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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繡衣令,縣尉俯首

2024-07-22 06:01:47 作者: 深藍世界

  於是,琴瑟再鳴。

  周遭食客看江南的眼神,不禁有了些許變化。

  角落一桌,一男一女,低低私語。

  「哥,這書生好大的魄力!」

  開口的是一穿火紅貂裘的少女,鵝蛋兒臉,手如柔夷,肌若凝脂,稚氣未脫。

  清秀眉眼間布滿好奇之色。

  身旁的男子略要年長些,正襟危坐,氣質出塵,如謫仙下凡。

  他盯了江南一會兒,卻微微搖頭:

  「此人體內有靈氣氤氳,卻也只是平平九品的程度。」

  

  「且你看他體術招式,毫無章法,走的應該是道修的路子。」

  「道修本就前期弱勢,而那邱縣尉乃是九品武者,又有朝廷背景。」

  「若是那書生沒有其他依仗,今日怕是會折在此處。」

  少女緩緩點頭,表示認同。

  「那待會兒,若是他陷於危難,咱們是否出手?」

  很明顯的,方才江南之舉,讓未諳世事的少女頗有好感。

  男子嘆息一聲,「鳶兒啊,這紅塵不比宗內,你快收起那愛管閒事的性子吧!」

  紅衣少女吐了吐舌頭,嬌哼一聲,又望向江南。

  大堂中的江湖客多半如此,他們與普通食客不同。

  皆是看出江南有修為在身,卻也不看好他接下來的結局。

  歌舞之間,江南不顧旁人目光,繼續應付桌上吃食兒。

  好似一點也不在意欲來的風雨。

  方才開口那男子,不由嘖嘖讚嘆:「且不論他有何依仗,就這份心性亦是難得!」

  時間緩緩過去。

  窗外的天色暗下來,星月掛滿。

  隨後,酒樓所有食客皆隱隱聽到。

  遠處響起噠噠之聲。

  地面微微震動起來。

  酒杯中的佳釀,盪起漣漪。

  若是有久經沙場之人在此,怕能立馬識出——此乃戰馬蹄急之聲!

  邱縣尉,來了!

  不僅來了,還帶來了守軍!

  要知曉,秀水城中,可是只有黑甲守軍有戰馬加持的。

  看來這一縣之尉,因為自個兒寶貝兒子被傷,是動了真火!

  「縣尉大人到!賊人,還不快快認罪伏法!」局樓外,傳來一高亢呼喊。

  江南夾完一筷子鱈魚肉,眉頭微微皺起。

  他走向台前掌柜的。

  掌柜的一臉憂愁之色,心道你這書生,早讓你走,你不走。

  如今後悔也插翅難飛了。

  江南來到台前,道:「掌柜的,菜有些涼了,煩請後廚熱一熱。」

  「江某,去去便回。」

  掌柜的人都傻了。

  酒樓外縣尉親臨,守軍已至,戰馬嘶鳴。

  如此急迫之刻,這書生竟然嫌棄菜涼了?

  還讓溫酒熱菜?

  他是覺得自己還能豎著進來?

  一旁夥計露出為難之色。

  掌柜的以手扶額,道,「......給他熱菜,溫酒!」

  至此,酒樓中人,無論是普通食客。

  亦或江湖中人,看向江南的目光,無不充滿異色。

  江南也不管,吩咐完後,便踏出了門。

  身後,一些膽子大的,亦是停杯投箸。跟著看熱鬧去了。

  江南出了酒樓。

  便看見街巷中,站滿了烈馬。

  烈馬之上,黑甲衛兵持鐵矛,寒光烈烈。

  正當中,一中年人高頭大馬,著縣尉官服。

  其眼眶極深,目光如炬,面色冷肅,瘦削的臉頰布滿風霜之感,其容貌與邱公子七分相似。

  不怒自威。

  被他望著,便仿佛被虎豹窺探。

  相比便是邱縣尉。

  而在他身旁,臉上打了繃布的邱公子,亦騎在馬上。

  此刻正恨恨盯著江南,那模樣似是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

  「便是你打傷了縣尉公子?」邱縣尉身旁,一黑甲守衛冷聲問道。

  江南抬起眼皮,「縣尉之子蠻橫霸道,管教不嚴,江某小懲大誡罷了。」

  「好膽量。」

  邱縣尉徐徐睜眼,居高臨下,「你算什麼東西?本官之子需要你小懲大誡?」

  「為父不管其子,天下管得!」江南又道。

  「不愧是讀過幾年書,倒是牙尖嘴利。」邱縣尉聲沉如水,

  「但此地乃秀水,本官乃縣尉,司掌治安捕盜之權。現在便以傷人之罪逮捕你,待到巡捕司後,誰是誰非,本官自會查明真相。」

  聞言,眾人心頭一凝。

  巡捕司,那可是縣尉的地盤兒。

  若是江南真去了。

  到時還不是任人宰割?

