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野狗

  夜幕降臨。

  不時的，就有獸吼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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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荒郊野外停留夜宿，無疑是一件充滿危險的事情，需要時刻打起十二分精神，不但要警惕那些野獸或是妖獸的襲擊，還要防備邪修的襲擊。

  吃過肉乾熬成的靈米粥，呂仲繼續跟小七值夜。

  申時酉時很快過去，夜色漸深。

  呂仲還在維持著望氣術的效果，手中則是捏著一張金光符，做好了隨時激發的準備。

  身後，隱隱傳來呼吸聲。

  包括黃淑媛在內，其他三人此時都是在小憩，並未真正入睡。

  鍊氣期修士還做不到不休不眠，就算整夜練氣打坐精神也會出現疲倦，所以一定時間的休息很有必要，哪怕只是眯上眼的小憩。

  洞口外面，月色不明。

  所有的一切，都籠罩在黑幕中。

  但在望氣術的視界中，卻是一個清晰的黑白世界。

  哪怕是夜晚出來覓食的黃鼠，呂仲也能憑藉修士出色的眼力看清，那些在林中暗處窺視山洞的猛獸，它們的行動更是一清二楚。

  最先出現的是帶著條紋的豹子，它觀望了一陣就頭也不回的離開。

  隨後，一隻體長少說近丈的斑斕猛虎，也出現在洞口附近的山林處，駐足停留了至少半刻鐘時間，這才掉轉身形重新回到叢林。

  「還真是一處充滿了生機的荒野！」呂仲借著望氣術，少說看到了不下十種在夜裡活動的大小獸類，夜晚的荒野是說不出的熱鬧。

  時間一點點過去，他的視界中並未出現過血紅色的靈氣。

  血紅色的靈氣就是妖氣，是妖獸身上所特有的。

  「看不到才好……」呂仲可沒打算在夜裡，跟實力強大的妖獸搏鬥。

  他記得在鍊氣期時，同階修士的實力是要低過妖獸的，原因是妖獸強健的體魄在打鬥中優勢太大，以傷換傷的情況下幾乎必贏。

  「有人靠近！」這時後方的小七忽然大喊道。

  正在小憩的林中澤等人聞言，立刻睜開了雙眼。

  林中澤這時祭出了他的法器，卻是一桿暗紅色寬刃長槍，上面火光縈繞，一看就知不是凡物。旁邊的三娘應該沒有買法器，所以從口袋裡拿出了兩張符籙，左右手各執一張。黃淑媛則是祭出一個圓月法環，表面閃爍著淡淡藍光，看起來也是一件犀利法器。

  聽到背後的動靜，呂仲只是拔出劍，但並未擅離職守，依舊在看著外面。

  沒過多久，他看到兩個靈氣團正在朝自己這邊摸來。

  「我這邊也有人摸過來了！」呂仲立刻示警道。

  為預防萬一，他朝身上拍了張避箭符。

  反正符都是自己畫的，用起來的成本很低，根本不會心疼。

  況且，事後呂仲甚至還能找林中澤報銷，也即是算進此次出行的成本中。

  等分配戰利品的時候，他是可以將這部分成本拿回來的。

  而且還是以市價，變相的相當於是在薅羊毛。

  這時，林中澤的聲音傳了過來。

  「呂道友，警告他們一下！」

  五人中就只有呂仲是會攻擊法術的，其他哪怕是鍊氣四層的林中澤，頂多只會用一些基礎法術，例如斂息術之類的。

  呂仲點頭，明白了他的意思。

  立刻掐訣念咒，如行雲流水般，清陽火雨術一氣呵成。

  火光照亮了外面的荒野，也讓摸過來的兩人身形暴露出來。

  比之狐嶺村那三名荒野散修，這兩人看起來真就是野人一般，不但頭髮成綹結塊，連身上的衣物都已經爛成了布條，只是在緊要處裹著一些獸皮。

  望著那一連串激射來的火球彈，他們沒有絲毫遲疑的轉身就跑，那動作熟練無比，一看就是經過長時間練習的。

  可一雙腿跑得再快，也快不過凌空飛出的火球彈。

  一人還被呂仲重點照顧，來了一次覆蓋式打擊。

  「砰砰砰！」

  火球彈落地炸開，高溫火焰朝四周濺射，並發出一陣沉悶爆響聲。

  不愧是清陽門的秘傳法術，火雨術的效果好到出乎呂仲預料，那人儘管像是學過凡人武學的輕功，竄出去快到似獵豹一般，仍是在火球彈雨的覆蓋之下，被濺射的火焰澆中。

  「啊啊啊！」

  悽厲的慘叫聲傳出，刺破漆黑夜空。

  「又一個……」呂仲的表情不悲不喜，只是口中默念。

  會使法術的修士，外加人手的折損，立刻讓暗中窺視者打消了念頭。

  一陣呼哨，洞口兩邊身份不明的修士齊齊退入山林中。

  過了好長一陣，眾人才算是放下心來。

  林中澤走到呂仲身前，面帶笑意道：「哈哈哈，看來我林某人的目光還真是不錯，邀請呂道友加入當真是走了一步妙棋，竟請到了你這位擅用法術的高手，不然那些野狗怕是還要糾纏一番才肯走。」

  呂仲謙虛一笑，問起了那些「野狗」的來歷。

  「他們？」林中澤收斂笑容，漫不經心的解釋道：「所謂的野狗，就是徹底墮落的荒野散修，他們既不願自降身份去種地，又捨不得離開這處靈氣之地，所以就好似野狗一般遊蕩在荒野，找到機會就撲上來咬一口，失敗了就夾著尾巴逃走。」

  說到這裡，他又自嘲地笑了笑。

  「曾經的我也是一條野狗，要不是後來僥倖挖到一株百年靈藥，估計這會還在荒野上遊蕩著，每日吃著豬食不如的草根糊糊，睡在陰暗潮濕的山洞裡面，然後哪天被人暗算曝屍荒野，又或者是遇上妖獸被吃掉。」

  聽完後，呂仲陷入了沉默。

  小七跟三娘則是一臉平靜的樣子，顯然早已經是知道林中澤的過去。

  「那他們為什麼不回到世俗界？」呂仲問道。

  哪怕是引氣入體的修為，也足夠在世俗界當個富家翁，過去妻妾成群的生活，何必似野狗一般在荒野上遊蕩，連死了都無人收屍。

  一直沉默不語的黃淑媛，這時忽然開口道：「呵，還不是接受不了殘酷的現實！」

  她望著外面的圓月，自顧自似的說道：「仙，不是什麼人都能修的，像我們這些平凡修士，哪怕是苦修到壽盡之時，也不一定能夠築基成功，更遑論成仙。」

  荒野上遊蕩的野狗，基本都是無法接受自己平庸的事實。

  卻一直妄想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夠得到機緣巧遇，從而一飛沖天。

  殊不知，荒野年年新人換舊人。