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城市套路深

  人善被欺，年幼被輕。

  范成鋒這種不諳世事的年紀，也確實很容易讓人興起一點貪戀。

  五萬塊錢對於這種毛頭小伙子來說也算是筆巨款了，至少在淘居掌眼師傅林八爺心中是這麼想的。

  只可惜，他今天遇到了一個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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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輕人抱著小木箱轉身就走，沒有絲毫拖泥帶水，顯然是看不上這五萬塊錢。

  林八爺趕緊給兩個夥計使了一個眼色，兩夥計會意，擋在范成鋒的面前。

  「兄弟，生意可不是這麼談的，價錢不合適，可以慢慢商量嘛。」

  「對，別著急，坐下來喝杯茶，慢慢談。」

  兩個夥計你一言我一語的，之前那種不屑也變了，換上生意人常年掛在嘴角的諂笑。

  年輕小伙子就是這樣，要麼傻愣愣的上個便宜當，要麼就是一言不合拍手走人，絕對不會有第三條路給你選擇。

  大概林八爺已經很久沒遇到這種人了，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一時半會兒還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喝茶就不必了，如果你們真的有誠意做買賣，那就直接說個公道價，我趕時間。」

  范成鋒很是直接，如果淘居只肯出到五萬，根本就是在浪費雙方的時間。

  「不知道小兄弟自己的低價是多少？」

  林八爺有些摸不准范成鋒的脈絡，乾脆將皮球踢了回來。

  范成鋒沉吟了片刻，這滿屋子的古玩中，確實很少見有木箱子擺放在上面。

  但正因為如此，范成鋒才覺得可以喊高一點價格。

  收藏價值不高這句話其實范成鋒不怎麼認同，這木箱子只是用來裝金子的，意義方面確實不夠格調。但這好歹也是梨木做的，一兩千年前的梨木，憑什麼說沒收藏價值？

  范成鋒也學著林八爺的樣子伸出兩個手指頭，但這後面帶的價位卻是十萬打頭。

  不是古玩界的人，古玩的價格該如何來定義也確實不懂，但並不妨礙他獅子大開口。

  是你將我請回來要好言相商，那麼，我漫天要價，准許你坐地還錢，直到一個能讓雙方都能接受的心理價位。

  林八爺臉上表情一變，冷笑道：「小兄弟，我可從來沒見過你這樣做生意的。」

  范成鋒手裡的小木箱，收進來再轉手賣出去也就是這個數。

  古玩店這種地方素來都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沒有上萬的利潤，他也不會和你浪費唇舌。

  「那今天見識到了嗎？」

  范成鋒呵呵笑著，不要給他擺面色，生意不成仁義還在，想以氣勢壓人？

  那就不好意思，你挑錯了對象。

  吃軟不吃硬，林八爺心裡冒出這樣一個想法來，隨即眼珠子一轉，淡淡的說道：「我們淘居以十三萬收購你這個木箱，多了的話，沒什麼賺頭還要添上些保養費，並不值當。」

  從五萬漲到了十三萬，八萬的跨幅，這等於是給范成鋒釋放了一個信號。

  很果斷的搖了搖頭，「十八萬，低了的話，山南省城似乎還有一家敬陽齋，我寧願貨比三家。」

  如果是整個山南只此一家別無分號，范成鋒或許還會考慮一下這個價位。

  但，淘居還有競爭對手，這就最好辦了。

  「小兄弟，你可能不知道吧，我們淘居乃是百年老字號，敬陽齋不過是剛剛出來三五年，實力和規模遠遠比不上淘居不說，還有很多的負面新聞，店大欺客、客大欺主，你去那裡最多也就是喊到十三萬。多一分，我林八爺自毀這對招子。」

  套路靠不住，那就用真情。

  林八爺攬著范成鋒的肩膀，一副掏心掏肺的表情。

  「這樣吧，你大老遠跑來山南也不容易，我多出兩萬，加到十五萬，算是交你這個朋友了，以後有什麼好事記得老哥就行。」

  十五萬，已經很接近范成鋒的價位了。

  至於所謂的交個朋友，范成鋒內心極為不屑，心交朋友、錢交狗，利益朋友也就是說的好聽，大都唯利是圖。

  「既然都稱兄道弟了，咱們之間的情誼不會連一萬都不值吧，老哥？」

  林八爺的嘴角明顯抽搐一下，打蛇上棍的人確實挺討厭的。

  「老哥只是這店裡一個掌眼的師傅，又不是老闆，雖說情義無價，但老哥出不起啊。小老弟啊，你要多多體諒一下老哥的苦楚啊。」

  稱兄道弟的同時戴上一張偽善的面具，這世道，誰能看清誰？

  林八爺不肯退步，但范成鋒也不是省油的燈。

  「老哥啊，不是小弟不識趣，只是這一萬塊錢在您眼中算不得什麼，但在小弟這裡卻極為重要啊。」

  范成鋒要開始編故事了，旁邊兩個年輕夥計大有目瞪口呆的趨勢，來這古玩店的，像這種上了十萬的交易，他們可從來沒見過有討價還價的。

  也真的是應了那句老話，活久見。

  「岳家那邊聘禮要三十萬，這個木箱裡面還有一件傳家寶，如果老哥爽快點，明天我就一併帶來賣了。為了香火傳承，想必老祖宗也不會見怪的。」

  雖然是在胡扯，但這年頭，女孩已然成了香餑餑，岳母娘坐地起價要房要車要禮金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三十萬這個數目也很合理。

  至於那一臉愧疚，林八爺在心裡暗罵，見鬼去吧你。

  「行，既然老弟你都這麼說了，那老哥不妨送個順水人情，這一萬算是老哥搭給你的份子錢吧。」

  林八爺連連打了兩個哈欠，他這種人，早就被掏空了，站一會兒就覺得腰酸腿麻的，也不耐煩和范成鋒繼續扯皮。

  這木箱林八爺勢在必得，至於那所謂的傳家寶，他根本就不奢望。

  「來，把這個收起來吧，去取十六萬給我小兄弟。」

  不用銀行轉帳，居然是直接現金交易，這倒是讓范成鋒有些意外。

  一個夥計從櫃檯拿了一張銀行卡快速的離開，林八爺笑呵呵的說道：「已經去取錢了，這會兒可以和老哥一塊喝杯茶了嗎？」

  范成鋒依舊搖頭，十多萬的交易，林八爺居然會用現金來支付，而不是網上直接轉帳，讓范成鋒在內心深處升起一絲疑竇。

  林八爺此舉有點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