  「江某若是不去呢?」

  「不去,便是拒捕!」

  邱縣尉獰笑道,其間凶光蘊藏,一字一句道:「拒捕者……生死不論!」

  眾守軍得令,以腿輕夾馬腹,烈馬嘶鳴,向前一步。

  手中鐵矛向前,亮黑的尖鋒,直指江南!

  點點寒光,讓人汗毛倒豎。

  江南臨危不亂,手中神通凝聚。

  【呼風】!

  眾人只感覺絲絲涼意略過。

  緊隨其後的,便是狂暴的風,突兀自江南身周而起,如燎原之火般瘋狂卷出!

  狂風過境!

  數十騎黑甲守衛,在天地偉力面前,脆弱如土雞瓦狗。

  人仰馬翻!

  風暴來得快,去得也快。

  掀飛黑甲守衛後,便又突兀消失。

  「邱縣尉,你當真是好大的官威啊!」一片狼藉中,江南負手而立。

  說罷,他從懷裡掏出一物,往前方地上一扔。

  玉石與青磚碰撞,發出清脆之音。

  在場眾人皆循聲望去。

  只見那是一令牌物件兒,通體銀白溫潤,形如鯉首。

  有人眼尖,一眼便看到那玉牌上的娟秀小字兒。

  其正書「繡衣」,背書「外指」,通體雲紋纏繞。

  ——繡衣使!

  見此一幕之人,包括那些看熱鬧的江湖客,無不瞠目結舌。

  當初還以為江南必死無疑。

  沒想到最後小丑竟是自己。

  人家哪兒不是什麼不懂屈伸。

  人家壓根兒就不需要屈伸!

  堂堂大夏繡衣使,即便外指,需要在你一個小小縣尉面前,屈伸?

  簡直笑掉大牙。

  眾人的心裡變得微妙起來。

  幸災樂禍的目光接連地望向邱縣尉。

  繡衣……怎麼會是繡衣!

  只見方才還勝券在握,官威正勝的邱縣尉狠厲之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恐懼,臉上如同失血般,煞白一片!

  身子如篩糠般顫抖起來。

  外指繡衣。

  他是絕不敢得罪的。

  雖外指繡衣無實權,亦無官品。

  但外指繡衣只能由直指繡衣提名。

  這便是說一名外指繡衣,最少也和一名直指繡衣相熟。

  且深得信賴!

  再一點,只要是繡衣。

  無論直指外指,皆是同品階戰力超群之輩。

  曾就有七品外指繡衣,誅殺重傷六品妖道的例子。

  繡衣的名頭,那是實打實以無數生靈之血骨堆積起來的!

  無半點虛假。

  特別是,大部分讓人想想就遍體生寒的髒活暗活。

  很多時候……都是外指繡衣在做。

  想到種種血腥傳言。

  邱縣尉只覺頭腦發昏,口唇難閉。

  他哪兒還敢端著,立刻翻身下馬,戰戰兢兢撿起繡衣令,恭敬呈上。

  「繡……繡衣大人……本官……有眼無珠……還……還望恕罪!」

  江南似笑非笑,「怎麼,縣尉大人不拿江某去巡捕司審問了?」

  「不敢……不敢!是本官糊塗!」

  「那江某與你縣尉公子,誰是誰非?」江南再問。

  「自然是本官管教不嚴……管教不嚴……」邱縣尉頭都不敢抬,臉上布滿汗珠,喉頭涌動。

  「縣尉公子當街傷人,按大夏律法,當杖責五十,邱縣尉怎麼說?」江南咄咄逼人。

  「繡衣大人!」

  縣尉抬起頭,眼中有懇求。

  他受點委屈無妨,卻捨不得寶貝兒子。

  江南不說話,只是看著他。

  「本官……明白了……」

  邱縣尉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幾歲。

  「爹!爹!你怎麼了?!」邱公子不顧疼痛,扯下臉上繃帶。

  他雖認不得繡衣令,卻也看出狀況不妙。

  邱縣令沒說話。

  他回過頭,灰白的眼眸透著陰沉怒意。

  取過一名黑甲守衛的鐵矛,便朝邱公子走來。

  「爹……爹你要幹什麼……」

  「孽障!一天到晚在外惹事生非!」邱縣尉聲音冰冷。

  一把抓過邱公子,脫下衣褲,露出白花花的兩半。

  抬起鐵矛,以柄為杖,落下!

  大夏律法,無故傷人者,杖五十!

  鐵與肉發出沉悶的碰撞聲。

  夾雜著邱公子歇斯底里的慘叫。

  聽得眾人……那叫一個心曠神怡。

  這邱公子邱縣令二人,平日便仗著官威。

  目中無人,蠻橫霸道。

  如今碰了硬茬,豈不是天道好輪迴?

  要不是怕這爺倆事後報復,怕是已經有人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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