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民眾的良心

  原本為了安全起見，眾人打算將土域民眾繼續留在樓城，等到收復金域，徹底將戰亂平定之後，再讓土域民眾返回故鄉。

  但是土域的民眾卻並不願意繼續留在樓城。

  他們想要返回故土，回到家鄉去。

  雖然危機還沒有完全解除，但是他們依然義無反顧。

  如果魔界入侵者和幽冥界入侵者再一次殺到土域來，那他們就不逃了，就死在故鄉。

  這是絕大部分土域民眾的想法。

  因為他們已經厭倦了那種一群離鄉之人聚在一起，死氣沉沉的絕望地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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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土域民眾的想法和選擇傳到白髮翁的面前的時候，白髮翁不免有些猶豫。

  強行將土域民眾留在樓城，固然可以保護土域民眾的安危，但是卻會對土域民眾的精神世界造成一定的傷害。

  可如果任由土域民眾離開，一旦魔界入侵者或者是幽冥界入侵者捲土重來，那土域民眾又將犧牲無數。

  一時之間，白髮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做出自認為正確的決定，還是任由土域民眾自己做主。

  思索再三，白髮翁決定去詢問一下眾人的意見。

  事不宜遲，白髮翁很快就將所有人都請來。

  等到眾人齊聚一堂之後，白髮翁便將這件有些為難的事情告訴了眾人。

  他無奈的說到：「諸位，老夫實在是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不知道你們是否有什麼好的意見？」

  眾人聽到白髮翁的話不由得面面相覷。

  這個問題的答案無非就是兩個。

  這兩個答案不能說錯，但是也不能說完全對。

  因為站的角度不同，追求不同，對錯自然也就不同。

  白髮翁想要的是土域民眾安安全全，不要受到傷害。

  所以讓土域民眾留在樓城就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土域民眾想要的是返回家鄉，不再背井離鄉。

