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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為什麼是他不是我?

2024-07-22 11:53:49 作者: 伊人歸

  小陳氏訓斥柳姨娘的時候,沈風斕已經到了祠堂。

  守祠堂的老僕手裡執著掃帚,見著沈風斕來,連忙揉了揉眼睛。

  「二小姐?」

  沈風斕笑道:「王伯,您還在祠堂這裡當差呢?」

  

  王伯是府里的老人兒了,因為年紀太大不能聽差了,就做看守祠堂的輕鬆事。

  每日只需掃掃葉子,時而給靈牌拂拂塵便是。

  王伯恭敬地笑道:「祠堂的活計輕,老奴還能做得動。二小姐怎麼自己來了?」

  沈風斕朝著祠堂裡頭看了一眼,「三小姐在裡頭嗎?我去勸勸她。」

  王伯嘆了一口氣,似乎想說些什麼,又住了口。

  他最後輕聲道:「二小姐,裡頭陰森,老奴去給你把窗子都打開。」

  這幾日沈風翎在裡頭,他偶爾會聽到,她獨自在裡頭碎碎念。

  側耳聽去,有時罵沈太師,有時罵小陳氏,有時也罵沈風斕……

  聽了真叫人瘮的慌。

  沈風斕看著王伯欲言又止的樣子,心中有了個數。

  他是個懂規矩的僕人,不敢議論主子,心裡卻是想提醒她什麼的。

  沈風斕朝浣紗看了一眼,浣紗會意地點點頭,從袖中掏出一個荷包遞給王伯。

  「您老拿去買點補品補補身子,幹活的時候小心點,那些髒活累活讓年輕的小廝干。」

  沈風斕叮囑了一句,不等王伯推辭,便朝著祠堂裡頭走去。

  王伯佝僂著腰站在後頭,拄著掃帚,心中直念佛。

  他看著沈風斕,就像看到當年的已故陳氏一樣。

  一樣的好心腸。

  浣葛上前推開了門,王伯從後頭趕上來,一一推開窗子,讓外頭的陽光照進來。

  沈風翎聽見動靜,忙轉頭一看,一臉詫異。

  她沒想到,第一個來看她的人,竟然是沈風斕。

  她伸手在眼前擋了擋陽光,撐著蒲團慢慢站了起來。

  看著沈風斕穿著一身淺淺的水藍香雲紗裙,像天空的顏色一般又淺又亮。

  她總是這樣,富貴華麗到極致,反而喜歡穿這些淺素的顏色。

  看似低調,內里奢華無限,反襯托出她出塵之姿。

  沈風翎愣了愣,終於還是走上前來,略福了福身子。

  「二姐姐。」

  沈風斕朝著祠堂偏廳走去,那裡擺著桌椅,浣葛把帶來的茶水吃食擺了上去。

  她當先在椅子上坐下,又招呼沈風翎。

  「你餓了吧?先吃些東西再說話。」

  沈風翎露出遲疑的面色。

  「你放心吧,父親和大哥還早朝中,尚未回來。小姨母更不會怪你,是她請我來勸你的,也是她讓王伯放玉蕭進來給你送飯的。」

  沈風翎吃驚地睜大了眼,沒想到玉蕭總能輕易進出祠堂,是因為小陳氏的安排。

  她看向王伯,王伯朝她點了點頭,隨後走了出去。

  「老奴不打擾二位小姐說話了。」

  她面色有些尷尬,想著自己對小陳氏的怨言,一時不知怎麼說話。

  沈風斕將一碗鮮筍火腿羹,朝她的方向推了推。

  「若是天氣炎熱胃口不好,就先喝點湯吧。」

  沈風翎看那湯汁清淡,上面飄著淡淡的油花,火腿的鮮香四溢。

  忽然覺得腹中空空如也,便顧不得矜持,一口接一口地喝了起來。

  那副模樣,幾乎可以稱得上狼吞虎咽。

  沈風斕看著她不禁蹙眉。

  原先中上姿容的沈風翎,經過這一番困苦,顯得面黃肌瘦。

  這可不像是餓出來的,倒像是……

  相思病。

  等沈風翎喝湯的速度慢下來,直到逐漸停止時,她這才開口。

  「跟我說說吧,為什麼拒絕了跟曾家和詹世城兩樁婚事?」

  這個問題,小陳氏問過,木清華也問過,她都不肯正面回答。

  就連讓她一向敬重的大哥沈風樓問話,她也只是抿著唇搖頭不答。

  可見心事極重。

  沈風斕只是這麼輕描淡寫一問,她會說嗎?

