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二章 囚徒

  「終究是我......」

  鳳雲仙子本想說，是自己略勝一籌。

  可忽然間，她只覺得眉間刺痛，元神更是如撕裂般，未等來明白髮生了何事，視界頓時被紅色所侵染。

  「嘭！」

  一團彩光炸開，有剪紙小人飄然落下。

  「果然是替死符。」

  呂仲早在之前的推衍中，就已經知曉風雲會找上自己，更清楚此女心中傲意難去，或許她遲遲無法突破大羅，就是因為這一點。

  「正是因此，她師尊才會賜下替死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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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這也是呂仲留手的緣故。

  若非是刻意留情，他早在方才那一劍中，利用道兵羅浮的能力，截斷鳳雲仙子時間線，絕不會叫其有替死符生效的機會。

  正想著，剪紙小人飄到身前。

  「積石山。」

  呂仲念出紙上三字，心想這應該就是問道石所在處。

  「嘶——！」

  他倒吸一口涼氣，望著自己滿是癲痕的手臂，及裂縫中若隱若現的火光，心道鳳雲仙子不愧是大羅親傳，方才那一劍著實是厲害。

  「如果她再認真些，我只怕要受傷更重。」

  可惜沒有如果。

  呂仲這時將神識放出，確認了一番周圍的情況，見並無危險潛伏，方才暗暗催動生息道環，一股生機頓時在體內萌發，遍及四肢百骸。

  饒是如此，仍花費了他不少工夫。

  可見能修煉到金仙期的，真沒有一個是易於之輩。

  隨後，呂仲選定一顯眼地標，一座形似劍刃的高峰。徑直朝那邊飛掠而去，希望藉此可以遇上其他人，好打聽一番積石山在何處。

  一路上，遇上了不少洪荒異種。

  可惜大多只是形似，沒有了真正的天地環境，它們或許繼承了其能力部分，但終究不是史書上的那些存在。

  匆匆幾眼，他徑直飛掠而過。

  偶爾的，甚至能遇上此界土著的部落，及初具雛形的城邦。

  同樣可惜的是，這些土著亦是被圈養的玩具，每當他們發展到一定階段，便會有「莫名其妙」的災難降臨，讓一切徹底推倒重來。

  目的就是繼續維持原始生態。

  在呂仲看來，此舉著實是有些浪費。玄黃八寶燈的主人換做是他，更願意用來進行實驗，看能否發展出更多的不同。

  哪怕世界一直在輪迴毀滅，也總好過周而復始失去可能。

  「羅浮......」

  想到這裡，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道兵。

  似是認同呂仲的想法，羅浮微微一顫，發出了回應。

  「呵呵，等著吧。以我所修時空法則，想必等你成了道兵之後，內部定能自生一方世界，屆時自然要實驗一番。」

  念及至此，呂仲心中不禁多了動力。

  遁速陡然間加快，化作一道掠空長虹。

  數時辰之後，呂仲抵達了目的地。

  正如他之前所料般，此地的確有其他修士到來，似乎也是抱著同樣的目的。

  「在下鶴羽，敢問來者可是陸長老？」

  一名身著紋鶴大氅，頭戴白玉高冠的中年人，修為乃是金仙八層，先是打量來人一眼，而後仿佛確定了什麼，才隔著千丈距離主動開口。

  「正是陸某。」呂仲點頭道。

  對面自稱鶴羽的修士，據他所知乃是一金仙宗門之宗主，外人常稱之為「鶴羽真人」，屬於風評不差的修士類型。

  可以接觸。

  呂仲心中如此想道。

  聞言，鶴羽真人面露喜色，想必也是給了呂仲同樣的評價，只聽得他笑道：「太好了！不知你我是否可交換一番信息？」

  「...可以。」

  呂仲本想說，自己並沒有有價值的信息，可他轉念突然一想，鳳雲仙子在自己手下落敗，交出了替死符之事，顯然有著不小的價值。

  「應該能賣個好價錢。」

  他心中這般暗暗想著，將此事銘刻在玉簡上。

  旋即，彈指射出。

  鶴羽真人接過，看完面色一陣遲疑。

  「道友，你這......」

  「陸某多年的信譽，難不成鶴宗主信不過不成？」呂仲這話並非隨口胡糾，類似於「及時雨」和「雲中龍」稱號，他在戰場上的信譽，同樣是十分過硬，無論期間發生何種意外，都從未拋棄過僱主。