  如此一來，白髮翁的想法就成了錯的。

  他們現在需要去考慮的就是究竟以安全為出發點，拒絕土域民眾返回故鄉的請求，還是要答應土域民眾的請求，放下對他們的保護。

  素還真輕嘆一聲說道：「大家的訴求其實並非不能理解。」

  風無衣輕輕點頭說道：「他們也只是想要回家而已。」

  家不管是對普通民眾而言，還是對修士而言，都是一個具有非凡意義的地方。

  如果有的選，沒有人會願意背井離鄉。

  就如同他們捨生忘死的守護仙界，何嘗不是在守護他們所有人的家園。

  他們也是一群不願背井離鄉之人。

  不然的話，他們大可以捨棄仙界，去其他小位面又或者是人間。

  以他們的實力不管去什麼地方都可以生活的很好。

  又何必一直牽掛著仙界。

  林劍南抿了抿唇說道：「一切隨緣吧。」

  在林劍南看來，他們強行將土域民眾留下，出發點固然是為了土域民眾的安全，為了大家好。

  但是這畢竟只是他們自己的出發點，並不是土域民眾的出發點。

  強扭的瓜不甜。

  強行給予別人自己所認為的關心和幫助，未必就是真的在關心和幫助別人。

  所以不如一切隨緣。

  願意留下來的就留下來，不願意留下來的就離開樓城返回故鄉。

  蓋聶和衛莊作為人間聯盟的人，自然是不會對這種事情發表任何的意見。

  陸言也同樣是這種想法。

  但是白髮翁卻將目光轉向陸言，主動問道：「陸先生，對於這件事情你是什麼看法？」

  眾人聽到白髮翁對陸言的提問，紛紛轉頭將目光看向陸言。

  陸言面對眾人的目光注視，說道：「既然前輩如此問了，那在下就說一下自己的看法。」

  白髮翁說道：「我等洗耳恭聽。」

  陸言伸手指向樓城西，說道：「那些土域的民眾想要離開可以，但是請前輩讓他們離開之前去西邊那一片墓園看一看。」

  「那裡埋葬著的都是土域的修士，是為了保護土域而犧牲的勇士。」

  「讓他們摸著自己的良心問一問，讓這些勇士的犧牲白費，讓更多的勇士因為保護他們而犧牲，他們的良心會不會痛？」

  眾人聽到陸言的話，不由得轉頭將目光看向了樓城的西側。

  樓城的西側有一片暗紅的沙地。

  這沙地原本是土黃的顏色。

  是那些為保護土域而犧牲的勇士們的鮮血染紅了這一片沙地。

  在這片沙地上矗立著一座又一座墓碑。

  每一座墓碑代表著的就是一位勇士的性命。

  一眼望過去，幾乎看不到墓碑群的邊際。

  在之後魔界入侵者第二次進攻土域時，那些為了抵抗魔界入侵者而犧牲的人，那些為了保護土域民眾撤退而犧牲的人，也都被埋葬在了這裡。

  這一次土域民眾離開樓城返回故鄉。

  一旦魔界入侵者又或者幽冥界入侵者捲土重來，那麼他們勢必要派人去將這些返回故鄉的土域民眾再營救到樓城來。

  如此一來，勢必還會有傷亡出現。

  這樣埋在樓城西側那一片血色沙地上的墓碑又會變得更多一些！

  想到這些，眾人忽然意識到不管是強行將土域民眾留在樓城，還是隨緣都是錯的。

  反倒是陸言的提議才是真正正確的選擇。

  讓土域民眾去看看那些因為保護他們而犧牲的勇士。

  如果他們還有良心，自然會知道該怎麼做。

  如果他們依然決定要離開，那萬一再有危險出現，這樣的人他們也就可以放棄了，沒必要為了這些不懂得感恩，自私自利的人去犧牲其他人的性命！

  想到這些，白髮翁深深地看了陸言一眼，起身朝著陸言一鞠到底，說道：「受教了！」

  ……

  樓城。

  數以億計的民眾已經收拾好自己的行裝，準備踏上返回故鄉的路。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洋溢著笑容。

