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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除夕夜宴

2024-07-22 11:52:44 作者: 伊人歸

  除夕之夜,是皇城之中最為熱鬧的一夜。

  按照往年的慣例,宣政殿會設下年宴,所有的皇室子弟、王公貴戚、文武百官,都在受邀之列。

  

  後宮的嬪妃、公主們也會出席,國宴與家宴相融合,以彰顯天家威嚴。

  今年的年宴比去年,卻蕭條了許多。

  皇子中太子被禁足東宮,晉王也至今未能得到聖上宣見,讓許多因為龍騎營的調令,而揣測晉王重獲聖心之人——

  大失所望。

  加之齊王感染風寒不能出席,前排的席位空了一半,顯得冷冷清清。

  衛皇后的面色十分難看,鳳座與聖上的金龍椅並列一處,看起來比聖上還顯老態。

  宮中風聞,說是衛皇后向聖上求情,解除太子的禁足,讓他參與年宴,否則自己赴宴也面上無光。

  聖上與衛皇后多年夫妻,一聽就聽出了門道:「皇后若嫌面上無光,不去就是了。」

  一句話徹底打消了衛皇后的算盤。

  太子不能赴宴,衛皇后面上再是無光,也不得不赴宴。

  她若不來,也不知會便宜了誰,坐在與聖上並肩的位置。

  她的目光掃向下首的蕭貴妃,蕭貴妃容顏嬌媚,神色泰然自若,似乎根本不在意晉王不能赴宴這回事。

  時不時還與聖上眼神交流,那雙桃花眼中的嫵媚情意,看得衛皇后牙根痒痒。

  偏聖上絲毫未將晉王之事遷怒於蕭貴妃,還道:「愛妃不勝酒力,換上果酒吧。」

  內侍準確地換走了蕭貴妃座上的酒壺,儘管席上有十數位聖上的妃嬪,他們還是能清楚地分辨,誰是他口中的「愛妃」。

  「臣妾飲得並不多。」

  蕭貴妃輕嗔一聲,望著新換上的酒壺,到底情不自禁露出歡喜之態。

  聖上深明她小女兒的心思,嘴上是嗔怪,心裡的歡喜全寫在臉上了。

  她的小女兒嬌態總是能感染他,讓他以為自己還是風流少年,而非已過知天命的年紀。

  座下眾嬪妃看他二人的眼神,既是羨慕又是嫉妒。

  羨慕她蕭貴妃分明是徐娘半老的年紀,卻是二八佳人的容顏。

  非但是容顏,就連眼神都那麼嬌媚婉轉,毫無歲月的痕跡,活脫脫就是少女。

  宮中人都說,蕭貴妃生的一對兒好眼睛。

  這對兒好眼睛,在她所出的晉王身上更加升華,流光溢彩。

  可惜晉王不是女兒身,否則必定艷絕天下。

  又嫉妒她,嫉妒她十年如一日地,深受聖上的寵眷。

  座中之人,唯有賢妃面色淡然,不以為意。

  若論容貌,若情態,後宮之中無人及得上蕭貴妃,這一點她很早就明白了。

  哪怕三年一次選秀,總有嫩得跟筍尖兒似的少女送進宮來,聖上也不過寵幸幾次就丟在腦後了。

  跟蕭貴妃去比恩寵,那是不可能的事。

  她不如蕭貴妃美貌,也學不會撇去歲月積澱的滄桑,像個少女一樣面對聖上。

  所以她退而求其次,不做那個寵妃,汲汲營營,只想做一個賢妃。

  如她的封號一般的,賢妃。

  聖上就算不寵愛她,也不能忽視她的賢名,不能讓人說他重色不重賢。

  靠著這種刻意營造的賢名,她在後宮之中,也奪得了僅次於衛皇后和蕭貴妃的位置。

  她眼角斜斜向下首,睨了一眼。

  那裡坐著她的兒子,身姿挺拔,風采卓然,在一眾皇子中格外耀目。

  他號為寧王,在朝臣之中,卻有「賢王」之名。

  這個兒子,是她最欣慰的存在。

  正在此時,聖上的目光也落在了他身上。

  「今冬乾旱苦寒,至今未降初雪,朕欲西巡撫民,眾卿家又苦苦勸諫。」

  今冬乾旱之災,在朝堂之上已經討論了數回,聖上欲親自出巡撫恤災民,遭到了眾臣公的一致反對。

  如今是太平盛世,出巡倒不怕危險,只是……

  聖上已老,只怕經不起外頭的嚴冬苦寒。

  如今聽聖上忽地談起此事,座中臣子盡放下筷子,女眷也都放下了酒杯。

  皆凝神細聽。

  「朕年事已高,就讓寧王代朕出巡撫恤災民,明日便啟程。」

  座中掀起一陣不大不小的譁然。

  京中派欽差巡視地方,無論是賑災安撫,還是巡查吏治,都是常事。

  聖上明著說出代朕二字,其中意味就有些惹人遐想了。

  有人驚奇。

  認為這是聖上對寧王有意,太子被禁足,晉王失寵,從前不甚顯風頭的寧王顯了出來。

  也有人覺得尋常。

  寧王在朝中廣有聲譽,賢名遠播,代天子出巡又有何不可?

  人群的議論之中,那個身在漩渦中心的男子微微一笑,笑意未達眼底。

  「是,父皇。」

  他的指節捏住金杯,湊到唇邊一抿,眼底投下大片陰霾……

  晉王府。

  那日爭執之後,軒轅玦好幾日未曾踏足天斕居。

  今夜除夕亦是如此。

  軒轅玦不來,沈風斕也不急,自命人備下上好的酒菜,讓古媽媽和浣紗等人與她同席。

  古媽媽最重規矩,主僕同席這等事打死她也不能做。

  沈風斕道:「媽媽不肯同席,難道叫我一個人冷冷清清過年嗎?」

  古媽媽透過半敞的窗子,向著天斕居院外一望,並未望見那個期盼已久的身影。

  她只得坐下,輕嘆道:「晉王殿下他……唉,夫妻間哪有什麼隔夜的仇呢?」

  她不能議論主子的是非,只是心裡未免怪軒轅玦,讓即將臨產的沈風斕獨自過年。

  「殿下不來,小姐也該服個軟才是。」

  叫底下人看見,晉王殿下連除夕夜都不來,不知道又要編排她什麼了。

  她到底是做側妃的,若是正妃,即便不得寵愛,那份尊貴和體面也是少不了的……

  沈風斕夾了一筷燙牛肉,目不斜視——

  「媽媽,吃飯的時候,別提掃興的人。」

  熱騰騰的牛肉沾著辣椒醬,吃在嘴裡火燒火燎的,沈風斕直呼過癮。

  紅妝也學著她的樣兒蘸了一點,立馬辣得從椅子上跳起來,猛灌了幾大口熱茶。

  眾人看著紅妝被辣得滿面通紅的模樣,紛紛大笑,紅妝又羞又氣,「娘娘蘸了那麼些,都吃得好好的,我以為不辣!」

  梅兒揶揄地推她,「姐姐和娘娘比?難道不知道娘娘近來改口味了嗎?」

  沈風斕先前一直愛吃酸,沒想到臨到快要生產了,又改口愛吃辣了。

  眾人都笑話紅妝伺候不盡心,沈風斕也開她玩笑,一時間熱鬧非常。

  只有古媽媽有些擔憂。

  都說酸兒辣女,沈風斕若生下兩個兒子,封為正妃之事大有可圖。

  若是兩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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