  當然，後面這種情況僱主往往早已經陣亡。

  人死任務消，自然不存在拋棄一說。

  「陸長老的信譽，在下自然是信得過的。」鶴羽真人說到這裡，面上露出猶豫之色，卻是不知道該如何交換。

  畢竟呂仲所給的這則消息，價值實在是具體衡量。

  呂仲瞧見這幕，自然知道對方心中所想，這時淡淡一笑道：「鶴宗主若是覺得為難，便給五枚紅令即可。」

  「多謝道友！」

  鶴羽真人一聽，立馬順著台階下。

  五枚紅色道羅令，價值說高不高，說低也是一個巨額數字，再高他便要覺得心疼，心中不由佩服起呂仲來。

  很是爽快的，鶴羽真人給出五枚紅光閃閃的道羅令。

  「是了，道友手中可有此界地圖？」

  呂仲仿若隨意說道。

  「有是有，怎麼？」鶴羽真人一臉疑惑。

  「我手中版本太老，哪怕是保守估計，距今也已有百餘萬年之久，滄海桑田，山河變遷之下，卻是不方便定位了。」

  「實不相瞞，在下這張同樣也是。」

  「......」呂仲。

  「哈哈，二位道友可是在憂心地圖之事？」

  伴隨一聲爽朗大笑，一名英武陽剛青年，提著一桿長槍緩緩走來。

  「見過沐陽道友。」

  呂仲跟鶴羽真人，同時向來人拱手行禮。

  當然，必有的戒備仍是免不了的。

  走來的持槍青年沐陽，同樣也是清楚明白這裡，是以在極限距離之前停下腳步，拱手還禮道：「方才聽二位說，所持玄黃八寶界地圖老舊，難堪大用。某這邊倒是有最新的，距今不過是十萬年，可稱之為油墨未乾。」