  她盯著沈風翎,淡淡道:「不要拿糊弄小姨母她們那一套糊弄我了,你應該知道父親的為人,若是我也勸服不了你,就真的沒人能救你了。」

  她曾經同沈風翎說過,姊妹之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所以先前種種,她都沒有正經計較。

  她今日願意來勸沈風翎,不單單是因為小陳氏的請求,也是她自己的一點惻隱之心。

  沈風翎卻咬緊了唇,眼底露出警惕之意。

  「我不需要你救,會有人來救我的……」

  沈風斕不禁一笑。

  「難道你真以為,寧王殿下會來救你不成?」

  沈風翎霍然抬頭盯住她,「你怎麼知道?!」

  她輕輕一嗤,慢悠悠地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本來是不知道的。」

  現在一看沈風翎的反應,不知道也知道了。

  沈風翎惱羞成怒,待要開口,忽聽外頭一陣急促的腳步。

  那腳步聲進了祠堂,看到四面窗扉大敞,沈風翎卻不在其中,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

  只聽得女子低沉的啜泣聲,對著那一面面祖宗牌位叩首的聲音。

  「老太爺,老祖宗們,求你們保佑三小姐。三小姐現在無人可依,就連寧王殿下都……」

  沈風翎聽到這裡,站起來爆喝一聲。

  「玉蕭!」

  玉蕭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聽到沈風翎的聲音一喜,這才意識到她在偏殿。

  等她走到偏殿看見眼前情景,一時傻了眼。

  「二……二小姐,奴婢給二小姐請安!」

  她著急忙慌地一福身,看著沈風翎難看的面色,心中懊悔不迭。

  方才那一番話,必定被二小姐聽見了!

  沈風斕笑著看她,「你方才說,寧王殿下怎麼了?」

  玉蕭抬頭看看沈風翎,又看向沈風斕,面露猶豫之色。

  「你大可不說,我也可以將此事回稟夫人,看看她如何處置一個私自聯絡外府的丫鬟。」

  她是找了替柳姨娘買胭脂水粉的藉口,出去替沈風翎傳話的。

  要是小陳氏認真處置起來,她們主僕三個都逃不了干係。

  玉蕭咬緊了牙,噗通一聲跪到地上。

  「二小姐前往別告訴夫人,奴婢說,奴婢說!」

  沈風翎盯著玉蕭,心跳加快。

  寧王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他的態度,決定她的命運。

  玉蕭道:「昨日三小姐命奴婢去紅粉軒,讓掌柜的給寧王殿下送口信,讓殿下別忘了他的承諾。今日奴婢又出去等消息,掌柜卻說寧王殿下……」

  她看了沈風翎一眼,眼眶中打轉著淚水。

  和她方才帶著歉意和畏懼的目光不同,這一回,她的目光之中竟帶著憐憫。

  這種憐憫,讓沈風翎極度不適。

  她這十六年來,得到的憐憫已經太多了。

  所有人都高高在上,用俯視的角度去憐憫她。

  現在連一個丫鬟都開始憐憫她了。

  她沈風翎,到底是活得多麼失敗?

  玉蕭的聲音越來越小,「寧王殿下他……他說,沈三小姐誤會了,他從未對三小姐有過什麼承諾,何來忘不忘?」

  沈風翎不禁朝後退了兩步,搖頭喃喃道:「不可能,他說了要給我一個歸宿的,他說過,他怎麼可以言而無信……」

  他是她全部的希望,怎麼可以拒絕她?

  就像一個在水中掙扎的人,看到一塊浮木費勁全力游過去,才發現是自己的幻覺一般。

  寧王,就是她的幻覺。

  現在這個幻覺醒了,她才看到自己一身狼狽,鮮血淋漓。

  沈風斕眉頭微蹙,一時不解。

  在她眼中,寧王不是這樣一個,不遵守諾言的人。

  何況是對一個女子。

  他當真許了沈風翎什麼的話,這般回復就太絕情了。

  若是沒有許諾,沈風翎為何如此絕望?