  戰爭雖然還沒有結束，但是至少土域暫時是安全的。

  他們要回到家鄉去，重新在家鄉生活。

  一想到未來的美好生活，他們的臉上便忍不住露出了期盼之色。

  就在眾人憧憬著未來的美好生活時，忽然有人傳來城主府的命令。

  「土域民眾即日起可以離開樓城返回故鄉，但是在這之前請到城西的墓園祭奠為保衛土域而犧牲的勇士！」

  當正準備離開樓城的土域民眾聽到這個突然傳來的命令時都是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

  離開之前先去城西祭奠為保衛土域而犧牲的勇士？

  眾人面對這個命令，有人錯愕，有人不解，也有人心情複雜。

  不過不管眾人如何想，都並沒有要違逆這個命令的意思。

  他們身為土域民眾，離開樓城之前去祭奠一下那些為了保護土域而犧牲的勇士是應該的事情。

  很快，眾人便陸陸續續朝著樓城西而去。

  而隨著眾人出城，城西那一片血色沙地上很快便站滿了人。

  雖然距離當初反抗一頁書時已經過去了十年之久，但是這一片血色沙地上的血腥味依然是十分的濃重。

  眾人站在這片血色的沙地上，望著那一望無際的墓碑，那因為即將返鄉而歡呼雀躍的心情忽然就不由自主的低落了下來。

  一片沉默之中，一個年輕女子忽然低聲的啜泣起來。

  身邊的人見狀關心的問道：「你怎麼了？」

  那年輕女子低聲說道：「我想到了那些為了保護我們撤退而犧牲在魔界入侵者手中的勇士，如果不是有他們的保護，我們早就死了。」

  身邊的人聞言輕嘆一聲說道：「你說的沒錯，我們的確是應該謝謝他們。」

  年輕女子又問道：「那我們現在回家，等到時候萬一又有入侵者來了，是不是還會有人因為保護我們而犧牲？」

  身邊的人聽到年輕女子的這一番話，不由得愣了一下。

  周邊的人聞言臉上的神色也都是變得極其複雜。

  他們雖然都在嘴上說著寧願死在家鄉，也絕對不願意再背井離鄉。

  但是如果可以活著的話，又有誰會願意去死呢？

  他們現在可以快快樂樂的回家。

  如果沒有入侵者也就罷了。

  一旦有入侵者到來，他們死了也就罷了。

  如果因為他們而牽連了其他人，那便是他們的罪過了。

  就在眾人想到這些的時候，那年輕女子已經轉身朝著樓城的西城門走去

  她在人群之中逆行而去。

  有人忍不住問道：「你要回樓城？」

  年輕女子輕輕點頭，回答道：「我不想因為我，讓這裡再多添一塊墓碑。」

  轟！

  年輕女子的話仿佛平地驚雷一般在眾人的耳邊炸響。

  眾人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慢茫茫無際的血色沙漠，看著那一座座墓碑，所有人的臉上都是齊齊露出了愧疚之色。