  好一個油墨未乾！

  呂仲心想，這位的時間觀可真是淡漠到極點。

  旋即心念一動，再次銘刻一枚玉簡。

  遞予了沐陽。

  後者接過後一看，頓時也露出之前鶴羽真人那般表情，震驚中帶著一絲慶幸，懷疑中又帶著數分糾結之意，表情當真是十分精彩。

  「道友，你這......」

  「可是不相信在下的信譽？」

  呂仲依葫蘆畫瓢回應。

  「自然不是。」

  沐陽連忙否認。

  說起來，他還跟呂仲攜手過數次，對這位大名鼎鼎的陸長老，印象可謂是十分深刻，當真是無情的「賺取令牌機器」。

  哪裡有道羅令可獲得，哪裡便會有這位出現。

  同時，令沐陽印象深刻的，便是與之共同作戰的那股安心感。

  就算打不過，那也必定能逃走。

  想到這裡，沐陽竟無言以懷疑分毫，即將一份玉簡遞出，作為情報交換。

  呂仲接過一看，滿意的點頭。

  一旁的鶴羽真人看得羨慕，甚至略有些妒忌，相較於他手上那些一次性低價值信息，呂仲手中所掌握的這則，當真是價值不菲。

  「奇怪，他怎會知曉？莫非......」

  陡然間，鶴羽真人心中閃過一個恐怖猜測。

  「嘶，若真是，那還真是不能得罪了。」

  另一邊，沐陽在完成交易後，目光移向鶴羽真人，後者察覺到這點，無奈的攤開手，「要讓沐陽道友失望了，在下並無可供交易信息。」

  「哦，那真是可惜了。」

  沐陽點點頭，沖二人拱手一禮，「二位，之後再次見面，我們就是敵人了！當然，我這話的意思是想說，希望二位道友到時能手下留情。」

  畢竟論境界，他不過是七境金仙。

  跟呂仲這種鼎鼎有名的不同，沐陽心知自己不過是個關係戶，能夠進到玄黃八寶界，不過是靠著父親是大羅這層關係。

  說罷，沐陽後退數步，化作流光沖天而去。

  鶴羽真人轉過身，同樣向呂仲行了一禮，半真假開著玩笑說道：「希望之後我等再遇上，陸長老也能手下留情。」

  「呵呵......」

  呂仲只是一笑，並未給出答覆。

  對此，鶴羽真人反倒一喜。

  沒有答覆，其實就是最好的答覆。

  藉此他得以明白，明白面前之人並不嗜殺，只要自己不觸及底線，或者是參與到關鍵之物的爭奪中去，那麼保命大抵還是可以的。

  「陸長老，我們有緣再會！」

  「再會。」

  呂仲目送鶴羽真人離開，這才回憶方才所得地圖。

  正如沐陽所言，他手中這份玄黃八寶界圖，的確稱得上是「油墨未乾」，這與其說是地圖，倒不如說是玄黃八寶界監察圖。

  「真不愧是關係戶！」

  呂仲心想，居然連這種東西都能得到手。

  好比方才他與鳳雲仙子一戰，此刻已經顯示在了地圖上。旁邊空白處甚至還有文字記錄，只不過內容相當簡單，僅是描述此地發生過一場鬥法，有無人隕落而已。

  「若無意外，這應是簡化版。」

  呂仲一想就知道，完整版應在龍鳳二人手上，先前鳳雲仙子找上門來，料想就是藉助了監察圖來定位。

  隨後他翻看地圖歷史記錄。

  過去的一段時間裡，玄黃八寶界已發生大小鬥法十餘起。

  無一例外，並未有修士隕落。

  呂仲並不覺奇怪。

  畢竟都是修煉有成的仙修，少說都是十萬年起步的老怪，身上又豈能沒有點保命手段？極低可能會在一場鬥法中落敗被殺。

  至於他的對手？那都是例外。

  「...積石山，有了！在無望林以北，倒是不近。」呂仲照著地圖比例，略微估算了一下，發現少說有億里距離。

  這麼遠的路程，若是飛還不知要到何時候。

  等他到後，或許連黃花菜都涼了。

  問道石至關重要。

  對呂仲而言，此寶可讓羅浮真正晉階道兵，屆時他若有道兵護道，晉階大羅的成功率將因此陡增數分，故不容有失。

  奈何兩地相隔實在遙遠。

  加之此地特殊。

  寶燈上人為提防界中民，刻意混亂了此地時空，雖然不會影響到呂仲的鬥法，卻讓隔空傳送變得異常艱難，與......尷尬。

  稍有不慎，便是傳送出玄黃八寶燈的結果。

  屆時，必然出現在寶燈上人面前。

  對呂仲來說，不失為保命之道，可終歸還是問道石重要。。

  「拼一把！」

  「好在我有......」

  當即，呂仲推衍出積石山所在方位，直接開始傳送。

  ......

  「嗯？此子居然如此大膽。」

  玄黃八寶界外，寶燈上人此刻察覺燈焰跳動，泛起朦朧銀光，不由投來幾分注意。讓他稍稍有些吃驚的是，虛空子居然還傳送成功了。

  是運氣，還是......

  不及多想，見燈焰略顯黯淡，當即又添了滴混元燈油進去。

  如此，燈焰方才恢復正常。

  「方才說到哪裡，是了，關於道宮那邊的提議，二位持何等態度？」寶燈上人將燈放下，目光投向桌對面的二人。

  此時此刻，道羅城三巨頭正在開會。

  某種意義上來說，此會議將直接決定道羅城的存亡。

  「寶燈，你廢話真是不少。」

  桌對面，一紅衫童子開口道。

  「的確，這事寶燈你還用問嗎？當然是拒絕道宮那幫狗娘養的！」一名光頭女修，這時沒好氣的給出自己的答案。

  「哈哈哈，也是。」

  寶燈上人對此早有預料。

  畢竟啊，讓眾人淪落至此的，正是道宮啊。

  大笑數聲之後，寶燈上人忽然神色一斂，試探般問道：「金蟾、九光，你們說，這天變當真如道宮所言，會很快結束？」

  「呵呵！」金蟾童子冷笑一聲。

  他只給了寶燈上人一個眼神，示意自己體會其中意思。

  旁邊的光頭女修，正在摸自己的頭皮，這時攤開手無奈道：

  「這方天地，究竟是個什麼情況，你我三人又怎不是心知肚明？在很久很久以前，它早就已經是這番模樣了，又談何結束？與其考慮這些，倒不如想想之後。」

  「是啊。」寶燈上人嘆氣一聲。

  對三人而言，一切早已經如家常便飯般。

  換做那幾位道主，經歷了如此之久，他們想必更是已經厭煩了吧？

  可這又能如何？

  不止是他們這些大羅金仙，就連高高在上的道主，甚至是此刻坐鎮仙庭的天道子，乃至此界歷史長河中的所有生靈。

  都不過是某人手中的囚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