  她想了想,對沈風翎道:「這下你該死心了吧?寧王心思深沉,位高權重,絕非你的良配。等父親回來,你立刻去向他認錯,父親會原諒你的。」

  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女兒,太師府原本就人丁稀少,沈太師不至於非要她死不可。

  若能平平安安,嫁到一戶中等人家做正妻,那也是連結姻親的一樁好事。

  沈風翎聽到這話,卻像發瘋一樣抬起頭來,盯著沈風斕紅了眼。

  「你就是看不起我,覺得我連做寧王的側妃都配不上,是不是?憑什麼你能嫁給最受聖寵的晉王,我卻只能嫁到小門小戶去?」

  沈風斕看著她的模樣,知道她現在情緒激動,多說無益。

  她只道:「你是柳姨娘養大的,應該知道身為妾室的痛苦。寧王現在是還沒娶親,等他娶了正妃,你又有什麼好日子過?」

  「那你為什麼能在晉王府過得那麼好?晉王殿下待你就像待正妃一樣?」

  沈風翎迅速地反駁了她,這讓沈風斕微微訝異。

  看來在她心中,一直嫉妒著自己在晉王府的處境。

  她啞然失笑,「被火燒,被衛皇后罰跪,被刺客襲擊,這就是你說的好嗎?」

  沈風翎永遠只看得到她的風光,看不到她背後的心酸。

  她明明知道,也曾和柳姨娘一同嘲諷過自己,剛進晉王府時的備受冷落……

  沈風翎哪裡聽得進去這些,只是執拗道:「讓我嫁給那些小官小吏,我不如去死!我不嫁,我死都不嫁!」

  她歇斯底里,瘋狂地大喊。

  玉蕭連忙上去扶她,被她一把甩到身旁。

  「一定是那個掌柜聽錯了,寧王殿下不可能這麼說!我要去找他,我自己找他問個明白!」

  她早已淚流滿面,還掙扎著向外沖。

  因為長久沒有好好進食渾身無力,她根本掙脫不了玉蕭的拉扯,只能不停地流淚。

  沈風斕冷冷地看著她。

  等她掙扎累了稍稍平息,沈風斕這才開口。

  「你鬧夠了沒有?為什麼每次遇到事情,你總覺得是別人對不起你?」

  她的聲音冷冷的,帶著厭棄。

  「你有野心是好事,既然有想高嫁的野心,就應該讓自己學聰明,多讀書,多修身養性。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模樣,哪個男子看得上你?」

