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選擇

  滄瀾界，青芫山。

  陽光明媚的山巔小院內，身著一件白衣的陳子漠躺在用千年靈竹煉製的墨綠竹椅上，旁邊還放著一壺熱茶，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從百寒仙城回來已有數年之久，可陳子漠依舊還會想起九華道君那日所言，尤其是最後所說的天元仙境。

  真仙開闢的小世界為秘境，真仙之上開闢的小世界才能被稱為仙境，天元仙境就是一座真仙之上開闢的小世界。

  自從仙域巨頭用界域將仙域和域外戰場分隔開後，域外戰場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真仙之上的存在，最強也不過是九劫真仙。

  天元仙境雖說是仙境，可本質還是秘境，仙境的主人要是不幸隕落了，仙境便不能維持現狀。

  要麼被仙域意志賦予規則之力，成為依附在仙域的小世界，亦或者是仙境本源消耗殆盡，逐漸走向毀滅。

  數十萬年過去了，天元仙境依舊如初，想來它的主人還活著。

  域外戰場沒有真仙之上，這天元仙物的主人應該是仙域內的某位強大存在。

  仙域和域外戰場已經隔絕數十萬年之久，對方卻將天元仙境留在域外戰場，且每隔萬年打開一次。

  

  這讓不少真仙猜測天元仙境裡面有前往仙域的道路。

  然而這多年過去了，卻始終沒有實質的發現，可進入仙境的真仙又時不時會消失一兩個，這就有點匪夷所思了。

  一位進過天元真仙的真仙曾大膽猜測，天元仙境是仙域某個仙宗挑選弟子的地方。

  被仙宗看上的真仙就會被傳送去仙域，然後被仙宗收為弟子，仙宗看不上的就被送回域外戰場。

  這個猜測雖沒有任何實質的證據，但也不是憑空想像，而是有依據的。

  就比如說，天元仙境只允許低劫真仙進入，中劫真仙和高劫真仙不允許進入，且每人只能進去一次。

  年齡不足萬歲的三劫真仙只要靠近仙境入口萬里就會被直接傳送進仙境，這不妥妥的人才識別。

  此外，天元仙境內資源豐富的地方基本都有限制，只有達成相應的要求才能進入，這不妥妥的考核？

  這些很容易讓人和仙宗招收弟子聯繫起來，自然也就有了猜測。

  陳子漠對這些猜測興趣不大，也不想知道天元仙境的真相，讓他感興趣的是天元仙境裡面的天材地寶和仙境主人遺留的各種傳承。

  雖說不是每個進入天元仙境的真仙都能有所收穫，但域外戰場八成的高劫真仙都進過天元仙境。

  此外，從天元仙境出來的真仙大多都能突破到中劫真仙。

  若是有機會，陳子漠自然也想去天向天元仙境走一遭，去裡面尋求屬於自己的機緣。

  不過這天元仙境可不是想進就能進的，除了仙境自帶的修為限制，還有很多外力限制。

  天元仙境每次開啟只容許五百名低劫真仙進入，通過仙境入口的真仙達到五百人，仙境入口就會立刻關閉。

  五百個名額看似不少，可域外戰場和各個修仙界的低劫真仙總數遠遠超過這個數，完全就是僧多粥少。

  經過這麼多年的演變，進入天元仙境的名額牢牢掌握在各大仙城和其他擁有高劫真仙的勢力手上。

  九華道君之所以願意加入金族，成為金族的供奉，就是想賭一把。

  距離天元仙境下次開啟還有六千三百五十二年後，只要金族小祖能在六千年內渡過第六劫，成為高劫真仙，他就有機會進入天元仙境。

  明眼人都知道這裡面有很多不確定性，可九華道君願意賭一把，因為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錯過這個機會，他這輩子就再也沒有進天元仙境的可能了。

