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九章 狸貓換太子

  這一日，通雲宗甲子大比。

  往日冷清的山門廣場，此刻早已是人潮湧涌，無論有無資格參與，都紛紛從各地告假返回，來觀看新的甲子大比。

  之所以說是新甲子大比。

  卻是此輪大比即將舉行前，秘樓老祖突然宣布，將對大比規則進行巨大調整，並將規則明細公布於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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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方一出來，整個通雲宗都沸騰了。

  委實是獎勵過於驚人。告示中已經清楚寫明，每個大境界的佼佼者，即為對應境界的首席弟子，享有媲美道子的優厚待遇。

  道子是什麼？是註定成仙的存在。

  按照通雲宗最新門規，一旦被認定為門中道子，則在未失去此身份之前，都享有最頂級的資源供給。無論是功法，還是修行所需丹藥，乃至於名師的指點，只要是通雲宗寶庫中有的，道子皆可以無償獲得。

  是故，公告一經頒布，報名者如潮水般湧來。

  無論有無獲勝可能，只要是有參與資格，都會毫不猶豫的報名。

  部分通雲宗弟子的想法很簡單，不參加的大比，一定沒可能成為首席，可若是參加，無論希望如何渺茫，但總歸是有的。

  哪怕僅有一絲絲！

  廣場上，早已經矗立有九扇傳送門。

  每扇傳送門的對面，都是不同的秘境，有著不同等級的加固措施，專門對應成仙之前的九大境界，從鍊氣到大乘皆有合適的戰場。

  當張玄來到這裡，望著人潮湧涌的場面，感到甚是吃驚。

  不止是他，陸芸同樣也是。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宗門的弟子對一場大比如此熱情。」

  「前輩，我有可能奪得道子身份嗎？」張玄望著黑壓壓的人頭，以及那長到望不見盡頭的隊伍，目光中帶著期盼的說道。

  「夢裡有可能。」

  陸芸毫不客氣的打擊道，「還記得之前我跟你說過，秘樓老祖跟通雲宗上下，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被人控制了這件事嗎？在我的感知中，此趟參與大比的弟子中，至少多了一成從未見過的陌生面孔，當中的每一位，實力都在你之上。」

  「啊？」

  張玄一聽，有些不敢相信。

  他自認資質駑鈍，可在陸前輩的調教之下，早已經享受到超越仙宗道子的指導，實力按理說該是不差才對。

  怎麼一到這裡，竟一個也打不過？

  「那...他們是從何而來？」

  「洞天，福地，又或者是如青瑞界這般的秘境。」陸芸悶悶回道，她看著隱藏在人群中，那些如同光炬般耀眼的修士，心中有些不解。

  到底是怎樣的地方，才能培養出如此自信的修士？

  是的，陸芸眼中的「耀眼光芒」，是指這些修士身上那種極為特殊的自信。

  相似的氣質，她只在仙庭最鼎盛的時候看到過。

  那是一個短暫而輝煌的美好時期。

  「難道我...真是沉睡太久了嗎？」陸芸想到這裡，不禁望向西南天空，那裡本該有一顆巨樹虛影存在，善意的隱瞞著世人。

  她看到面前如此一幕，心中不由默嘆了一口氣。

  「看來，他的力量也衰弱到了極點。」

  陸芸遠比其他人更清楚，黃金樹作為仙庭的象徵，是保證仙界和平的根本，一旦它的威光不再照耀世間，那麼混亂也將隨之而來。

  與之相較，破碎戰爭根本算不得什麼。

  「唉......時也，命也！」

  ......

  不多時，大比正式開始。

  作為大比的名義最高主持者，秘樓老祖這時有些心不在焉，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目光未有片息落在前方光幕上，而是頻頻投向後山。

  不止是他，在座的不少真仙境長老，也同樣如此。

  但凡是真仙以上，都能察覺到那裡正有一股靈機在波動著。

  一次更比一次強大。

  照此下去，想來要不了多久，就會突破至新的境界。

  對於在座通高層而言，這並非是一個好消息。

  在仙砂御魂大陣影響之下，控制者的實力越強，眾人擺脫控制的可能就越小.