  「不肯去努力塑造自己,只埋怨別人對你不公,有什麼用?你以為你只是出身比不上我嗎?我在學彈琴學下棋、念書背詩的時候,你在做什麼?」

  她冷笑道:「你也就只會在別人誇讚我的時候,心中暗暗嫉妒。有那個嫉妒的閒心,為什麼不讓自己也擁有被人誇讚的本錢?」

  沈風斕這一串問題,徹底把她問傻了。

  她呆呆地注視著眼前的沈風斕,她姿容絕世,傾城傾國。

  而她被人誇讚更多的,是琴技,是棋藝,是學識……

  身為沈風斕的妹妹,從小同她一起長大,沈風翎最清楚,她的那些才名不是白來的。

  都說她彈琴能引百鳥朝鳳,只有沈風翎知道,她彈斷了多少琴弦。

  都說她十歲擊敗國手廖亭翁,只有沈風翎知道,她如何不分寒暑地苦練。

  那些東西,原也不是天生的。

  從前她總覺得,自己低沈風斕一等,是因為她是嫡出。

  如今想來,沈風斕說的有些道理……

  還未等她開口,沈風斕面無表情,朝著祠堂外走去。

  沈風翎跌跌撞撞從地上爬起來,似乎想說些什麼,一時不知道怎麼說。

  她腦子好亂,亂成一團漿糊。

  柳姨娘那些身為妾室的抱怨,沈太師對於庶女的漠不關心,小陳氏被她誤會的寬容……

  一瞬間,全都浮上了腦海。

  沈風斕的腳步走到門口,忽然一滯。

  她冷聲道:「我帶你去見寧王,問個明白。」

  沈風翎愣愣地抬頭,看見她朝外繼續走去,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跟上……

  一品居門前,換了一身衣裳的沈風翎,看著高大的門樓微微刺目。

  沈風斕走在前頭,小二一見,遠遠地迎了上來。

  「貴人裡頭請,還是上回的雅間嗎?」

  他的眼睛甚至沒有朝沈風翎看一眼,以為後頭跟的全是沈風斕的丫鬟。

  她不禁用手碰了碰自己的面頰,乾枯黃瘦。

  再看看跟在沈風斕身後的浣紗和浣葛,珠圓玉潤白皙光彩,比自己更像是大家小姐。

  只看她們兩便知道,沈風斕在晉王府過得有多好。

  她心情複雜,按捺下情緒,乖乖跟在沈風斕後頭走。

  要想見到寧王,她現在就得聽話。

  小二徑直把她們迎到三樓,三樓的陳設比起樓下完全不同,格外精緻華貴。

  沈風斕熟門熟路,當先走進了位置最好的雅間。

  在她身後,沈風翎看著這一切,心中酸楚。

  看沈風斕的樣子,已經不是頭一次與寧王聯絡了。

  她能得到小二如此殷勤的接待,還能在這個雅間等候,可見寧王對她的重視。

  沈風翎自嘲一笑。

  她卻完全不知道,原來紅粉軒近旁的一品居,也是寧王的產業。

  高下立見,她輸了。

  沈風斕卻道:「我只負責幫你找到他,有什麼話你們自己說清,我可以先行離開。」

  「不,你別走!」

  沈風翎脫口而出,隨後又道:「反正你什麼都知道了,沒必要先行離開。」

  要不是沈風斕帶著,她今日根本出不了太師府,也不可能見到寧王。

  有一種莫名的情愫在她心中,怎麼也說不出來。

  半晌,她才艱澀道:「今日之事,多謝二姐姐。」

  能得到沈風翎的一句謝,委實不容易。

  沈風斕端起茶盞,朝她微微一抬,算是受了她這一謝。

  沈風翎暗自鬆了一口氣。

  一個一邊品茶,一邊看向窗外的皇城,若有所思。

  一個忐忑不安,時不時注意著樓下的腳步聲,等著寧王。

  兩人都不開口說話,默契地保持著安靜。

  約莫兩盞茶的工夫過去,沈風斕忽然開口。

  「他到了。」

  沈風翎細聽了聽,並沒有聽到腳步聲。

  正要開口詢問,腳步踩在樓梯上的聲音,慢慢在耳中清晰了起來。

  她不由吃驚。

  沈風斕微微一笑。

  這個角度看窗外,雖然看不見街道上的情景,聲音卻聽得很清楚。

  沈風翎是關心則亂,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一品居裡頭,沒有去聽外頭的動靜。

  下一刻,寧王的身影出現在雅間門口。

  他看見沈風翎也在,似乎並不訝異,只是吩咐元魁把門關上。

  隨後他慢慢走到桌前,選了個背靠窗口的位置,正好擋住了沈風斕的視線。

  一直看著窗外的沈風斕,只能看向他。

  浣紗上前給他倒了一杯茶,他優雅有禮地點頭道謝。

  沈風翎忽然緊張了起來,雙手在桌子底下絞著帕子,低垂著頭。

  沒有見到寧王之前,她有無數的話想問他。

  待真的見了他,風神朗俊,溫潤如玉,正是翩翩美男子。

  這才發覺,沈風斕的話不無道理。

  她的確,配不上他。

  沈風翎不開口,寧王只是抿了一口茶,另一手指節在桌上有節奏地輕敲。

  看起來很有耐性。

  沈風斕便直接道:「今日我帶風翎來見殿下,就是想問殿下和風翎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風翎聽得心中一驚,不知道寧王會如何回答。

  寧王沉吟片刻,道:「本王在太師府赴沈大公子婚宴時偶遇三小姐,她當時正因為被幾個世家貴女羞辱,躲在假山之後哭泣。」

  說到此處,沈風翎的頭垂得更低了。

  只聽寧王緊接著道:「當時本王承諾她,只要她替本王辦些事情,我會替她找一個好歸宿,讓她不必再受那些貴女的羞辱。」

  「至於辦了什麼事,」他抬頭看了沈風斕一眼,「我同你說過的。」

  沈風斕點了點頭。

  他說的,就是在年初一那日,讓沈風翎帶衛玉陵去晉王府的事。

  「風翎,寧王殿下說的是真的嗎?」

  沈風翎怯生生地抬起頭看,看了看沈風斕,又看了看寧王。

  他說的是真的,可……

  「殿下說要替我找一個好歸宿,我想要的歸宿,就是殿下!」

  她鼓足勇氣說出這話,全然不顧女子的矜持和嬌羞。

  寧王微微一愣。

  隨即一笑,對沈風翎道:「你錯了,對你而言,最好的歸宿是詹世城。他對你無意,那你最好的歸宿就是曾家二公子。你的家人給你選的都是好人家,本王只消多陪你一些嫁妝便是,讓你風光出嫁。」