  「我們太自私了！」

  「我們不能走，不然的話之後又會有人因為我們而犧牲！」

  「為了保護我們而犧牲的人已經夠多了，不能再多了。」

  「回樓城吧，回去吧。」

  眾人慚愧無比，說著一些勸說別人，也勸說自己的話，紛紛轉頭朝著樓城去了。

  他們都是有良心的人。

  他們不願意因為自己的私心而害了別人。

  所以他們願意在樓城再待一段時間，等到戰爭徹底結束之後再返回家鄉。

  有些人有良心，也有一些人足夠自私，不講良心。

  他們看著那些返回樓城的人，臉上露出恨鐵不成鋼的神色。

  「魔界入侵者都被殺光了，幽冥界入侵者也都跑了，哪裡還會有什麼入侵者！」

  「再說了，他們是修士，實力比我們強大，就應該保護我們才對！」

  「我們這些人才是土域的根基！沒有我們，土域就完了！」

  「他們必須要保護我們！」

  這些人說著一些讓人聽著刺耳的話，狠狠地瞪了一眼周邊離去的人，然後背著行囊果斷轉頭朝著家鄉的方向去了。

  他們才不管會不會有人因為他們而犧牲。

  他們只想要自己過得舒服和安心！

  樓城之巔。

  陸言一眾人站在這裡，看著下方的民眾。

  他們看到大量的民眾選擇返回樓城，也看到一部分民眾選擇繼續離開樓城。

  不過相比起選擇離開的民眾，終究是選擇留下的民眾更多一些。

  這也讓眾人的心中十分的欣慰。

  「大部分人還是有良心的。」

  素還真看著眼前這一幕，感嘆一聲。

  數以億計的土域民眾，選擇離開的不過數十萬。

  幾乎所有人都選擇了留下。

  至於這些離開的人，他大概看了一眼，幾乎所有人都是以自我為中心，自私自利。

  這些人如果再遇到危險的話，他們是不可能再派人去營救這些人的。

  因為不值得！

  白髮翁輕嘆一聲，說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只希望來日他們不要後悔今日的決定。」

  陸言聽到白髮翁的話，搖了搖頭說道：「他們會不會後悔今日的決定，還要取決於之後的情況。」

  「如果他們沒有再遭遇任何的危險，那他們自然不會覺得自己做錯了，非但如此，他們還會反過來嘲諷那些選擇留下的人，譏諷他們沒有勇氣。」

  「可如果他們遇到了危險，他們會驚恐，會後悔，如果我們不去救他們，他們甚至還會怨恨我們，覺得我們不應該就這樣拋棄他們。」

  「總而言之，在他們的心中他們永遠都沒有錯，錯的永遠都是別人。」

  白髮翁聽到陸言這一番話，臉上的神色不禁變得極為複雜。

  他不希望陸言說的這些是對的。

  但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陸言應該不會有錯。

  自私自利的人，又怎麼會輕易承認自己的錯誤。

  林劍南緩緩走到白髮翁的身邊，抬手輕輕拍了一下白髮翁的肩膀，說道：「不要去想他們了，這已經是沒有意義的事情了。」

  「還是好好想一想要如何安頓好這些回來的人，又該如何奪回金域吧。」

  白髮翁輕輕點頭說道：「老了老了，身子骨大不如前了，老頭子就先回去休息了，你們商量就好，有了結果通知我一聲就行了。」

  說著白髮翁便有些意興闌珊的轉身離去。

  眾人看著白髮翁離去的背影，臉上的神色都是略顯複雜。

  白髮翁是他們當中年紀最大的人，同樣也是仙界當中最古老的大道聖人。

  他對仙界的感情，比他們任何人都要深沉。

  如今的仙界每一個人都是他的晚輩。

  再加上他在土域待了十年，早已經對這一片土地有了深厚的感情。

  如今看到這眾生百態，心中的情緒難免會有些複雜。

  所以眾人也都可以理解白髮翁此時的心情。

  素還真轉頭將目光看向陸言，說道：「如果人間出現這樣的事情，你的心情也會和他一樣吧。」

  陸言聽到素還真的問題，回答道：「大概吧。」

  不管是在仙界還是人間，都會存在一些自私自利的人。

  他們很難改變這些人的性情，所以他們所能做的就是儘量不被這些人影響到。

  眾人交談間，都是離開樓城之巔，返回了城主府。

  在這之前，素還真已經派人前往金域方面探查情況。

  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情報送回來。

  所以眾人便聚在城主府中，一起耐心的等待有關金域的情報。

  眾人隨意的聊著一些關於修行方面的經驗和見解。

  各抒己見，都沒有任何藏私的進行交流。

  陸言甚至將自己當初參悟空間法則時的情況都說了出來。

  眾人聽到陸言的詳細講述，都是感到受益匪淺。

  日後他們即便不能掌控空間法則的力量。

  在空間方面至少也會有更加深刻的了解。

  這對於他們而言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很快便是一天時間過去。

  已經去了三日的斥候終於是回來了。

  只是當眾人看到這斥候時都是大吃一驚。

  因為這斥候的身體已經嚴重腐爛，渾身上下都散發出極為濃郁的陰冥之氣，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會死掉！

  「請陸先生救救他！」

  將斥候送來的兩名修士一進門便大聲的懇求陸言。

  普天之下，也唯有掌控生命法則的力量才能拯救這個斥候了！

  陸言沒有說話，他只是屈指朝著那斥候彈出一道綠色光芒。

  這綠色光芒落在那斥候的身上立刻便釋放出極為濃郁的生命之力。

  那正在腐蝕斥候的身軀的陰冥之氣在眨眼間便被驅散的一乾二淨！

  而斥候腐爛的身軀也在短短片刻的功夫里恢復如初！

  眾人即便早就親眼見到生命法則的強悍之處。

  此時看到這一幕依然免不了驚嘆一番。

  生命法則的力量在治療傷勢這方面真的是太強了！

  「多謝陸先生相救！」

  那斥候在恢復過來之後立刻便跪在地上朝著陸言大聲道謝。

  生命法則的力量不光是治好了他的傷勢，更是帶給了他極大的好處！

  陸言擺擺手說道：「舉手之勞，你還是先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吧。」

  斥候聞言立刻回答道：「我們共計有二十名斥候前往金域探查情況，我們才剛剛進入金域沒有多久，前方便突然出現了一股極為恐怖的陰冥之氣，瞬間便將我們吞噬。」

  「其他人都已經犧牲，唯有我命大躲過一劫，勉強逃了回來！」

  眾人聽到斥候的回答，都是皺了皺眉。

  難不成金域已經被幽冥界以陰冥之氣完全籠罩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