  仙砂御魂陣的控制效果，真仙境以下無法察覺，他們只會以為一切決定，都是由自己的自由意志所作出的。可被控制者根本不知道，自己眼中所謂的「自由」，不過是對控制者命令的自我攻略結果而已。

  在過去的這段時日，他們體驗到了何為身不由己。

  倒不是沒人嘗試過解除，可嘗試者都死光了。

  這也是為何，近來通雲宗高層頻頻換人的緣故，而且換上來的都是一些陌生面孔。

  秘樓老祖敢對天發誓，自己的宗門從來沒有招收過這些修士，明明一個個的都是來歷不明，可實力竟全部都驚人無比。尤其是他新任命的兩位副宗主，哪怕是道宮中金仙與之相比較，也都是弗如遠甚。

  「此人到底從哪找來的如此多天才修士！」

  技不如人就算了，唯獨這點秘樓老祖難以理解。

  忽然間，他猛然起身，將視線望向後山。

  那裡雖無半點異象顯現，可這只是對於未成仙的修士而言，在場中的一眾真仙眼中，那裡可是異象驚人，前所未見過的靈光衝破雲霄。

  那人突破了！

  ......

  靜室中，呂仲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六境金仙，可總算是成了。」

  他閉上疲憊雙目，仔細感應此番突破的變化。

  依舊還是沒有質變。

  單從法力、神識、元神的增長幅度上而言，依舊是能對五境金仙拉開不小差距，體現在鬥法方面上，就是近乎碾壓的結果。

  然這也是必然。

  從五境到六境金仙，看似只是一個小境界，然其中所需付出的努力，乃至於機緣天賦，三者都是缺一不可，否則也不可能度過六合劫。

  掌握時間法則，雖說可以避免。

  然至尊法則，又豈是容易掌握的？

  「過了六合，就該是七星劫了。」

  呂仲心中喃喃，想起了典籍中對此的模糊描述。

  所謂七星，泛指傳說中的「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七星，它們的由來早已經不可考究，是故一度被認為乃是編造。

  更認為，七星並未真實所指，而是一種概念、象徵。

  無論事實真相如何，七星劫都的確真實存在，並作為一道橫亘在六境金仙，也即是金仙中期圓滿修士，通往金仙后期境界的一道天塹存在著。

  古往今來，不知多少修士止步於此。

  呂仲不知道自己是否也會被攔住，「七星」代表著周天大運轉，哪怕已是金仙修士，想要理解這種程度的規則，也會感到力不從心。畢竟七星看似虛無縹緲，其運行軌跡卻與太蒙相對應著，這是所有質疑者都無法辯駁的事實。

  想要渡過此劫，唯有理解太蒙的周天大運轉，理解了其中變化才能做到。

  可這，何其難也！

  「不過，倒並非沒有取巧之法。」

  根據呂仲近來所知，若是通過一些秘法，就算只是理解了仙界的周天大運轉，也可以藉此突破到下一個境界。

  這般成就的金仙后期，被稱為小七境金仙，日後最多九境金仙就到頂。

  似他之前所擊敗的日月仙侶，毫無疑問都屬於小七境。

  與之對應的，乃是真正的金仙后期。

  有著成為大羅的可能。

  當然，也僅僅是可能而已。

  是以眼下，擺在呂仲面前的是兩條路，其中一條近乎絕路，哪怕硬著頭皮走下去，也只有極低的成功可能，另一條看似絕路，然卻有一線生機，只是未來成就受限，且日後也將被綁定在仙界，無法得到自由。

  該如何選擇，他心中早有了答案。

  不自由，毋寧死！

  呂仲一直都在嚮往著更高境界，或許剛穿越時不是如此，然一步步走來，此念頭便愈發在心底生根發芽，直至如今長成了一顆參天巨樹。

  「大羅金仙境，我來了！」

  ......

