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天命改，姬昌死

  鬼主郡邑前的一戰，讓諸天仙神都失去了言語。

  帝辛的強大超過大部分仙神的預料，更讓諸天仙神震驚，則是玉鼎真人三仙的殞落。

  玉虛宮中。

  大殿之上，氣氛壓抑無比。

  元始天尊高坐沉香寶座之上，臉上無喜無悲，周身氣息如同萬載真冰一般。

  在其左手邊，站著闡教副教主，燃燈道人。

  在其右手邊，則站著南極仙翁和雲中子。

  廣成子領著剩下的八仙，一言不發地站在聖人玉座之下，垂目低眉。

  廣成子身為闡教二代弟子之首，此時也小心翼翼，他很清楚這一次闡教丟了大顏面，而師尊一向最重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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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來，闡教十二金仙，都是闡教的門面，縱橫洪荒千萬年，不曾吃過半點虧。

  當年玉鼎師弟，隻身救下楊家兄妹。在凌霄寶殿霸氣無比地讓昊天玉帝承諾，放棄追究楊家兄妹一切因果。

  那時的玉鼎師弟何等霸氣？

  然而，鬼方郡邑一戰，玉鼎三位師弟，竟然一同殞落，而且是被帝辛以碾壓的方式斬殺，他們甚至沒能劃破帝辛的衣角。

  此時此刻。

  三位師弟的頭顱，還在鬼方郡邑上面掛著。

  這丟臉實在是丟大了。

  哪怕是他身為二代大弟子，此時也不敢隨意開口。

  良久之後。

  沉香玉座上的元始天尊終於開口，聲音冰冷地道：「帝辛已經下旨，三日後由黃飛虎領鎮國軍征討西岐。」

  眾仙一怔，臉色同時一變。

  他們都很清楚，西岐這一次出征，把國內所有兵力都拉了出來，最後全都用於獻祭。

  現在西岐城中已經無兵可用。

  至於那些草頭神靈，更是不堪大用。

  如此一個西岐，如何抵抗黃飛虎那十萬鎮國軍？那可是能力壓四十萬草頭神靈的鎮國軍，尋常手段根本不可能阻止。

  大殿之中，沒有任何聲音。

  元始天尊淡淡地看了眾弟子一眼，但卻並沒有什麼不滿，他很清楚他這些弟子修行根腳深厚，但對於人間行軍打仗之事全都一竅不通。

  要不是這樣，他也不用專門培養一個精通軍略的姜子牙了。

  他此時只是稍稍敲打一下這些弟子，免得太過鬆懈。

  他淡淡開口，道：「西岐已經不堪大用，就此放棄。」

  量劫之下，小數可變。

  鳳鳴西岐，以周代商，在聖人眼中，也不過是小數罷了。

  眾仙的目光微微一凝，眼中有一抹震驚閃過。

  廣成子這下子不得不開口了，他道：「師尊，若放棄西岐，那又該如何封神？」

  身為首席弟子，他知道師尊絕不會有任何意氣用事的舉動，師尊身為聖人，盤古正宗，一舉一動皆有莫大深意。

  他相信師尊放棄西岐，定然有更深遠的謀劃。

  只可惜，身為弟子的他不能完全參悟，只能相問請教。

  元始天尊隨手一招，一枚玉符就出現在他的手中。

  這玉符一出，大殿中頓時有一股地煞凶氣湧起，隱隱約約間，似乎還有一陣低吼響起，但所有的一切異象，不過一閃而沒。

  最終全都消失在大殿無邊無際的玉清道韻中。

  廣成子神色微變，他從玉符之中的地煞凶氣中，感受到了極為熟悉的氣息：巫族！

  元始天尊淡淡開口，道：「帝辛聽聞風鳴岐山，就以為本尊手中，只有西岐這一枚封神棋子？」

  「天地為棋局，本尊手中棋子又豈止西岐一處？」

  他將手中玉符交給廣成子，淡淡道：「廣成子，去告訴北境崇國崇侯虎，本尊允諾他可以復辟夏朝。」

  「你持本尊玉符，可入間，不受人間氣運影響，收崇侯虎之子為徒。」

  「告訴崇侯虎，他若能破朝歌以滅殷商國祚，他的獨子便是下一個姬軒轅，是人間第一個天子。」

  「天之下，人之上。」

  廣成子和眾仙全身一震，齊齊瞪大了雙眼。

  他們到此時，才終於明白為何當年禹帝殞落之後，師尊就力分封天下。

  分封天下不僅是分了人間氣運，更是在人間落下無數棋子。

  西岐不堪大用，還有夏啟後裔的崇國，就算崇國也失敗了，還有其他。

  天下八百諸侯，有的是棋子。

  廣成子握住了手中玉符，立刻就發現玉符之中不但有師尊的聖人法旨，更有一方小天地在其中。

  那小天地里，竟然全都是巫族的屍身，以及不斷流淌的巫血。

  廣成子神色微變，已然明白師尊的安排了，他連忙一禮，道：「弟子領旨。」

  說罷。

  他退出玉虛宮，向人間而去。

  這一次，有師尊所賜玉符，他只要不主動使用法力戰鬥，就不會受人間氣運影響。

  ……

  與此同時。

  西岐王城。

  姬昌從昏睡之中清醒過來，看到四子姬旦侍立一旁，開口問道：「如今情況如何？」

  姬旦臉上有幾分惶然之色，道：「父王，如今無法聯繫上姜相他們，大哥與二哥也同樣沒有回信。吾已經派出十批探馬，但還沒有回信。」

  姬昌想起了之前的絕嗣卦，臉色頹然一沉，道：「他們，回不來了。」

  姬旦瞪大了雙眼，一時間想到無數種可怕的結果，卻一個也不敢說出口。

  姬昌顫抖著雙手，再一次拿起龜甲。

  他這一次，要問卦西岐的天命。

  既然天命在西岐，那麼就算長子次子都出了事，就算他也死了，天命在身，西岐也該有重新中興之象才對。

  鳳鳴岐山，西岐天命既定，合該取商而代之，那麼西岐一定會好起來的。

  他深吸一口氣，拋下手中龜甲。

  看向卦象，臉色一變，喃喃道：「水山蹇：利西南，不利東北，利見大人，貞吉。」

  一瞬間，他臉上最後一絲血色，肉眼可見的褪得乾乾淨淨。

  「利西南，無所往，其來復吉。有攸往，夙吉。利西南，不利東北……不利東北。」

  朝歌，就在西岐城的東北方。

  水山蹇卦只有唯一解：再與朝歌為敵，西岐周室將徹底滅絕，萬劫不復，唯有逃往西南，方有唯一的一線生機。

  西岐原本既定的天命，已然變了。

  西岐，被仙神徹底拋棄了。

  噗！

  姬昌一口血噴出，本就蒼老無比的臉上，剎那間溝壑遍布，死氣大漲。

  他一把抓住姬旦的手，雙眼圓睜，厲聲叫道：「逃，快逃，逃往西南，一直往西南逃，有多遠逃多遠，否則吾姬氏一脈當絕於此。」

  「逃，一定要……」

  他的話，戛然而止。

  姬旦驚駭地看著怒目圓睜，滿臉絕望的父王緊緊抓著他的手，停止了呼吸。

  隨後，他聽到一聲讓他膽戰心驚的破碎聲，他抬起頭，絕望地看見西岐國運徹底崩潰，而一抹死灰之氣，籠罩住了他。

  這一日。

  西伯侯姬昌，殞命西岐王城，終年八十五歲。

  比之原本命定的九十七歲而終，早了整整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