  「一個是深得聖寵的後起之秀,一個是文采極好的少年郎,將來的成就都不凡。身為嫡妻,你可以妻憑夫貴一步登天,再也不必受庶女的苦。」

  隨後他伸出手來,指著自己,失聲一笑。

  「而你竟然不選他們,想選本王?」

  他的口氣,就像是沈風翎在做什麼,極其愚蠢的事一樣。

  「本王,絕非你的良配。」

  這句話,和沈風斕說的一模一樣。

  沈風翎看著他目光之中的自嘲之色,不理解他為什麼會這樣說。

  哪怕他說,自己配不上他,她都能接受。

  可她在寧王的眼中看到的,是他對他自己的輕蔑。

  天家貴胄,堂堂親王。

  在他的眼中,竟是那樣看輕他自己。

  沈風翎不死心道:「殿下是堂堂皇子,何出此言?莫非殿下只是在敷衍我,風翎寧可做殿下的妾室,只求殿下信守諾言!」

  寧王看著她懇切的神情,心生悲涼。

  「你是妾室所出,本王也是妾室所出。難道身為妾室的苦厄,還要本王同你細說麼?」

  他逕自起身。

  「本王會信守自己的諾言,為定國公夫人尋覓合適的人選。待你婚事定下,親自為你添妝。至於本王身邊的位置,你就別肖想了。」

  他看向沈風斕,薄唇輕抿,慢慢湊近。

  而後用只有他們兩人聽得到的聲音道:「本王明知道她是你的庶妹,怎麼可能許諾她側妃之位?」

  沈風斕後退一步,拉開了距離。

  「這是殿下與風翎之間的事,與我無關。」

  從前,她當寧王是朋友,是救過她性命的恩人。

  現在寧王和晉王之間的局勢,已經清晰。

  她自然要站在晉王那一邊。

  她並非將寧王當做敵人,只是要保持距離。

  寧王倏忽蹙起眉頭來。

  他敏銳地察覺到了,沈風斕態度的不同,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疏離。

  「都退下。」

  他一向斯文的口氣,忽然變得凌厲。

  浣紗等人一驚,看向沈風斕,只見她輕輕點了點頭。

  她和浣葛一同攙扶著沈風翎,走出了雅間。

  沈風翎猶陷在美夢破碎的失落中,浣紗和浣葛卻萬分擔心。

  寧王從未如此失態過,他會不會做出什麼對沈風斕不利的事情?

  屋子裡,兩人面對面站著,氣氛從未如此緊張過。

  他在所有人面前,都能保持著溫和不驚的表現,唯獨對於沈風斕不能。

  沈風斕直視著他,目光平靜,絲毫退縮之意也無。

  良久。

  寧王忽然鬆懈了下來,在椅子上坐下。

  他懊惱道:「抱歉,是我失態了。」

  沈風斕略帶諷刺地一笑,「能讓殿下如此失態,風斕萬分榮幸。」

  「你要同我生疏,是為了晉王?還是為了置太子和衛皇后於死地?」

  沈風斕從未想過要太子和衛皇后的命,她只想為自己討回公道,以牙還牙。

  她輕輕搖頭。

  「衛皇后被變相軟禁,太子徹底失勢,這就足夠了。我要他們的命做什麼?他們罪不至此。」

  朝堂政鬥之中,對其他皇子而言,可能太子死了他們才能放心。

  對沈風斕而言,這個仇她報了就足夠了。

  「那你為什麼還要同我生疏?」

  寧王不依不饒地追問,沈風斕道:「因為殿下和晉王之間,已經不再是同盟關係。我身為晉王側妃,總該與殿下保持距離才是。」

  寧王輕聲嗤笑。

  「身為晉王側妃?你從未將自己當做晉王側妃來看待,如今怎麼換了口吻?」

  沈風斕心中一驚,只覺得寧王洞察人心太過可怕。

  他似乎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知道她從前的拘束,報復心切,甚至是對晉王的無意……

  她不由蹙起了眉頭,只聽寧王繼續道:「你竟然對他,動了真情?」

  沈風斕抬眸,反問道:「這和殿下有什麼關係?」

  「有什麼關係?」

  他忽然逼近了沈風斕,目露冷意。

  「當然有關係。為什麼是他,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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