前的紅人,封侯的大將詹世勛的弟弟……

  有了南子衿幫忙,他的日子過得才像話些。

  詹世城知道他的意思,卻總是含糊地敷衍過去,並不表態娶親之事。

  他的心裡,始終還有個人。

  算算日子,南青青腹中的孩兒,也快要出生了……

  各家都送了之後,還剩下好些。

  京中便有許多高門府第,借著些許關係,厚著臉皮上門來求。

  倒不是稀罕這些木料,而是因為,這可是出自晉王府的木料啊!

  聽聞當初沈風斕,就是住在梧桐林邊上,才懷上的雲旗和龍婉。

  那段曾經在京城之中,流傳得沸沸揚揚的晉王府滅門案里,清清楚楚地說著呢!

  興許這些梧桐木也有門道,能夠帶上生龍鳳胎的福氣,也說不準。

  沈風斕聽聞此事,連忙派人去告訴莫管事——

  東西可以送,可千萬不能把梧桐林的樹,全都砍光了。

  總要留一些用來觀賞,順便冬日擋風,夏日遮陽之用。

  心中卻暗想,那些上門來求木的人,要是知道梧桐林里剛挖出一具女屍,不知道還會不會覺得有福氣?

  晉王府四處送梧桐木的事情,傳到了市井之中,果然又叫人想起了兩年前。

  那樁晉王府滅門案中,晉王夫婦悽美絕倫的感情,大火漫天的浪漫……

  嘖嘖,真像是戲台上唱的那樣啊。

  茶館裡頭,一群市井小民圍坐一處,將此事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

  「哎,你們還記得,那年在春風樓上說書的那個先生不?就靠說晉王府這一段,日進斗金呢!」

  有人忽然回想起往事,提起了那個日進斗金的說書先生。

  「嗐,那誰不知道呢?當年我帶著婆娘去春風樓聽了兩回,我家那婆娘啊,聽一回流一回眼淚……」

  那個說書先生講晉王英雄救美,沈側妃火海嬌弱美態,講得實在是好。

  令人拍案叫絕!

  提起這話頭的那人又道:「那個說書先生改行寫話本子啦!據說他當年書說得太好了,一個富貴人家的小姐特意請他入府去說,還給了他一大錠金子。」

  說書先生與富貴小姐,這兩者扯在一處,叫人生出曖昧的想頭來。

  「寫的什麼話本子?哪家書攤有賣?我也去買一本看看!」

  一個說書能說得那麼好的人,自然有些才華,寫出來的話本子一定不差。

  前頭說話那人嗤了一聲。

  「還等你去買呢?他那書寫的是他的真實故事改編,剛編出來刷了第一版,就被搶購一空了!幸好我有個遠房舅舅是做印刷的,這才給我留了一本。」

  他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袖子,裡頭發出書頁清脆的聲響。

  「好兄弟,快拿出來大家一起看看啊!」

  其餘幾人紛紛催促他,那人得意夠了,這才慢條斯理地把書掏出來。

  只見那書冊的扉頁上,赫然幾個大字——落魄書生與美貌小姐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一看這書名,就讓人迫不及待想讀。

  眾人紛紛伸手去搶那書,那書的主人連忙護在懷中,碰都不讓他們碰。

  「這書又印第二版了,過不了多久能出來。你們別搶我的,自己買去!」

  「我把銀子撂下了,你去給你那個遠房舅舅,讓他再印第二版的時候,千萬給我留一本!」

  ……

  沈風斕一向愛看書,天文地理,資政兵法,幾乎沒有她不看的。

  那些武俠傳奇、花妖狐媚的話本子,她偶爾也看。

  這一回外書房裡頭,進了一批新的話本子,莫管事屁顛屁顛送到天斕居來。

  「娘娘,聽說這一本南陵小小生的大作,十分好看。才一印出來,就被哄搶一空了。」

  沈風斕不由好奇。

  她看過的話本子裡,那些作者的名字都十分熟悉了。

  有個叫炒芹菜的,最愛寫些大家族男女的混亂情事,總能催人一把辛酸淚。

  還有個叫伊人歸的,據說是個女作者,最愛寫有權有勢的美男子,為一個女子爭鬥不休……

  從來也沒聽說過,有一個叫南陵小小生的作者。

  「這個南陵小小生,還能比炒芹菜更受歡迎?」

  她接過那話本子,一看書名叫落魄書生與美貌小姐不得不說的二三事,差點噴出一口茶來。

  「怪不得他這話本子火,原來書名起得如此惡俗,又惹人心癢不得不看。」

  她隨手翻開一頁,開頭就是一個落魄書生,不得已以在酒樓說書為業。

  偶然一次說了個滅門案的故事,日進斗金,由此引起了一位千金小姐的注意。

  那千金小姐用一錠金子,將他接進府來聽書……

  慢著,這個故事,怎麼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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