  陳子漠曾站在九華道君的角度仔細想過，他要是九華道君會怎麼選擇，是拒絕金族的邀請，還是接受呢？

  九華道君已經一萬七千多歲了，六千年後的天元仙境是他進入天元仙境最後的機會，同時也是渡過第三劫的機緣所在。

  九華道君對自身有很充分的認知，有兩滴寒霜仙露和其他仙寶相助的他渡過第二劫多半不是問題，可這也差不多是他的極限了。

  中劫真仙的門檻——第三劫，九華道君自身沒有任何把握，這才把希望寄托在天元仙境。

  僅從這一點，陳子漠多半也會做出跟九華道君一樣的選擇。

  誰都想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更進一步的可能，才能追逐仙之巔。

  真仙九劫，一劫比一劫強，其中倒在第三劫的真仙是最多的，其次就是第六劫。

  至於威力最強的第九劫，倒在這一劫的真仙倒是不多。畢竟能渡過前八劫的真仙可不多，差不多千分之一的樣子，甚至更低也是有可能的。

  能一路修煉到渡劫真仙，要麼天資卓越，要麼氣運加身，要麼機緣傍身，總之沒一個是弱者。

  這第一劫是真仙九劫中最弱的，只要不出意外，渡劫真仙基本都能渡過，倒在這一劫上的真仙少之又少。

  用一些真仙的話說，第一劫不過是熱身，真正難在後面。

  與第一劫相比，第二劫就難多了，要是不做好渡劫準備，很容易倒在這一劫上，就比如大贏王朝的秦無道。

  在這之後的真仙第三劫更是有質的飛躍，倒在這一劫的真仙不計其數，更是被稱為真仙收割機。

  天元仙境，陳子漠也是想去的，不過他不想當金族供奉，去賭那虛無縹緲的一絲機會。

  進入天元仙境的五百個名額雖說掌握在各大仙城手裡，可剛才也說，只要在萬歲前成為三劫真仙，進入天元仙境萬里內就會被直接傳送天元仙境。

  且達到天元仙境傳送要求的真仙是不占那五百名額的。

  距離一次天元仙境開啟還有六千多年，那是陳子漠不過才八千多歲，只要在這六千年裡連渡兩劫，就能進入天元仙境。

  六千年連渡兩劫，這對陳子漠而言是個不小的挑戰，滄瀾界史上還從未有真仙做到，就是域外戰場也沒有幾個。

  不過陳子漠有信心，神通【一心二用】相當於有兩個陳子漠渡劫，換句話說就是雷劫威力減半。

  有這個信心，陳子漠沒有任何猶豫的把金寒的供奉邀請婉拒了。

  婉拒之後，金寒拖九華道君給陳子漠送來了一個儲物戒，裡面有一筆不菲的仙境和十張仙階雷符紙，算是報了之前的救命之恩。

  都不用猜，陳子漠是符師的身份肯定是九華道君透露給金寒的。

  拿到金寒給的答謝報酬後不久，陳子漠就離開百寒坊市獨自返回滄瀾界了。

  回到青芫山後，陳子漠並沒有馬上給小念子用成仙秘法，而是去真仙盟買了一批煉體秘藥。

  成仙秘法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而小念子的肉身還有加強的空間，自然這個加強空間填上，而且還是填得密不透風。

  在不傷害小念子的前提下，即便有各種煉體秘藥，小念子的肉身增強比較緩慢，需要花不少時間。

  小念子的壽元還長著呢，有的是時間，根本不急這一時半會。

  小念子忙著增強肉身，小金子和小雷子也沒閒著，不是在閉關，就是在閉關的路上。

  小雷子和小金子本來甩小念子一大條街，可誰曾想小念子居然不講武德，走小路超車，這讓小金子和小雷子一下子就有壓力了。

  有陳子漠親自引導，又有雷龍精血相助，小雷子在雷霆法則已經開始著手凝聚法則之力，凝聚法則之雷。

  小金子就要慢不少了，陳子漠對大地法則一竅不通，就只能靠它自己慢慢琢磨。

  三小隻都有事要忙，陳天雷這些後輩也要閉關修煉，就陳子漠一個人閒著沒事。

  ……………

  布有成仙秘法陣法的石室內，陳子漠站在陣法前不遠處，手中拿著一個白色玉瓶，裡面裝著那隻一劫九光蟲的仙魂。

  前不久出關的小金子坐在陳子漠右肩上，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的小念子，眼中既有擔心、也有祝福、還有淡淡的失落。