  剎那間，通雲宗後山華光閃耀，七彩祥雲紛現！

  如此震撼的一幕，就這樣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是什麼？」張玄疑惑道。

  「有人在立志，這是太蒙意志給予了回應。」陸芸的回答聲中，帶上了一絲震驚，她本以為自己早已經失去了這種情緒。

  沒想到，如今再次體驗。

  「太蒙？」

  「泛意識，你當作是真正意義上的天道即可。」陸芸一如既往的給予解釋，見張玄聽得半懂不懂，補充了一句。

  「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真正的天道，從來不會理解萬靈疾苦，更不會為此降下憐憫。祂一直都這麼存在著，無論天地大劫到來、更替多少次，太蒙意志都將一直存在。

  是故「天道」，素來都只是一個名號。

  今天輪到這家，明日屬於別家，也沒有絲毫的奇怪之處。

  「哦，原來如此......」

  張玄還是有些不懂，陸前輩言語中透露的信息，在他聽來可以說是包含深意，可天道不都是指仙庭的最高存在，也即是黃金樹「天道子」嗎？

  難不成，這天道是天道子自封的？

  一想到這裡，他就感覺頭皮一陣發麻。

  「張玄，哪位是藥園子張玄？」

  壓抑不住怒火的聲音，以平靜卻近乎咆哮的聲音響起，卻是遲遲見不到有人登台的裁判執事，在大聲找人。

  「我，我是！」

  張玄連忙搭話。

  由於大比規則改變，他想要的「元靈戒」，雖不再是大比第三名的獎品，而是成了可兌換的獎項之一，獲取起來便簡單了不少。可想要獲得仍是不易，想要湊齊績點，照樣得衝進元嬰賽段的千名以內才有機會。

  匆忙完成認證後，張玄才有時間打量對手。

  「好消息，你沒遇上那些不明來歷的修士。」

  陸芸的聲音，在這時適時響起。

  「我的運氣終於好了一回！」

  「壞消息，你被人安排了。」

  「什麼！」張玄一聽，差點驚叫出來。

  我被人安排了？

  「不好不壞的消息，這可能跟目前的通雲宗掌控者有關，你自求多福吧。」陸芸說完這話，未等張玄反應，便驀地一下沒了聲。

  「前輩，前輩！」

  自入道以來，張玄第一次感到了何為「恐慌」，可接下來任憑他如何呼喊，腦海中都再無動靜傳來。

  很快比試結果出來，對手實力果然不如他。

  不止一次，往後次次皆是如此。

  就這樣，張玄被保送至第二百三十三位。

  可他，卻開心不起來。

  ......

  光陰過隙，眨眼間半旬過去。

  通雲宗弟子們本以為，這次的大比將在混亂中度過，畢竟通雲宗從未舉辦過如此規模的比試，在沒有積累足夠的經驗之前，大比將會事態頻出。

  可結果，給他們扇了一個響亮耳光。

  大比不但完美舉行，還整個過程都沒有出現意外。

  「這還是我所認識的通雲宗嗎？」有元嬰弟子在心中腹誹想道，跟記憶中的通雲宗相比較，兩者可以說是一個天一個地。

  當然，現在這個通雲宗是天。

  此人心中隱隱有感覺，答案仿佛已經擺在眼前，可同時又給人感覺好似遠在天邊，以至於具體說不清是何種原因。

  然無論如何，九大首席弟子的光芒，都將在這時閃耀整個通雲宗。

  另一邊。

  呂仲已收到了首席弟子名單。

  沒有絲毫意外，皆是羅浮修士。

  出來這麼個結果，並非是他做了手腳，而是通雲宗原本弟子的實力，委實有些費拉不堪。不過出現這一幕，也在預料之中，畢竟此番派至仙界的羅浮修士，有一個算一個，都是下界靈寰精挑細選出來的成仙種子。

  「種子已經播下，也不知是否能長成參天巨樹。」

  呂仲想到近來仙界局勢，對此不大看好。

  就目前，除浮屠道宮以外，其餘五大道宮仍在混戰著，隱約是因樓道宮占了上風，據說已有攻陷天刑界的趨勢。

  然結果究竟如何，又有誰能保證呢？

  戰局反轉了那麼多次，仙界眾仙對此已是麻木了，在他們眼中看來，無論是哪位道主成為最後的勝利者，只要能結束亂世，讓世道重回太平，都稱得上是名至實歸。

  即便是如此卑微要求，仍至今都看不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