  自己明明是最早跟十一哥的，小雷子第一個成妖王，如今第一個妖仙也讓小念子搶了，難免有點失落。

  在陳子漠身後，一身紫衣的小雷子看著眼前的大陣，眼裡同樣閃過多種複雜的感情。

  看著前方的法陣，小念子回頭看了一眼陳子漠，然後目光堅定的往陣法中心主法陣走去。

  迎上小念子看來的目光，陳子漠本想說點鼓勵的話，可最終什麼都沒說，只是回了一個放心的眼神。

  一切準備就緒後，陳子漠手中的玉瓶緩緩飛向陣法的第二法陣，穩穩的落在法陣中心。

  下一刻，陳子漠捏出一道法訣，大陣隨即發出耀眼的靈光。

  與此同時，位於第二法陣的玉瓶瞬間破碎，裡面的九光蟲仙魂平靜的懸浮在半空中。

  九光蟲仙魂的意識早就被陳子漠封禁了，不然可不會像現在這樣安靜。

  眼看時機差不多了，陳子漠便往陣法發出一道靈光，一道青色靈光隨即落在九光蟲的仙魂上。

  青色靈光一落到九光蟲仙魂上，被封禁的九光蟲仙魂就發出無比痛苦的慘叫聲，緊接著就在法陣里瘋狂掙扎。

  要不是陳子漠提前用空間之力布下禁制，將這件石室封閉起來，九光蟲的慘叫聲怕是會響徹整個青芫山。

  能讓九光蟲強行掙脫封禁發出慘叫聲，不難想像此時的九光蟲到底有多麼痛苦。

  這讓陳子漠不由得擔心的看向主法陣里的小念子，後面它承受的痛苦只會更強，痛苦時間也會更長。

  大概過了半柱香，第二法陣里的九光蟲不再發出悽慘的慘叫聲，也不掙扎了。

  在青色靈光的作用下，九光蟲的仙魂破碎成無數光點，並隨著青色靈光飛向主法陣里的小念子。

  當九光蟲仙魂所化的光點接觸到小念子，並進入它體內的那一刻，它的身體僵直了，緊隨而來的還有無比痛苦的慘叫聲。

  隨著越來越多的光點進入小念子體內，小念子的肉身開始出現損傷，神智也有些不太清醒，可慘叫聲卻是一如既往的。

  看著眼前這一幕，陳子漠什麼都做不好，只能無奈的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這一幕。

  陳子漠現在唯一能為小念子做的就只有陪伴，其他的只能靠小念子自己。

  按照成仙秘法所說，現在是在把仙魂領悟法則的過程強行灌入小念子的意識里，讓它不斷的經歷這個過程，直到小念子從中領悟法則，凝聚法則之力，引來成仙雷劫。

  據妖仙盟記載，最快引來成仙雷劫的妖王用了兩個半月，最慢的則是到死都沒有領悟法則。

  這就是一場賭博，賭贏了小念子引來成仙雷劫，賭輸了便在極致的痛苦中隕落。

  一天過去了，小念子的氣息與最初相比弱了不少，聲音也變沙啞了。

  見時間到了，陳子漠便將提前準備的靈液化作無比精純的靈氣注入小念子體內，用以恢復小念子這一天消耗的妖力和體力。

  不用精純的靈氣恢復妖力和體力，小念子最多撐十天就會力竭而亡，到時就算引來成仙雷劫也只有死路一條。

  消耗妖力和體力可以用精純的靈力恢復，消耗的神識卻很難用外物恢復。

  不是外物無法恢復神識，而是這類靈物實在是太少了，即便是域外戰場都沒有多少。

  不過陳子漠也在百寒仙城和真仙盟為小念子準備了五份，等到了小念子神識消耗過半就用。

  此外，陳子漠還為小念子準備了大量減少痛苦的靈物，在小念子進入法陣之前就交給它了。

  至於使用成仙秘法的各種後果，陳子漠老早就跟小念子說了，並讓它自己做選擇。

  是為渡劫成仙拼一次，還是放棄成仙秘法，就這樣渡過後面的日子，亦或者是先放一放，等日後實在是沒辦法再用。

  無論小念子做什麼選擇，陳子漠都不會有意見，畢竟這是它的自己的道途和性命。

  該說的，陳子漠早就說了，該做的，陳子漠也都做了，最後能不能成，就看小念子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